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涛的涡河此时就横在张贤的面前,两天前,一一八师就在郎庄附近徒涉过河,却在北岸遭遇到了共军主力部队的阻击,最终功亏一篑,再一次败退到了河南来。按照王元灵师长及攻过河去的三十三团的人回忆,在这里的涡河北岸有一大片的河滩,是一个极佳的登陆之所。其余的地方,不是河岸窄小陡峭,不利于登陆;便是有附近有共军大量的防御工事立于岸侧,根本无法强渡。
郎庄的对面是黄庄与陈庄,当地人也称为黄家庄与陈家庄,很多的时候,人们把那个庄字给省略了,于是呼成了黄家与陈家。
从三十三团抓获的俘虏口中得知,在郎庄对面的黄家庄与陈家庄,原本只有少量的部队防守,属于中野一纵第二旅第四团的防区,因为当时大家都认为这片水域水流湍急,无法徒涉的,所以便没有在这块地方构筑象样的工事,这才令一一八师能够突破到涡河的北岸。
但是,张贤在这个时候却知道,第一次一一八师没有抓住机会,如今他的十一师再想同一一八师那样,轻易地突破河岸去,肯定是行不通的。第四团的团长是黄新远,这正是自己的老对头,肯定会在上一次的作战之后,加强黄家庄、陈家庄一带的防御,原来没有的工事,在两天之后的这个时候,肯定已经有了。
杨涛军长也来到了郎庄,此时,张贤把他的十一师指挥部就设在了这个要突破的河岸边上,就是为了必须拿下这个北岸的阵地。
晨曦中,张贤与杨涛站在郎庄前面的涡河河堤上,举着望远镜看向对岸,此时的河对岸,已然耸立起了三座碉楼来,就建在北岸的河堤之上,这三座碉楼,在两天前还没有。
“阿贤呀,如今这个地方不好再强渡了!”杨军长有些担心地道。
张贤点了点头,道:“是呀,这地方是不好过,可是除了这里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过去!”
杨涛点着头,这条涡河一路从河南省流过来,当然在上游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渡河,只是再向西就到了西阳集了,那边是第十军负责的地方,离着蒙城却太远,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位于蒙城以西十余里的这个地点可以当成一个突破点。
“阿贤,你准备怎么来作战呢?”杨涛经不住问道。
张贤老实地回答着:“我们昨天晚上商量了一个晚上,实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我已经派了陈大兴便衣带着人去河北面侦察,希望能够找到敌人的一个弱点出来,可是直到这个时候,陈大兴也没有回来,而眼看着作战时间马上要到了!”
“哦?”杨涛点着头,已然明白了过来,却还是问了一声:“你准备用强攻了,是吗?”
“嗯!”张贤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军长道:“我们已经得知河北岸有敌人第二旅的第四团,再往西面高家庄、王圩等地也是敌第二旅的守区,同时还有敌第二纵队的一个部队。相对而言,还是黄家庄这边好打一点。我准备用两个团,三十一团从河南岸主攻,渡过涡河先占领北岸的河滩阵地!”
“另一个团呢?”杨涛问道。
张贤笑了笑,告诉他:“另外一个三十二团,我昨夜并没有撤回南岸,此时他们就在漆园镇以西的侯庄附近。”
杨涛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问道:“你是准备用三十二团从东南夹攻吗?”
张贤点了点头,道:“是呀,我准备用三十二团沿着涡河北岸的河堤向西夹攻,只是还要一一八师配合的!”
杨涛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一口应承着道:“这没有问题!”
张贤道:“攻击开始后,一一八师从东面的漆园镇过来,不过,敌人在黄家庄东面的丁沟也有一个团,一一八师要想突破丁沟那边敌人密集的防御工事,只怕没有一天的功夫是拿不下来的。所以我只需要一一八师能够把东边的敌人吸引住,而三十二团可以乘机从河堤内侧穿过,这里的敌人防御要弱一些。如此,三十二团就可以直达黄家庄外的涡河北岸阵地,与三十一团会合!”
杨涛听完他的叙述,仔细考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好,我预祝你们十一师旗开得胜!”
“谢谢军长!”张贤客气地道。
此时,在涡河北岸的黄家庄前的阵地上,四团的团长黄新远与郑政委刚刚陪同着第二旅的吴旅长转了一圈,对于第四团在河防上的部署,吴旅长还是感到非常满意,第四团能够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在涡河的大堤及内外构筑了如此众多的防御工事,这是其他的几个团也很难做到的,尤其是这些防御工事的本身十分专业,并非是其他团就随便可以修筑的,这正说明了黄新远这个团长专业的精工,连吴旅长也自言没有这样的水平。
其实,在一纵里,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黄新远这个团长当得绝对是称职的,就他的学历与经验来讲,当旅长都应该是绰绰有余,这一点二旅的吴旅长也非常清楚。二旅的副旅长在上次的郑州战役中牺牲了,他知道一纵的司令员王勇已经准备提拔黄新远来当第二旅的副旅长了,只是要等到这一仗打完。
“老黄,如今涡河防线只有你们四团坚守的这一段还在我们手里,上一次你们阻击打得很好,王司令员也很满意!”吴旅长告诉黄新远。
“谢谢首长的夸奖!”黄新远谦虚地道。
吴旅长又道:“只是你们四团还不能放松警惕呀,敌人如果不拿下这处的河防阵地,他们就无法顺利地向北推进,所以你们肩上的担也还是很重的呀!”
