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寇薇的号码在徐风尘的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他长出一口气。
注视着手机在手掌中震动，徐风尘接起，放在耳边。
寇薇的声音依然像此前那般清冽，只不过虚弱感充斥着她的每一句话。
她先是汇报了关于大毒枭的情况，说道，挂断电话后会跟远在欧洲的高层结算，并告之委托人任务已经完成。
天庭之前积攒了良好的口碑，说是任务完成了，就算不提供照片等实证，委托人也会相信并把尾款补足。
随后，寇薇异常冷静的说道，她把杀手榜第十人、第十一人全部干掉了，自己只受了点小伤。
徐风尘默默听完，令她在港地养好伤转乘飞机去往金雀花教堂的秘密医院。
寇薇一听大惊失色，忙道，您在华夏就不需要人手了吗？
徐风尘看着熬菊从出租车下来，说道，这是命令，你只管去欧洲，找到九尾狐等人，时机一旦成熟，我会另有任务交给你。
好吧。寇薇在电话的另一边不情不愿的说道。
徐风尘一直在想，谁适合天庭在欧洲的事务，思来虑去，今晚寇薇能杀掉一位重金暗杀的大毒枭和杀手榜的第十、第十一人已然有资格跻身进高层之列了。
而且寇薇心思活泛，自小就是杀手，对各种运作了如指掌，不失为天庭重要的底蕴之一。
熬菊看到了徐风尘，跑过来。
他的斗鸡眼似乎越发严重了。
进到咖啡店，找了张靠里的位置。
点了一杯拿铁一杯浓咖啡。
“江连客把我当成了货物卖给李家，这超出了我的底线。”他的手指敲着咖啡杯子，恨道。
徐风尘冷笑一声，“江连客本质是个商人，除了自己的儿子，一切皆可出卖。”
“他是钱四爷捧起来的，跟苏易不一样。”熬菊垂着头说道。
徐风尘道：“苏易是打拼出了一片江山才投奔的钱四爷，希冀让钱四爷保护自己的成果。”
“没错，江连客是钱四爷的远方亲戚，小时候不成器，二十岁混迹H市借着投机倒把的生意起家，刚起步就跑去见了钱四爷，认了干爹，随即便顺风顺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一直到了与苏易相差无几的地步。”熬菊在江连客的身边还是打听了不少消息。
他喝了口浓咖啡，继续道：“苏易发展的太猛了，猛到他的家底连钱四爷都觊觎的地步。”
“所以，令明面上的棋子张正初举起大旗？”徐风尘问道。
熬菊不屑冷笑，“张正初和苏易的恩怨都是钱四爷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埋下伏笔，草蛇灰线之后，吞掉苏易。”
“但是谁能想到，原本完美无瑕的计划有了你的参与竟变得波澜诡谲起来，江连客不得不下水对付苏易，他本来是作为保护苏易死去后的产业让钱四爷吞并的护卫，嘿嘿，如今，水浑到了李家也进来了，钱四爷不得不绑定在李家的战车上。”
徐风尘问道：“张正初的死，有没有影响他们？”
“说白了，张正初是钱四爷的替身，很多事情虽表面上看是张正初做的，其实钱四爷隐藏在水下暗箱，张正初死了，钱四爷不得不浮出水面，亲自去处理很多事情，这令他时刻面临着危险。”
“此事，连苏易都一知半解，他还以为钱四爷真的没时间搭理他，张正初是一方单独势力呢。”
熬菊连续几口把咖啡喝完，精神为之一震。
“你真的决定离开江连客？”徐风尘问了一句他最关心的问题。
熬菊叹息道：“除了你，我别无所去了，我想了一整天，觉得还是你徐风尘最合适我。”
徐风尘伸出手，两个男人郑重的握在一起。
“与我回天庭基地，以后你熬菊便是天庭的内部成员！”徐风尘笑道。
熬菊站起身，恭敬的朝徐风尘鞠躬，“多多提携。”
“哈哈……没问题。”徐风尘大方道。
熬菊也露出笑容，离开了江连客，这令他感觉放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熬菊认为江连客施舍给他的恩情他已经偿还完了，此后该是活成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徐风尘缓缓饮尽杯中的拿铁，与熬菊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店。
