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中,一切也都在张贤的预料之中。
虽说韩奇并不愿意卷进这个新师的夺兵之争中,但是还是被张贤拉了进来,他只能无奈地对张贤道:“小张呀,我觉得我前世一定是欠了你什么,在今生里总要还给你。就算是你要下地狱,我也只好跟着你去了。”
张贤却笑道:“不是你欠了我,呵呵,是老天要我今生来欠你,来生再让你把我掏空!”
尽管玩笑是玩笑,但是在做事上,韩奇却没有一丝的含糊。陪着张贤去那两个团给两个团长送请柬,这两个团长原本还对张贤有些怀疑,见到韩奇这位请都请不动的军统监军过来,巴结还来不及呢,哪还会怀疑。
张贤把酒宴设在了沅江边上的排云阁,这是常德最有名的一处胜地,只有达官贵人才讲得起这样大的排场,而张贤此时也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既然是为儿子办百岁宴,田秀秀自然要抱着儿子小虎参加,所以在事先,张贤便警告了自己的这个土匪出身的老婆,不管现场出现什么事,只要她护住自己的儿子,坚决不许乱动。田秀秀也预感了这个百岁宴里隐藏着阴谋,追问了一句,却被张贤一句“不是你应该问的,你就不要多问”打发掉了。
排云阁下,张贤带着田秀秀站在门口,熊三娃与哑巴守在他们的身后,恭迎着前来祝贺的佳宾,当殷天寿和赵振江骑着马,带着两个排出现在大街之上时,张贤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秀秀浑身颤抖了起来,再看好的人好象变了一样,刚才还喜气洋洋的面孔一下子变得惨白。
“你怎么了?”张贤奇怪地问着。
田秀秀连忙回过神来,笑了一下,道:“没什么!”
“注意一点!”张贤不快地道,向那两个团长迎了上去。
这两个团长与张贤已经打过了几次交道,对这个过于年轻的国军团长虽然很是不屑,但此时毕竟是来作客,当然也客气了一番,让手下的人呈上自己的礼品。这一次的百岁宴,对于张贤来说却肯定是两全齐美的,不仅要为罗师长夺兵,同时也为自己敛了不少的财。
殷天寿与赵振江各自在两名自己贴身随从的护卫之下,跟着张贤来到了排云阁的门口,他们带来的那两个排被熊三娃带到了偏厅去喝酒了。张贤向这两位团长介绍着自己的妻子,田秀秀强颜欢笑着向这两个团长问好。
殷天寿盯着田秀秀看着,仿佛觉得有些面熟。张贤挡在了他的面前,笑着提醒着他道:“殷团长,里面请!”
殷天寿这才如梦方醒,旁边的赵振江开着玩笑道:“殷兄怎么这么无礼呀,兄弟妻不可欺,就算弟妹长得漂亮,你也不应该这么盯着人家看呀!”
殷天寿尴尬万分,连忙解释着:“张团长恕罪,我只是看着弟妹有些眼熟,呵呵,不免多看了几眼。”
“殷团长见过的人太多了,我却不认得您!”田秀秀笑了一下,平静地道。
“呵呵,是我看错人了!”殷天寿只得这样说着。
旁边的赵振江打着岔道:“听说张团长有两位夫人,这一位如花似玉,不知另一位怎么不见呀?”
未等张贤开口,殷天寿接口道:“我想象张团长这样的英雄少年,娶得自然是沉鱼落雁了,这一位如此,另一位定然不会差了!”
“两位仁兄见笑了!”张贤只能这样地道,同时吩咐哑巴带着这两位最主要的客人进去。
张贤很想问一问田秀秀今天是怎么回事,可是后面的客人又跟着而来,根本没有时间来与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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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终于开始了。
夺兵的第一步是要将殷天寿与赵振江带来的兵全部灌倒,支开这两人的亲随。第二步就是在席中,将殷、赵二人骗到偏房里,然后抓捕,神不知鬼不觉。因为张贤的这个百岁宴搞得排场如此之大,座中的都是些地方官员和社会名流,如果在席中正面动手,这样影响太大,无论是对张贤、对韩奇还是对罗达都会十分不利。第三步,就是在百岁宴还在进行的时候,将这两个被抓的团长悄悄押到罗达的师部里去,由罗师长来处理。第四步,是在囚禁这两个团长的同时,再以这两个团长的名义命令这两个团里连以上军官到师部开会,只要将连长以上军官掌握在手,那么就可以强行将这两个团接管。第五步,将三个团打乱,重新编制,成为号令统一的真正一个师。
第一步很顺利地进行了,这两个团长带来的两个排已经在偏厅喝得昏天黑地,酩酊大醉,而四人跟随在他们身边进入主厅的护卫,也被熊三娃找人在旁边的桌子上灌醉了。第二步也进行得很顺手,一位团长在如厕的时候,被尾随其后的便衣特务抓捕,然后再以这个团长的名义请另一位出来说话,大厅广众之下,又是人进人出的,所以这个团长也没有防备,一出门便被特务架起来,连掏枪的机会都没有。
前两步都是张贤和韩奇在暗中指挥,只是到了第三步,因为张贤还要在席间应畴,所以只能交给苏正涛来进行,罗达此时已经赶回了师部,部置后面的计划。
看着苏正涛押着这两个很是沮丧的团长从后门出去,张贤长出了一口气,嘱咐了一番,转回前厅,可是也刚刚端起一杯酒来,便听到后面“砰”的一声枪响。大厅中本来十分喧哗的场面立刻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停下杯箸,愣愣地看向张贤。熊三娃从后面跑了进来,在张贤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张贤的脸变了变,随之又笑了出来,向大家作着解释:“大家不要惊慌,刚才是一个士兵不小心枪走了火,来来来,我在这里先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的光临!”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大家这才再一次喧闹了起来。
张贤又到每桌前寒暄了几句,这才转身向后面走去。
来到了后门口,便听到了田秀秀的哭泣,这后面是一条长长的小巷,巷口处只见殷天寿双手捆绑着,倒在血泊中,而苏正涛带着几个人在旁边,正押着已经颤抖不已的赵振江等着他的到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着苏正涛。
苏正涛看了田秀秀一眼,道:“刚才殷天寿跳车逃跑,我正要去追,却被弟妹抢先一步,一枪打死了,呵呵,弟妹的枪法真是准呀!”
