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景耀的死让闵信回到李家临时的基地后,直言要退出。
“闵兄,是他不知好歹,本来坐上车就能直接离开,非得要开那一枪,被反杀,怪得了谁?”李嗣源劝道。
陪同蒋景耀和闵信的槐木杀手把前因后果细细的汇报完毕了,李嗣源心中有数。
闵信啪地一声拍到桌子上,“不行,我必须要走,徐家不是我能对付的!”
他执意要离开,身边的手下立刻收拾起物品来。
李嗣源思前想后,开解道:“闵兄,我们还有底牌未动的,那徐家未必就会像今晚占那么多便宜!”
闵信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怒吼道:“李嗣源,你骗我说徐家早就是满身裂纹的泥菩萨一敲就碎,可现实呢?不说支援徐家总部的那个神秘女子,单单是徐家的六甲就不是我的人能抗衡的,连槐木都一触就败,这样吧,在商业上我依然和李家共进退,但是打打杀杀的事,没我了。”
李嗣源也生气了,“闵信,当初你不是这样说的啊,你说的什么?徐家必被你亲手溶解掉,眼下连中场休息都不是,你居然告诉我要退出,呵,你以为这里是你的老窝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闵信看了眼手下,他们挡住他,闵信在手下人身后说道:“那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用我这点能量撼动徐家,现在我知道了,痴人说梦,蒋景耀和潘淮连第一晚都没活过去,我承认,我的确害怕了,我现在就要走。”
李嗣源见闵信不听劝,目光开始阴狠起来。
此时,封洋和慕正元也回来了,两人见现场气氛极其沉重,左右环视却看不到蒋景耀的人,稍微一思量就知道了,蒋景耀必定遭劫了。
“二位,今晚一战,已然说明,我们不是徐家的对手,我看,各自散去吧。”闵信冷眼说道。
这句话,恰好说到封洋和慕正元的心里去了。
但是,瞧见李嗣源阴沉的脸,心里顿时打起鼓来,眼下可是在李家的地盘啊,想来容易,走的话就不一定轻松了。
两人霎时踌躇起来。
“闵兄真的要走?”李嗣源再一次问道。
闵信推了推手下人,那人让开一道缝隙,“是!我就要走。”
“行,我李嗣源非常好客,既然闵兄一意孤行,只好送一路了。”
不好!封洋和慕正元心里惊道。
“艾烟?”李嗣源喊道。
“我在。”从房间里面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位平平无奇的女子,年龄瞧上去二十四五,甚至眼角还夹带着些许的稚嫩,外人看她,兴许会想到,艾烟是被爸妈保护很好的女孩子,未经历世事磨练。
“杀谁?”艾烟问道。
李嗣源下巴点了点闵信,“注意点手段,别让血洒的到处都是。”
艾烟看向逐渐处在暴怒的闵信,点点头,咧嘴笑了笑,“这简单。”
“李嗣源!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李嗣源反问道。
闵信当机立断,“小的们,我们快走。”
想走,晚了。
艾烟当真如一缕烟,追上闵信一行人。
李尽揽坐在一旁发短信,编辑完毕后发给王凤城,是一条求爱短信,直言徐家覆灭在即,徐风尘难逃一死,事后能否请你喝杯咖啡。
他抬头看向艾烟。
李尽揽暗道,以后绝对不能以貌取人,别看艾烟瞧上去人畜无害,实则是豫地蔡家相助李家的供奉之一,出自王屋山里一位隐士高人的门下,据爷爷说,艾烟此生有问鼎宗师级强者的资质,当然,前提是顺顺利利成长起来,她到H市参与围剿徐家,目的只有一个,磨砺自己!
数了数北方两个大家族派来的人,淳于蛟率先第一个折了,文着怒目金刚的壮汉叫做喻狮,两人都是津地万家派来的,听父亲言道,万家知道了淳于蛟的事情,只回了四个字,死了白死,便没声音了,难道里面还有什么其他情况?呸,什么情况啊,或许万家觉得淳于蛟太菜了,派他送死来的。
豫地蔡家倒是真送过来了两个大高手,都是女子,第一个沉默寡言,他李尽揽是真的猜不出她的大约年龄,说是二十岁吧,对,肌肤嫩的呀,跟天天泡在水里一样,三十岁吧,也行,她有一种特殊的温柔,啧啧,李尽揽很喜欢,四十岁还是说得过去,目光里的成熟韵味,他单单看一眼,就跟猴子在心里挠一样,恨不得立马将她压在身下,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咋忘了?
