“我们的车队和负责运输的物资,都是国内人民省吃俭用给我们筹集起来的,很多人还饿着肚子,很多人还穿不上衣服!而我们怎么可以说丢就丢呢?而且还是让敌人给催毁掉?我们哪怕是的一块布,一口粮都不能随意放弃,不然的话,我们怎么可以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呢?”曹爽说的时候,十分感慨,同时也有着十足的感触,他是穷人出身,当然知道什么东西都是来之不易的,所以在他的心里面,哪怕是一根针也不愿意放弃。
张贤和陈大兴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瞅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回答了,张贤只觉得自己有些脸红,的确跟这位铁公鸡一样的副团长相比,他的这种牺牲部分以换取大部分的作法,却有些太大方了,按照曹副团长的看法,等于是平白地送给了敌人一份礼物。
沉默了半天之后,陈大兴有些忍不住地问着:“曹副团长,我也知道你说得是对的,可是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更好的办法!”
曹爽也在冥思苦想着,没有理会陈大兴的答言,他抬起头看了看张贤,忽然想到了什么,提意着道:“阿水,你看这样行不行?”他说着缓了一口气,又接着道:“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一部分人,我带一部分人,跟着汽车的两边护送,只要敌人出现,那么就坚决将之击溃!”
张贤想着,对于曹副团长的这个建议他仔细地考虑着,不由得缓缓点了点头。
陈大兴却睁大了眼睛,经不住地道:“我们总共是三十辆车,近五百人,可是这座山谷有多大多长?敌人肯定是事先埋伏好的,我只是担心到时只怕不仅损失了车辆,还会损失人!”
曹爽看了他一眼,还是把目光投在了张贤的身上,刚才看到他点着头,曹爽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些希望,这些日子与这个于连长的相处,让他相信这个于连长的能力是极强的,只要他指出个方向来,这位于连长总能够带着他的第一连很好的完成任务。
“阿水,你看,你还有什么补充吗?”曹爽有些期望地问着。
张贤点了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实际上是在想着更完美一点的方案,这才道:“我看,我们可以把大家的建议综合一下。首先,我们车队还是分开来,五辆一组,分成六波过去。其次,按照曹副团长的建议,我们把人员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跟车前进,一部分与汽车分离,但并不是变成汽车的护卫,而是要暗中实行保护!”
“暗中实行?”曹爽与陈大兴都不由得一愣。
张贤点了点头,道:“如今敌人是在暗处,我们是在明外,这种态势对于我们来说是极其不利的,所以我们必须要将之扭转过来,将之变成敌明我暗!”
听着张贤的话,曹爽与陈大兴都霍然明白了过来,一起点着头,曹爽忍不住地问着:“阿水,你说我们怎么来变?”
张贤道:“这其实也是一种赌博,我们只能用树上挂花之计,以求敌人能够上当。”他说着,看看了前面黑森森的山谷,接着又道:“敌人肯定是隐伏在公路两边的树林里,只是那山谷两边的树林很多很长,我们不可能全部搜索过来,所以只能向上走,虽然离着公路远了一点,但是可以绕到敌人的背后。如果敌人真得出动袭击车队,那么,我们就可以两面夹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呵呵,这股敌人敢到我们的大后方来,人数定然不会太多。美国人喜欢搞特别战斗队,一般也是有排或者班为单位。只要是明确了敌人的方位,我们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拿不下他们那么几个人!”
张贤的话说得很快,但是曹爽与陈大兴都听得明白。
“好!阿水,就按你的方案行事!我们已经不能再等了!”曹爽当即立断地作着决定。
陈大兴还是有些担心:“要是敌人在公路上作了手脚,比如说在公路上埋了炸药,那么,我们过车的时候还是很危险的!”
“是呀!”曹爽又有些犹豫了起来,他还是不想有一辆车有所损失。
“不要担心!”张贤安慰着曹爽,道:“我们把车队打乱,把装弹药的车放在第一波过去,敌人一定处在疑惑之中,第一波应该是最安全的。每辆车行进时,把距离拉开,这样可以尽管轻少万一出现情况下的损失。敌人也知道我们是三十辆车,所以他们的重点可能会放在中间。呵呵,他们从我们车队里偷走的那些炸药,充其量会把车炸翻,会有一点损失,但这损失也应该不会太大,只要是不炸到火药车、炸药车上去,就引不起连环的爆炸。如果真得炸到了别的车上,就只当是司机水平不高,开翻了车吧!”