张贤一脸地铁青,这件事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计划里根本没有要枪杀这两个团长,便是这两个团长再有过错,自然会有军法处来判断,这又不是在战场,他又不是人家的长官,若是追究起来,他这便犯了妄杀之罪。
“下面我们怎么办?”苏正涛问着张贤。
“照计划进行!”张贤道:“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下面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就是了。”
“明白!”苏正涛答应着,押着已经汗流浃背的赵振江走了。
张贤命令熊三娃将殷天寿的尸体收拢,派人送到师部去,同时把小巷中的血迹打扫干净,这才面对还在抽泣的田秀秀。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恼怒。
田秀秀反而平静了下来,看着张贤,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丈夫发这么大的火,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为他闯了祸。半天,才道:“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这是为什么?”张贤追问着她。
“好吧,我告诉你。”田秀秀长出了一口气,道:“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张贤怔了一下,火气在渐渐地消去。
田秀秀接着道:“他也是土匪出身,我爹与他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他们曾是死对头,只是他从来也没有占过半点便宜。后来他们彼此默认停战,井水不犯河水,反倒成了朋友。可是再后来,他被收编了,成了保安团的团长。当时十区专员派人来劝降,我爹也想被收编,便向他请教,但是却中了他的诡计。他向我爹建议要想让政府刮目相看,就要干几个大案子,然后就可以在谈判的时候多要条件。所以我爹去劫了军火。哎,他哪知道那其实是捅了大祸。殷天寿请我爹过去谈投诚的事宜,我爹哪知是计,就这样被他抓住了,审都未审,直接砍了头。”
“他没有认出你来呀?”张贤有些奇怪。
“我很小的时候就去长沙读书了,只见过他几面,他当然不会认得我。”秀秀告诉他。
张贤沉默了,没想到,不经意间,却让秀秀报了仇,可是自己应该怎么交待呢?
“我是不是做错了?”见张贤不说话,田秀秀不安地问着他:“是不是让你很难办?”
张贤看了她一眼,却笑了一下,道:“算了,事以至此,没什么难不难办的,好在你已经报了仇,也算是对得起你爹了。”
田秀秀忽然感到说不出来的一种温暖,看来自己没有找错对象,便是有天大的事发生,这个男人也可以用双肩替她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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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殷天寿被打死是个意外,但是计划还是出奇的顺利,第二团与第三团的兵权被罗达和张贤平稳的夺了过来,没有哗变,也没有再流血。
张贤并没有受到处罚,虽说打死的是一个团长,但是罗达以师长的名义下达了处决令,以不服从上令为由,列举了殷天寿的许多过失,条条都够得上枪毙了。也许正是由于杀了这个团长,这两个团的人都老实了许多,不敢再有非份之想,任由罗达调配。而那个被软禁的赵振江团长,生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殷天寿,自愿复员回家。罗达也假装挽留了一番,客气客气,然后大笔一挥,削了他的军籍,将之打发回了洪江。
苏正涛在张贤的极力推荐之下,担任了第二团的团长,王军长又从张林福的五十八师里抽出了个叫秦其山的副团长过来,担任第三团的团长。就这样,暂编五十七师被罗达完完整整地收编了过来,从地方杂牌军摇身一变,成了堂而皇之的中央军。而王军长又嫌挂个暂编不好听,硬是从军委会那里要来了一个番号,把暂编两个字去掉,变成了国军第五十七师,而同样的,张贤的第一团成了国军第一六九团,苏正涛的第二团成了国军的一七零团,秦其山的第三团成了国军第一七一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