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周锦枝祛除阴毒寒气是在徐风尘的别墅。
他只留下了裴徽羽,支开了其他人。
裴徽羽等候在门外。
徐风尘将浴缸放满了热水。
周锦枝任其摆布,只是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徐风尘的身上。
相隔多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就算是寒气我为你祛除干净了,你也得修养个十天半个月,没办法,寒气在你身体内停留的时间太久了,已然对你的身体机能造成伤害。”徐风尘率先进入热水中。
很烫。
皮肤红了起来。
盘腿坐下。
他的手牵着周锦枝,帮其进入浴缸。
“我……知道。”她笑笑。
明明在电话的那一头语气还很正常,可到了徐风尘的身边,周锦枝立即原形毕露,无比虚弱,浑身无力,现在的高烧状态还是在四十度左右,她不断出着冷汗,双唇已经不是发白而是泛紫了,顾不得打理的发丝凌乱,徐风尘看到白发藏在黑发里。
心疼的像是被刀子狠狠扎下。
周锦枝弱成了连简单盘腿坐都做不到的程度。
徐风尘帮助她完成。
“稍后,你或许会觉得有些不适,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千万不要害怕!”徐风尘呢喃说道。
周锦枝喘着气,惨笑的微微点头。
“开始了。”
徐风尘双手贴住她裸露的后背,掌心覆盖住关键的穴位。
闭上眼睛。
意识里的紫微星、太子星转动的速度恍惚间加快了,土黄色的紫微星亿万道紫气席卷千万里,太子星的青白光华像是要照亮无数混沌。
他体内的气逐渐接近沸腾。
按照人体的经络走向,缓缓传导向双掌。
再由掌心破入到周锦枝的身体内。
华夏气功玄奥莫测、博大精深。
很多精研气功的学者,穷极一生也不曾将之明白个透彻。
他们其实走进了一个误区,气功在华夏历史上的出现,是伴随着对“长生”、“成仙”的希冀,不重视这方面的话,将会对气功本质上的理解越偏越远。
徐家功法,没有名字。
也不知是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徐风尘自小就被徐仙道逼着修习,无一日敢松懈……
听到周锦枝嘤咛了一声。
徐风尘的眉头渐渐皱起。
将体内的气更加大量的汹涌进她的体内。
周锦枝饱受阴毒寒气的困扰,当察觉到她的病是由古剑造成时,一切都已经晚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很想告诉徐风尘自己的恐惧,转念一想,徐风尘在华夏的处境也是艰难,万一告诉了他,他或许便不能集中精神,应对敌人和变化的局势。
眼下,似乎有很多温暖的气体从徐风尘的掌心里,流进了身体。
暖洋洋的,仿佛春季的阳光。
不再感到寒冷。
像是重新有了力气。
“接下来,要进入正戏了。”徐风尘轻声道。
周锦枝略微回头,“嗯,我忍着。”
徐风尘运转徐家功法里的法门。
骤然。
和煦的春光变成了夏季的烈烈骄阳。
周锦枝忽地感觉,她一下子进入到了火炉里。
火势越烧越旺。
可怕的是,头顶上还有近在咫尺的炎炎大日。
太热了。
热得受不了。
甚至想要马上一死了之摆脱这种非人的折磨。
周锦枝不禁张口吐出一滩发暗的鲜血。
鲜血掉入浴池的水中,紧接着变黑,晕染开。
徐风尘的额头豆大的汗珠,粒粒滚落。
他也不好受。
体内气机的全面爆发,让他似乎正在面临着生平仅见的强大敌人。这是身体的正常反应。
意识里的两颗大星,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响声贯彻云霄。
如有炸雷在徐风尘的脑子里猛然炸裂。
徐家功法的这个法门,实在是太过霸道了。
依徐风尘如今的道行境界,施展起来,还是有些勉强。
一切都晚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强自苦撑。
周锦枝的皮肤仿佛被滚烫的热水浇了一遍。
红的令人心疼。
她又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的颜色比方才的第一口要鲜艳了些。
她全身蒸腾着水汽。
“风尘……”
“坚持住!”
“好。”
效果慢慢的明显。
周锦枝的面色不再大面积的苍白。
双唇向着原本的色彩恢复。
而她对此的体验尤为明显。
这几天伴随己身的虚弱,好了不少。
高烧在减退。
那丝藏在秀发里的白根,忽地脱落飘在发暗的水里。
“还差一点。”徐风尘喃喃说道。
“还不够!”
持续、剧烈的为周锦枝疗伤,他的
身体有些吃不消。
体内的气机忽然出现了紊乱的征兆。
察觉到时,徐风尘的脑后略微发凉。
这说明,他已经到达强负荷的状态了。
“我……也要坚持。”徐风尘暗自说道。
当周锦枝吐出第三口鲜血,血的颜色彻底变成了正常的色泽。
“可以了!”