最后一个就是艾烟了。
你看她,招招狠着呢,爷爷说艾烟是山里的狼,吃人不吐骨头。
扭断脖子跟玩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踢了闵信一位手下的下阴.部位,啧啧,不死也得废了。
看艾烟打架真的是赏心悦目,虽然她长得不怎么样。
哦,只剩下了一个闵信了,艾烟抓住了他的脖子,直接举起来了!闵信在捶打她,为啥跟挠痒痒一样。
又是扭断脖子,这位姑娘是不是就喜欢掐脖子玩啊!
好了,闵信死了,看把封洋跟慕正元吓得,脸色惨白惨白的,你们还敢跟我爸说走吗?
另一面,艾烟拍了拍手。
“好了,没有血。”她说道。
李嗣源看着一地的尸体,果真没有鲜血。
“谢谢。”
“不客气。”
做人要有礼貌。
李嗣源转头看向封洋和慕正元,“难道二位也想走吗?”
“不不不,打一开始,我们哥俩就决定与李家共进退,来到H市后,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很好,明天!大家休息下,看北方两个大家族派来的三位高手表演。”
“是是是。”
那位观察不出年龄的女子扭着身子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李嗣源望了她一眼,别人不知道或者忘了她的名字,可他一直谨记在心里,她姓荀,单名一个熏,连起来喊荀熏仿佛在亲昵的称呼自己的宝贝,但是蔡家的大管家说了,荀熏是三
管家,虽排列第三,但是比他的地位更要尊贵,另外千万别惹她,荀熏真发起怒来,连自己人都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母夜叉!
吴沅带领的黑狼推开门。
泰勒主动告诉李嗣源徐家的情况。
添了油也加了醋,把黑狼的战力提高了一大截。
李嗣源心里纳闷,但是嘴上却说道,有黑狼跟我李家在一块,是我李家的幸事,徐家必灭!
与此同时。
当槐木把今晚损失的人员名单交到李嗣源的手里,他的心情彻底低落。
槐木损失惨重!
就算胜了徐家,也是惨胜,但是没办法,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
王凤城回复了李尽揽短信,只有一个字——滚。
……
凌晨三点五十七分。
熬菊喘着粗气。
身后的六甲成员看他如魔神。
熬菊的身前是躺了一地的杀手。
“我休息会,你们快打扫干净。”
“是!”
熬菊看了眼手里的刀,扔在脚下的血水里,又把别在腰后的枪给扔下。
突然的偷袭,让六甲成员和熬菊措手不及,但有熬菊这位高手在,最终还是稳定住了局势,并将杀手全部伏诛。
傅娅不放心他们好奇心又重,躲在楼道里偷看,她是亲眼看着熬菊是怎样带着六甲成员,抵挡住杀手,再把他们围杀在大厅里。
鲜血四处都是,连天花板上都被殷红,打扫起来很困难,但是在明天上班前必须处理的连血腥气都没有!
熬菊看了傅娅一眼,坐在台阶上。
他的手上正滴答着鲜血。
“你……没中枪吧?”傅娅担忧问道。
说及此事,熬菊猛地站起,赶紧把自己全身给摸了一个遍,幸好,没中枪也没受伤。
“没事,那两位中枪的六甲成员送回到徐家村了吗?”
“送了,估摸着现在已经到了。”
熬菊点点头。
他累了。
一夜紧绷着神经,又遇到了大战,着实极耗费体力。
“亓总没事吧?”熬菊问道。
“她呀,没事,受了点惊吓而已。”傅娅不在乎道。
熬菊还是听出了傅娅话语里一丝担心。
方才亓官珠到一楼给他们送吃的,正好遇到了偷袭。
杀手的第一枪就是朝亓官珠打的,熬菊眼疾手快,拉住亓官珠藏在大理石柱后,跟熬菊戍守在一楼的六甲成员赶紧找位置反击。
亓官珠当时吓得哆哆嗦嗦,嘴里不断说着,“他们要杀我……”
熬菊身上也有枪,是六甲配发的,在打死一个杀手,环抱着亓官珠的溜到楼道里。
子弹在四周响个不停,连熬菊都怕了。
不过,幸运的是两人都没事,因为有接连的大理石柱作为视线的阻挡物,杀手们只看到两人跑的方向。
反而趁着杀手的目标在亓官珠的身上,在场的人和赶来的六甲成员压制了他们的火力。
子弹打空,接下来就是肉搏战。
熬菊反身握刀冲进了人群。
傅娅带人从电梯里下来,先让徐家平常的安保人员将亓官珠护送离开,旋即躲在安全通道那里,胆子奇大的看着战斗场面。
“其中有一人是李家槐木的高手。”熬菊接过傅娅递过来的纸巾擦着手上的鲜血。
他现在整个人跟沐浴了一桶鲜血一样,奇怪的是,原本的一双斗鸡眼竟恢复了正常。
傅娅用了根手指掩住刺鼻的血腥味,说道:“还不是被你杀了!”