黄新远与郑政委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黄新远道:“我们知道!”
“嗯!”吴旅长又道:“老黄,你们团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黄新远想了一下,预言又止。
但是身边的郑政委却有些忍不住了起来,直言道:“旅长,我们团人员有些不足,如今能够战斗的也不过一千来人!”
吴旅长并没有回答郑政委的话,却是转着头看着黄新远。黄新远也点了点头,老实地道:“是呀,旅长,我们团的人员一直不足,这可能是我们当前最大的困难!”
吴旅长想了想,却对着黄新远与郑政委道:“我也知道你们四团的兵力不足,其实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们旅如今能够作战的人员总共也不到三千人,你们团已经是我们旅里最重要的主力了,如今大战在即,我也没有办法能够很快帮你们把缺额填上,所以这一次你们还是要想办法来克服!”
听到旅长如此答复,黄新远与郑政委都有些失望,而对于这种答复,黄新远也早在意料之中,所以在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有提出这个问题来。
吴旅长又想了想,道:“我看这样,如果敌人真得再次从你们这里渡河,那么你们可以向西面的第八团求援!同时我手里还有一个侦察营作为预备队,到时候也交给你们来用!”
“谢谢旅长!”黄新远与郑政委齐声道,看来刚才郑政委的叫苦还是起了作用。
从河沿的阵地处走下河堤,吴旅长却站住了,望着涡河之后,在清晨迷雾之中时隐时现的黄家庄,若有所思起来。
“旅长,有什么不对吗?”黄新远经不住问道。
吴旅长道:“这个黄家庄此时对我们来说倒是很重要呀!”
黄新远愣了一下,当即点了点头,道:“是呀,这个黄家庄只有三十多户人家,是一个很小的村子,呵呵,其中最大的一个是乔家大院,有三层院子,如今我们团三百多号的伤员就被安置在那里面!”
吴旅长却是皱起了眉头来,对着黄新远道:“老黄,你们团的伤员还是即早地送到后方去,这里离着敌人太近了!”
黄新远点了点头,道:“是,我知道,只是这两天急着在这里修筑一事,还没有来得及联系人来送伤员,我准备明天就把伤员送走!”
“不!”吴旅长道:“明天太晚了,我看这样,回去我就帮你找些民工来,争取在今天中午之前把这些伤员运走!”
“好呀!那太谢谢旅长了!”黄新远与郑政委两个人一齐喜笑开来。
吴旅长摆了摆手,却又指着这个黄家庄道:“老黄呀,你姓黄,这个黄家庄可也是你们姓黄的人家的,你可要守住了,别把自己的家给丢了!”
黄新远愣了一下,知道吴旅长是在与自己开玩笑,当即也笑出了声来,道:“旅长,你说得哪里话来,黄家庄虽然小,却很重要,我当然不会把这里丢掉!”
吴旅长点了点头,道:“这个黄家庄正位于我们沿河防线的后面,如果被敌人占领了,那么我们的整个沿河防线就只能成为一个摆设!”
“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黄新远道。
“你派了多少人在这个村里把守?”吴旅长问道。
黄新远却有些为难,但还是道:“派了一个排!”
“一个排?”吴旅长愣了愣,经不住地道:“这也太少了吧!”
郑政委在边上解释着:“我们团就这么多人,沿河防线还是我们的重点,团部里的干事、文书也都被派到了下面各营、各连里充当战斗员,我们也是尽了最大的能力抽出这么一个排守卫黄家庄!”
郑政委所说得的确是四团现实的困难,吴旅长拧眉苦想了一下,如今自己的手中也是兵力有限,也不能怪黄新远只派这么点人守卫黄家庄。“我看这样好了,我们旅的缴获的那辆坦克先给你们来用,就放在黄家庄,这一个坦克怎么也能抵得上一个连的火力了!”
“太好了!”黄新远与郑政委一齐笑出了声来。
吴旅长却摆了摆走,这才走下了河堤,他的马就栓在河堤边的一棵树前,警卫员正在那里等候着他回来。
在上马之前,吴旅长却单独把黄新远叫以了一边,告诉他:“老黄呀,我实话跟你说吧,你也知道我们旅的副旅长还没有人当任,司令员的意思是想要你来当,只是怎么也要到这一仗打完以后再说了!”
黄新远愣了一下,心头忽然拥出了一股莫名的酸楚来,只是当着旅长的面却无从说出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