“徽羽!”徐风尘高喊道。
推开浴室的门,裴徽羽依从徐风尘适才交代的那样,拿着淋浴喷头,将热水淋洒向两人。
热气腾腾。
徐风尘压榨潜力。
拼了命的治疗周锦枝。
“快了。”
周锦枝的精神好转。
徐徐睁大眼睛。
她现在只觉浑身轻盈,再无丁点的不适。
当最后还能感觉到的阴寒散出体外后,除了大病初愈的病弱,完全跟全盛时没什么两样。
她轻轻道:“风尘,我觉得,我好了……”
“嗯。”他回应道。
将近一分钟左右。
徐风尘逐步平复着体内的气机,顺带着,气也回笼到脉络的流转线路上。
呼吸着。
他收回贴在周锦枝后背上的手掌。
转头冲裴徽羽点点头。
裴徽羽关了喷头,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周锦枝转过身。
她的笑容重又变得那么好看,猛地环抱住徐风尘。
“轻点,快勒死我了。”
周锦枝似乎想起了什么,松开双臂,板着脸:“把我走后,你跟王凤城的事,全部告诉我,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我杀了你!”
徐风尘顿时张口结舌。
把黑红的污水排掉。
做贼心虚的站起身,拿过淋浴喷头清理着两人身体上的污秽。
“哪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啊。”徐风尘打哈哈。
周锦枝撑着浴缸想要站起。
毕竟是阴毒寒气刚被祛除,她的身体仍旧虚弱。
撑到刚起来了半身,就无奈的坐下去了。
徐风尘默默给她洗着身体。
“别乱碰!”周锦枝怒气冲冲道。
“呵,女人啊~”
徐风尘连忙改口,“我说,全说,不单单说王凤城,连在你走后,我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说个干净!”
周锦枝哼道:“这还差不多。”
污秽洗白净了。
徐风尘搀扶着周锦枝走出浴缸,擦干身体,帮她先穿上了睡衣。
被阴毒寒气折磨了这些天,病根虽被他给彻底驱除干净了,然而,还是需要谨慎的补养身体。
补品的选择上,就要多下点功夫了。
徐风尘已然打定主意,不允许其他人插手,他亲自来设计周锦枝的吃食和补品、药材等。
别小看他在此方面的成就,久病成良医,过往执行任务的途中,他不仅深入研究这方面的知识,还亲身吃了不少。
裴徽羽守在别墅里,徐风尘笑着点点头。
她才长出了口气。
赶紧走到周锦枝的身旁,扶着另一只手臂,“辛苦你了,锦枝。”
周锦枝善于团结内部,跟裴徽羽、徐灵儿的关系要好的不得了,身为雇佣兵、杀手,战友之间的情谊与姐妹关系,让她们的感情极为复杂,就差敬关二爷结拜为异性姐妹了。
周锦枝的脸色虽说是恢复了常态,脸蛋的部分仍旧是带着些苍白,瞧上去,气质浑然一变,想让人搂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她笑道:“这有什么辛苦的,你们在华夏拼命,我总不能在欧洲享福吧。”
裴徽羽哼道:“在欧洲也不安全的。”
“我和灵儿,一直就想让你们把工作丢给寇薇、姚山、巨灵,可没有跟徐风尘提过,我们知道,他一定会说,海外天庭经过巨大的动荡后,忙呀,需要你和元君帮忙。”
徐风尘嗤笑道:“我可没有这么想啊,裴徽羽,你别疯言疯语。”
“哎呦,你看,锦枝一回华夏,你就不拿我们当回事了。嘿,别忘了,锦枝是我的靠山,你若是还敢像此前使唤我们,看锦枝不把你的三条腿全给打折!”裴徽羽狠狠威胁。
周锦枝笑意快要从眼角溢出了。
她很喜欢天庭的氛围。
青帝没有青帝该有的样子,高层也活泼的与邻家姐弟一般。
“行了,行了,以后我会看紧他的,一旦徐风尘想要有什么无赖支使你们的动机,我就一巴掌下去,让他的屁股通红!”