对于张贤的这些话,明知道是一些往好处里猜测之言,但是曹爽还是觉得说得很对,虽然他不想有任何一点的损失,可是在这个时候,没有损失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只有按于得水的这套方案进行,才是最适当的,说不定在敌人还没有点着炸药之前,他们就已经发现了敌踪,一举将之歼灭呢!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也只能如此了!”曹爽已然再一次下定了决心,当下分派出任务去,他和张贤分别带领两个加强排的人,从山谷的两边山腰处悄悄步入谷中,车队由陈大兴全权负责,按照方案分面六组,五辆一行,分阶段地通过前面的山谷。
队伍很快分组开来,曹爽带着人沿着山谷左边的山脊而行,张贤带着人沿着山谷右边的山脊而行,陈大兴等着这两人带着队伍离去,将在半个小时之后,由他亲自统领着第一波车辆通过这条阴黑的山谷。
张贤带着熊三娃的这个排,又加上了一些新兵,组成四十多人的一个加强排,悄悄地从山脊的树林中穿行着,四十多人每十个人分成一组,就象是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成平行的队列前进着,同时十分警惕着山下的公路与接近公路处的树林里的一举一动。
树林里,尤其的得黑暗,因为不能点着火把,只能在微弱的星光下摸黑前进,又要不发出过大的声响来,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哥呀,真得有敌人吗?”熊三娃还有些怀疑,跟在张贤的身边,捏着嗓子小声地问着。
“别说话!”张贤提醒着他,同时肯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又是沉默,冬天的树林里分外得冷清,连一声虫子的叫声都听不到,只有风吹着枯枝时不时地发出呜呜的空鸣,象是小孩子的呜咽,又象是野兽在呼嚎。前几天这里下过一场雪,树林外面的土地基本上化干了,但是树林里还有些雪在,踩在上面很是松软,还会发出沙沙的声音来,便是这一种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着也是如此得悦耳。
张贤不由得裹些了身上的棉袄,却把帽子的护耳折了上去,风吹着他的脸寒冷刺骨,并且象是有人在打他一样得生痛,但是他只能如此得承受,在这个时候,耳朵已经要比眼睛重要了。
依稀记得不久前看到的那个跳动的火光就应该在这附近,那火光是从老远看到的,只是走到了这里来,却又辨不清了方向。
“大家散开!”张贤低声地命令着,这命令通过后面的人,一个个地传达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此时,他们开始向山下的公路附近接近,如果走在一起太密集的话,很容易就被下面埋伏的人察觉到。
蓦然,往下面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十分细微的声音,那是“咔嚓”地一声,一根树枝折断的声音,这不可能是被风吹折的,只象是被什么动物踩到而折断的。这个深夜里,除了狼出没,那就只能是敌人。显然,这个山谷原来有狼群出没的,只是今天却有些异常,半天没有听到一声的狼嚎。如果是狼,以那些牲畜的嗅觉,他们根本就无处藏身的,早就会被发现;如果不是狼,那就只能是人了。
这声音显然被许多人听到,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侧耳倾听着。只是那声音却又再没有响起来。
张贤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确定着那个声音的出处,当先轻轻地往那边走去。
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下面的公路上响起了汽车的轰鸣之声,黑漆漆的公路上终于出现了汽车的灯光,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陈大兴按照他们的计划,开始行动了。
张贤带着人也接近了公路,可是除了刚才的那一声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他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真得是自己猜错了?根本就没有敌人?又或者是敌人在别的地段,他们还没有发觉?
汽车在崎岖的公路上正在快速的通过,汽车的灯光也随着公路的崎岖而晃过路过的树林,突然,就在车灯一晃之下,张贤发现一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地映在了他的脚下,但是随着那灯光的转移,又倏忽不见。他的心不由得一阵猛跳,从汽车过来的方向可以推断出那个人藏身的地方,就在他的前面。
第一辆车呼啸着开过去,而第二辆车还在三十米远的后面,两车之间拉的距离真得够大了,拐弯的时候,后面的车都看不见前面的车身。张贤盯视着第二辆车来的方向,不一会儿,在车灯的晃动里,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埋伏在路边一棵低矮树丛中的人,虽然还是一晃而过,但他可以看清那个人头戴的钢盔,那是一种根本就不反射光线的头盔,不可能是人民军里的,也不可能是志愿军里的,只能是美国佬。
一把枪从张贤的身后已经伸了出来,瞄准了那个藏在树丛中的敌人。张贤回过头,看到了武小阳正举着枪,显然他也看到了那个敌人。
张贤一把把武小阳的枪按了下去,举手示意着他不要妄动。武小阳还有些不解,但也只好听从张贤的指挥。
张贤不相信,这里只有一个敌人,应该还会有其他的人躲在什么地方,他却没有发现。如果现在就解决掉这个人,肯定会打草惊蛇,说不定到时敌人再来一个反包围,那样他们这些人可就要遭殃了。如果敌人再来一个狗急跳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过车就点燃炸药,那就更糟了,这第一波车队过的正是弹药车。
可是,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连树枝的晃动都无法看清楚,只有在车过的时候,灯光一闪可以看到些什么,却又是如此快得逝去,根本就不容人仔细搜寻。
第三辆车也过去,远远的第四辆车开了过来,这辆车在转弯的时候,远光灯变换了一下近光,又变回了远光,在灯光交替的时候,公路对面的树林里有个什么东西反了一下光,张贤终于又发现了一个人影,正伏在那一面公路边的树林中。显然,武小阳也发现了,他拉着张贤指了指对面,张贤也只点了点头。
第四辆车跑得比前面三辆要慢了一点,终于还是顺利地通了过去,远远的第五辆车子开了过来,这辆车也是满载的弹药,张贤的心一直在盼望着这辆车赶紧通过,只要通过了,那么后面第二组车要过十分钟才会来的,有这十分钟,就足够他们一起清理这里的地雷了。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正在张贤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忽然发现火光一起,一条火线快速地从树林边上烧过,向公路上奔去,伴随着听到咝咝的声响的同时,他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硫磺味道。
“不好!敌人点着了导火索!”他心里暗叫着,他们离着公路还远,再想冲过去扑灭已然是来不及了,听着汽车轰鸣而来,他知道在那辆汽车拐过弯来的时候,将是那条导火索正好烧到头的时机,爆炸马上就要发生了,敌人把时间掐得恰到好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