“哇,熬菊,你现在是老娘的偶像!等会你洗完澡,我必须找你要签名。”
熬菊瞪了她一眼,“傅总,您的胆子是真大呀,万一有漏网之鱼冲到这里,您的命可就没了,徐总非得剥了我的皮!”
说到徐风尘,傅娅垂着眼皮,低声问道:“你和徐风尘那兔崽子谁更厉害?”
她竖起中指放在嘴边,轻嘘了一声,“千万别告诉徐风尘我说他是兔崽子啊,嘻嘻。”
熬菊翻白眼想道,傅娅居然有如此一面!
“徐总打我只需要一只手。”
“吹牛吧,徐风尘哪有那么厉害!”傅娅不相信。
熬菊叹了口气,“我感觉,华夏年轻一代的武学高手,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最近甚嚣尘上的北方高手洛冬,也不是他的对手。”
傅娅还是不相信。
熬菊非常认真的指了指正在清理的满地尸体,“徐风尘要杀他们的话,就算是杀手有枪,就凭这些人的身手,大约五分钟左右吧,解决战斗。”
说完,他又将八全门的事当个故事讲给了傅娅听。
“徐风尘真的那么厉害?”
熬菊又异常认真的点点头。
傅娅想了想,不说话了。
感觉捡到了一个手游里的“李泽言”呢!她想道。
……
在醉酒仙里。
听着枕边轻微的鼾声,李安妮睁着眼睛,空洞注视着蕾丝边的米黄色窗帘。
她疲惫不堪,身体像是被一辆卡车碾了过去,床单略微有些粘稠,因为她又出血了,流了不少。
很困,困到想哭。
然而,就是睡不着。
这个男人,有周锦枝,还有王凤城。
此事她早就知道了。
是由于什么原因,才发展成了眼下这般尴尬的局面?
难道要怪巴黎的那杯咖啡?
她动了动身体。
棉被下,男人的手臂搂住她的腰,李安妮瞬间老老实实。
很安心。
他呼吸的声音平稳有力,李安妮联想到了退潮时海滩沙子流动的声音。
闭眼。
不管了,她走到了今日这种地步,还能有什么企图呢?
还是做一辈子他的地下情人吧,反正又不吃亏
,连属于自己的股份都能送给李嗣源,区区名分又算得了什么?李安妮自嘲的想道。
梦里,爸妈叮嘱着什么,她没听清。
好像在说,幸福一定要争取啊,我们的女儿那么美,凭什么当小三啊?