“哈哈……”
到了床边,徐风尘接过周锦枝的另一只手,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
摆正位置。
盖上棉被。
又将空调的温度调到他认为最合适的数字。
裴徽羽搓了搓手,“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们了,我和徐灵儿待会再过来与锦枝说会话。”
周锦枝躺着朝她点点头,“谢谢你们。”
“嗨,说谢就见外了。”
等她走后。
周锦枝的眼神忽地又变冷了
下来。
“说吧。”
徐风尘愣愣的问道:“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啊?王凤城!李安妮!都说一下呗,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我很是大度的!”周锦枝冷笑不断。
徐风尘哦了声,突然脸色剧变。
她掐着徐风尘手臂上的肉……左三圈右三圈……
“我……当然知道,锦枝是位脾性温良,性格柔暖的好姑娘,我做的事,都是我自己犯错!我应该被千刀万剐,搁在古代,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绝对请求将我浸猪笼!”
与喜欢的姑娘对峙,先态度诚恳的认错,绝对是个好策略。
只不过。
好像对周锦枝不太管用。
听到徐风尘话,她松开已经被扭青了的肉,轻柔的抚摸着他的手臂。
“意思是,你还真的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
徐风尘一脸的痛恨,“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啊!”他立即大叫,“周锦枝!手下留情!你听我说!”
她笑眯眯的扭着徐风尘臂弯下嫩肉,呵呵道:“我听着呢,你说。”
徐风尘抓住她狠辣的手,“你先松开,我才说!”
周锦枝听话,过程有些慢,把徐风尘又疼的龇牙咧嘴。
“说吧,我要知道所有的事!不能对我有丁点的隐瞒!”
“知道,知道。”
徐风尘给她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
“嗯。”
她的身体不便,徐风尘帮她坐起来,依靠在床头,伺候的喝了几小口。
随即在周锦枝的目光下,把她走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未敢有一丝隐藏,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有关李安妮的事,徐风尘还将巴黎的偶遇以及黑狼如何想利用这件事也给吐露出来。
而当说到徐仙道有意在这个月的月底给徐风尘和王凤城挑选结婚日期的时候,周锦枝的脸色变化不多,只是有些溢于言表的伤心。
女人还是比较留意自己男人在两性问题上的事。
但是周锦枝实则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李家、吴家、佟家与黑曼巴的暗杀小队上面,还有徐风尘即将参加的南北青年论坛。
这个男人面对着的敌人太多了,迟迟未有露出水面的黑曼巴杀手是最为凶险的一个,那位叫做木榭的昆仑弟子也是潜伏着的不安定因素,另有H市的两位宗师级强者相当于两颗随时就会引爆的炸弹,万家、蔡家绝对不会甘于吃亏接下来肯定会全面向徐家宣战……
周锦枝自己都头痛起来,别说首当其冲的徐风尘了。
当然,这只是能够看得见的危险,还有看不见的危机。
说完后,徐风尘笑着说道:“媳妇,您可以动用天庭的情报查一查,我有什么隐瞒不说的事情!”
周锦枝白了白眼。
其实,徐风尘本打算把一些敏感的事情压下去不说的。
只不过,看见周锦枝的第一眼,他才察觉,自己压根无法做到。
爱一个人,绝不是向她撒谎。
周锦枝独自撑着躺下去,把棉被盖过脑袋,不理徐风尘。
徐风尘坐在床边默默等着她开口。
徐灵儿亲自端着饭菜进来,憋着笑放下,迅速的打量徐风尘的脸色,又把露出脑袋的周锦枝的表情收入眼中。
嗯,还不错。
得到了良好的结论,徐灵儿笑嘻嘻的小跑出去。
一菜一汤一碗米。
是徐风尘让厨师做的。
偏向于清淡。
食材对大病初愈的病人又很好。
徐风尘伸出手,抱着周锦枝又让她坐起来,将枕头倚在她的身后。
尽管过程中,周锦枝略微挣扎,但在徐风尘的强硬的态度下,最终屈服。
没办法,谁让她爱他呢。
把搁置碗碟的盘子放在她的双腿上,徐风尘伺候周锦枝,慢慢的吃下饭菜。
吃完收拾的时候。
徐仙道前来。
他测了下周锦枝手腕上的脉搏,笑道:“风尘这小子还算有点能耐,静下心修养段时间,就能康愈了。”
“谢谢,徐爷爷。”
徐仙道离去的时候,突然回头说道:“徐家欠你很多,老头给你做个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你,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质!”
周锦枝激动道:“爷爷费心了。”
“好孩子。”
待徐仙道走后。
徐风尘端着食盘想送回餐厅。
周锦枝拉住他的衣角,“过会儿再送去吧,我要你现在陪我。”
徐风尘放下。
重又坐回。
两人开始说些话,都是些生活上各种各样的小事,关乎于柴米油盐。
周锦枝打了哈欠。
她缩回被窝,嗅着的都是徐风尘的味道,感觉很安心。
徐风尘脱掉外套,从后面抱住她。
少许。
两个人同时响起了睡意深沉的鼾声。
就像是结婚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