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营归回六四三团,此时的六四三团正与美国人进行着最后一次的战斗,刚刚把这股敌人从阵地之上赶了下去。只是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看着下面公路上的敌人,虽然说是只有一个营的兵力,但是在重围之中竟然泰然自若地支起了帐篷来,这着实令张义和曹爽看着生气,却又毫无办法。
夏阳带着葛波与张贤来到位于高地侧面一个小山村里面的团指挥部,这个小山村此时的警戒是由人民军的那个金团长带着他的人负责,实际上在这个时候,这支人民军队伍,就是一支几百人的游击队,根本就谈不到是一个团。不过,有这么一支友军,倒是也给张义了很多甜头,毕竟这些都是朝鲜人,有了这支部队,不指望他们能够帮着自己打仗,但是却可以有力地给予六四三团后勤方面的支援。
与营长走过刚刚战斗结束的阵地,看着一批批的伤员被送下来,送到后面的小山村里,张贤便知道了六四三团此时是遇到了一块硬骨头,显然是没有啃动。
一见到夏阳带着张贤过来,张义紧锁的眉头一下子便舒展了起来,从观察哨处出来,迎着三个人早早地就伸出了手来:“老夏呀,你们营这么快就赶来了,这太好了!”张义发自内心地肯定着,在这个时候,他只希望手里的兵越多越好。
“我们都怕掉队,当然要快点赶上来的哟!”夏阳却是开着玩笑,他与张义之间是生死与共的朋友,这种友谊是牢不可破的,便是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开个玩笑的话,便觉得气闷了许多。
但是,张义却没有一丝的心情来与夏阳开玩笑,他只是笑了一笑,马上又崩紧了面部的神经,宋铁蛋从阵地上跑了过来,并没有在乎夏阳这些人在这里,也许对于他来说,夏阳等人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战友,没有什么可以避讳地,他一见到张义的时候,便气乎乎地嚷着:“团长,曹副团长他不听你的命令,还坚持不回来!”
张义皱了下眉头,想了一想,又道:“那你再去告诉他,就说是师长来电话了,要他马上跑步回来!”
宋铁蛋愣了愣,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然后撅着嘴跑开了。
“这个曹副团长是怎么回事?”夏阳不由得问着,对于他来说,王大虎和曹爽就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七十二军里的人物,他对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了解,尤其是这个曹副团长,一到六四三团里来的时候,就透着一股的彪悍,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家伙。
张义苦笑了一下,道:“老曹这个人很喜欢打仗,这不,今天一天他都是冲到了最前面,死活不肯下阵地!”
“原来是这样!”夏阳这才恍然大悟,葛波却经不住地道:“真没有想到,我们的副团长原来是一个猛张飞呀!”
张贤却笑不出来,真得不知道摊上这么一个副团长,是他们的福气呢?还是他们的麻烦?一个指挥员不留在他应有的位置上,反而喜欢去做那下下级应该做的事,那么还要那些营长、连长的干什么用呢?
“我们好象是遇到了大麻烦?”夏阳经不住地问着。
张义点了点头,如实地告诉着他:“我们正在阻击的这股美国佬作战能力太强了,比当年打国民党十八军的时候还要难啃!”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提起国民党十八军的时候,张贤便很不自在起来。
“这样呀!”夏阳点着,却又问道:“敌人有多少部队?”
“不多,有一个营吧!”张义告诉他。
“就一个营?”夏阳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看来,一个团,就算是两个营打敌人一个营,就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怎么还会打上这么久?
仿佛是看出了夏阳的心思,张义不由得一声苦笑,道:“我也以为打这一个营很好打,所以有些轻敌了,哪知道打起来后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这些美国人凭着他们强大的火力让我们根本就无法靠近,而且他们也并不象那些李伪军那样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是知道被我们包围了,也不见着急。更可恨的是敌人的飞机一直在这里盘旋,我们的迫击炮都不敢集中到一起来打,只能是干干得着急。打他们的这一个营,比当初打国民党的一个团还要难打!”
听着张义的话,张贤心里头有底,但是夏阳和葛波却没有经历,他们充其量只是凌晨的时候与美国人的守桥连干了一场,而且一半还属于偷袭,美国人的确是比南朝鲜兵难打,但也不应该打了这么久,还没有伤到他们的皮毛。
“晚上我们再打!”夏阳建议着:“就象当年打日本鬼子一样,我想这些美国人一定不敢在晚上跟我们打的!”
张义点了点头,告诉他:“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急叫着老曹过来商量一下,下面怎么打!如果这一股敌人我们吃不下来,那么只怕明天更难过了!”