李安妮朝他们解释,解释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场景成了混混沌沌,四周是虚妄的空,她似是坠入了无底深渊,一直掉,一直掉,依稀看见了地面,就在以为会被摔成肉酱时,徐风尘突然出现,抱住了她,李安妮在他的怀中又哭又闹,还在徐风尘的臂膀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徐风尘同样在做梦。
他的梦境很简单。
是一颗土黄色的大星,周边垂落着亿万条紫气,紫气浓郁如水,瞧上去宛如皇族贵胄。
时间在两人的床上,仿佛一只只精灵,旋转而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棉被上时,徐风尘便睁开了眼。
体内的虚弱感尽扫,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尤其是怀抱着软玉温香,顿时心里的邪魔作祟。
赶紧把自己的邪念压下去,他松开环抱着李安妮腰的手臂,穿衣。
当微微掀开棉被看到被单上醒目的血迹时,心里微微一顿,真是一个娇嫩的女孩子啊,在巴黎的那次,她同样出了很多血,还把徐风尘惊吓住了,差点去了医院。
总感觉不太放心。
徐风尘顿时小心翼翼将下半部的棉被给撇开,稍稍检查了下,见一如往常,没再出血了,才轻轻盖上棉被。
李安妮的呼吸轻地仿佛掠过竹叶的风声。
徐风尘忽然想起,川端康成在《雪国》里写,男主夸赞驹子——连脚指头都是干净的美,虽然有些近乎于卑怯、低三下四,有的时候男人真是这么一个物种,就像现在,徐风尘侧耳听着李安妮睡眠时的呼吸,恍惚觉得,是炽烈又美到极点的阳光,照在身体上,有种被即将融化的感觉。
留下一张纸条。
徐风尘关上门。
燕冰回到徐家村进行疗伤后,让秋来另派了一位甲士保护李安妮。
而徐风尘正在跟这位甲士说着话,“李安妮睡醒后,你带着她到徐家村里,记着,一定要单独住在一栋别墅里,必要保证她的安全。”
“是。”
徐风尘下了楼,坐在玛莎拉蒂,说来可笑,一个徐家村居然让他藏了三个女孩子。
……
徐珂旧对面坐着的女子,自有一股子狐媚气。
“李嗣源?不认识。”她叠腿而坐,语气不善。
徐珂旧凌晨砸门吵醒她,开了门后,带着两个女子保镖,直接逼问她和李嗣源有没有勾三搭四。
作为专业人士,米小倩当然说不认识。
单看米小倩的相貌,绝对算上一个风姿绰约的大美人,标准的鹅蛋脸,脸颊转圜的线条光滑带着柔和,一身国际品牌,在吹着暖风的高档公寓里,特别像是个从画中走出的贵妇人。
徐珂旧嘿嘿笑了一声,那两位女子六甲就站在身后。
“你不怕死吗?”他问道。
米小倩哈哈大笑,“死?我怕什么?你敢杀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
“没错,我就认为你不敢,徐珂旧你可别忘了,在这间公寓的床上,我伺候你癫狂了几回。”米小倩嗤笑道。
她的声音像是夜莺,但是说出的话却不堪入目了。米小倩出自YZ市,那个地方自古就有瘦马一说,还在学生生涯时,她自然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但是大学毕业后,闯荡在H市里,瘦马却成了她脑袋上的光环,流连在各色大人物之间,终是被徐家的四爷相中,成了笼中雀!
米小倩也曾有不与世俗妥协仗剑走天涯的希冀,但依然逃不过茶米油盐酱醋茶的威逼利诱,沦落成上流社会的精致花瓶。
牢牢注视着三十岁出头的米小倩,徐珂旧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尤物。
徐珂旧冷笑一声,喃喃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向后伸手,一位女子六甲瞬间掏出枪放在徐珂旧的手上。
打开保险,在米小倩震惊的忘了该怎样去做的目光下,跨过茶几,将枪口顶在她的脑袋,“最后问你一次,李嗣源认不认识?”
米小倩心里的恐惧像是被迫第一次接待大人物时的心情,仿佛太阳突然爆炸把地球淹没,所有认知的一切,都在高温下化为灰烬。
她跟那次一样,仍旧选择了妥协。
“认……认识。”
“最后一次见李嗣源是什么时候?”
“前,前,前天。”
“他在哪里?”
“门原大街,642号情知酒店。”
徐珂旧收回枪丢给六甲。
情知酒店是李家下属的一家寻常酒店,或者说是,只有那一家,而且还很稀松平常,当初李家在远离市中心又没有什么特殊景点的门原大街开设情知酒店,徐珂旧还纳闷,除了赔本,他想不到其他选择,是李家集体脑子进水了吗?
原来李家早已准备好了啊。
他才脑子进水了。
米小倩被吓呆,实在想不到,连续一年了的枕边人会心狠到拿枪对着自己。
“走!”徐珂旧看了她一眼,带着身后两人离开。
刚出门,似乎想起了什么。
徐珂旧重新回到客厅,米小倩吓地大叫。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八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对不起。”
重新回到两位女子六甲的身前,旋即坐上车,转回徐家村。
徐珂旧怔怔感觉着阳光穿过车窗照在他的侧脸,呢喃说道:“对不起,为了风尘,我不得不如此,希望你回家去吧,这里是天堂更是地狱。”
米小倩如同饿狼扑羊般攥住银行卡,嚎啕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就像是第一次交易后的那次。
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