张贤知道张义所说的不假,这支敌人的先头营还只是步兵,很可能是一支先头部队,如果这支部队遇敌,那么肯定会把消息传到了后面的援军那里,此时云山城里的战斗打了一天也没有能够拿下来,友军想来也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这次发起的云山战役想来一定还是按照解放军原来既定的目标进行的,是为了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只是如果按照这种打法打下去,不早早地结束掉战斗,哪怕是多拖上一天的时间,对于志愿军各部队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此时的志愿军各部队还可以说是出奇制胜,而一旦这个出奇的时间过去,敌人从惊恐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怕每一支敌人都会象现在六四三团面前的敌人一样难打。更有甚者,如果明天敌人的装甲部队出现到了战场之上,六四三团的这处阻击阵地,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团长,这次我们营既然回来了,还可以攻坚!”夏阳转回了自己的正题,信誓旦旦地道。
张义看着面前第一营的三个骨干,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对了!”夏阳指着张贤告诉着张义:“团长,一连的老邸负伤了,如今第一连由于得水来代理,我准备提他作连长,你看行不行?”
这真得是一种明知故问,张贤觉得有些好笑,这位夏营长这是在张义面前故意说给自己来听的,实际上就是为了收买人心;也许夏阳还在为上一次平白地让张贤受了不少的苦而感到愧疚,这一次的提拔是出自补偿。只是,如今在这种情况之下,邸玉宝不可能再担负起连长的职责,而他这个副连长不扶正,又能提谁呢?虽然张贤的心里很清楚,但是在这个时候,对于夏阳的提拔还是有些感激。
张义看了张贤一眼,点着头对着夏阳道:“好,你看着行就行!”实际上,张义当初把邸玉宝从连长提到副营长的位置上来,为的就是给张贤让路。毕竟张贤从排长提到副连长还不到两个月,便是他想要询个私情,把张贤马上提上来,也需要一个时间。
正说之间,宋铁蛋已然带着曹爽从阵地上赶了回来,果然对于曹爽来说,师长王大虎的电话,要比张义的命令管用的得多。
“师长有什么指示吗?”三步并作两步的,曹爽奔到了张义的面前,急急地问着。
宋铁蛋不由得笑出了口来:“师长哪有电话呀!”
曹爽不由得一愣,猛然一巴掌打到了宋铁蛋的头上,骂道:“你这个小鬼怎么乱弹琴?谎报军情?”
宋铁蛋连忙躲到了张义的身后,张义一把拉住了曹爽的大手。
夏阳与葛波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便是连张贤看着曹爽这么一付破衣烂衫、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尤其是脸上从鼻子角处往上通过左边满脸到耳根处,划着一条黑红斑斑的印子,那肯定是他用手抹鼻子的时候抹出来的,有血又有泥!这令人马上想到冬天里的那些孩子们,流下的鼻涕随手抹在脸上干透成痂的样子,他也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笑!你们笑什么?”曹爽不由得恼羞成怒了起来,回身骂着夏阳。
众人连忙收住了笑容,但是还有些忍俊不住。
“别动肝火!”张义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道:“老曹,是我让铁蛋这么说的,如果不这么说,我这个团长还真得叫不下你这个副团长来了!”
张义的话说得很是平静,但是在曹爽听起来就有了一分份量,连忙作着解释:“团长,你不要乱想,我哪能呢?只是看着那个狗日的美国鬼子就来气,想要找到一个破解的法子,所以才会在阵地上观察半天!”
“好了,先别说这些了,你观察到了什么吗?”张义并没有计较这个曹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事,随即把话转入了正题里,问道。
曹爽点了一下头,道:“这些美国鬼子还在公路上搭起了帐篷来,想来知道是逃不出去了,所以反而不逃了!”
张义的鼻子差点儿没有被他气歪了,如果这也算是观察的结果,那么他真得要怀疑这位跟着王师长过来的副团长到底懂不懂得侦察了!
夏阳见到两位上级正在讨论战斗的事情,十分知趣地准备着告退:“团长,你们谈,我们回营安排一下!”他说着,还没有忘记提醒道:“一会儿团里有任务的时候,别忘了还是让我们第一营攻坚哟?”
听着夏阳的要求,张贤却只能摇头,虽然他很佩服夏阳敢于承担困难的勇气,但是在这种时候里,这样的承担,实际上便意味着会多些伤亡。
“老夏,你们先别走!”张义忽然叫住了他们。
夏阳、葛波与张贤同时回过了头来,夏阳有些不解地问着:“团长,还有什么事吗?”
张义点了下头,却对着他们道:“走,你们也跟着过来,陪我和曹副团长一起再察看一下这附近的地形!”
夏阳愣了一下,张义分明是让他们来当警卫人员,但是他马上爽快地答应着。
张贤也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夏阳的身后,在刚才张义要求夏阳留下来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张义投向他这里的眼神,自己的弟弟,只凭着这一个眼神,他就已经明白了张义是有求于己,或许是想要自己为他再谋划一个破敌之策。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之下,他又有什么好良谋呢?啃下眼前敌人的这一个营,就是一个硬性的任务,不是象打内战的时候一样,搞一搞小动作,策策反就能够搞定的,这需要的是真刀真枪,直冲直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