晚上十点。
H市忽地阴云密布，渐渐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去往天庭基地。
徐风尘望着车窗滑落的雨水，用人不疑，他不相信熬菊是江连客以及李家派来的奸细。
青帝的心思自然深沉难猜，熬菊甫一打来电话，他便想到了这个可能。
雨越下越大，车窗像是在经历无数场瀑布。
到达了柳衫大街，看到五层写字楼的天庭基地挂上了公司名称，设计很独特，在时尚前沿，花前月下四字在夜雨中亮成一团深红色的火。
转给司机钱，两人打开车门，冒着雨跑向基地。
一楼整体像是个接待室和休息室，除了进门的厅堂，一边搁着毛玻璃，依稀看到摆放着的沙发，徐风尘打开门好奇看了一眼，沙发全是高档品牌，透露出奢华内涵的气息，另一边同样是毛玻璃，里面成排放着零食、饮料，仿佛是个超市。
今夜，君橙负责在一楼警戒，他看到青帝带着一位陌生人带来，上前迎接，凑近徐风尘的耳朵，低声说道，他们都在五楼。
徐风尘嗯了声，拍拍君橙的肩膀，和熬菊坐上电梯。
电梯内部挂着三面印象派的画作，一面挂着雷诺阿的风景画，一面悬着毕沙罗的《村落·冬天的印象》，徐风尘注视着《睡莲》，这是莫奈晚年《睡莲》连作的其中一幅，能看得出三幅画都是赝品，并不是现代机器下的产物，从笔触来看，应该是位精擅模仿的画匠。
肯定是裴徽羽买的，徐风尘想道，她是印象派的忠实拥护者。
熬菊左右看着，“三幅画得不少钱吧？”
“嗯，虽然都是假的，但是假到这种程度，还是能值些钱的。”
电梯开了，写字楼只有五层，但左右前后极大。
五楼分为多个房间，供以休息，在楼层深处摆放着一张古香古色的办公桌，裴徽羽坐在后面看到徐风尘，站起来。
徐灵儿就在她的旁边，此时在看着一沓文件。
祝日月和唐康平分别在喝着啤酒。
徐风尘逛了一圈，“裴徽羽啊，你可真是敢买啊。”
祝日月曾与他说裴徽羽购买了不少家具，他还以为再多得有个限度，眼下来看，完全超出了这个限度，不管是必须用的，还是观看摆设的，接连成了片，幸好楼层面积大，若不然还真装不下。
“哎呀，你看！没多少嘛，现在依然很宽敞啊。”裴徽羽狡辩道。
徐灵儿挽住徐风尘的臂弯，“花前月下是不是越想便越好听？”
徐风尘哈哈一笑，“徐灵儿小姐，真是一位才女啊。”
熬菊注视着这位异国他乡的女子，却有一个中文名，倍感诧异。
“他是谁？”唐康平呷着啤酒。
徐灵儿顿时小跑过去，啪叽一声拍了下他的头，“你看看你，白活了那么大的岁数，没看是我哥来了嘛，得叫大哥。”
唐康平无辜的摸着脑袋，目光怨念极浓，举了举酒杯，“大哥！这酒真好喝，来尝一尝呀。”
“嗯嗯嗯，这样才对嘛！”徐灵儿老气横秋的说道。
徐风尘笑着看着他们，在欧
洲基地时，他们就是如此大闹。拍了拍手掌，令他们看向自己，旋即指了指熬菊，“他叫做熬菊，身手不错，我带他到此，便是为了让他加入天庭！”
裴徽羽说道：“方平刚成为天庭成员，你又带了个人来，这种吸纳成员的频率五年罕见啊。”
她话里的意思是，让徐风尘再考察一下熬菊，小心有问题。
徐风尘摇头笑道：“没问题，熬菊会是个可靠的天庭成员。”
他直接挑明了话题。
熬菊的斗鸡眼乱动，很紧张，像是个正在考试的学生，“我……我绝无二心！徐风尘让我打哪，我定无二话。”
熬菊将房间的人看了一遍，每一个人给他都带来了极大的凶险感觉，他们都是不弱于自己的高手，此种感觉挂上心头。
徐风尘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到了办公桌的电脑前，屏幕上还打开着方平的资料，将方平每一个年纪的经历事无巨细的记载着。
“她叫裴徽羽，绰号疯子，天庭代号河神。”
“河神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记住，一定要据实回答，因为天庭的人会去调查你说的对不对！”
熬菊眉头皱起，他从裴徽羽的身上感受到了暴烈的气息，像是她的身体里藏着一头蛮荒暴龙。
“好。”
裴徽羽替熬菊拉过一张椅子，让他坐下，她坐在办公椅上开始问问题。
徐风尘走到祝日月的身边坐下，这块区域设计成了一方小酒吧，各种酒品摆满了柜台。
徐灵儿蹦着跳着一屁股坐到徐风尘的腿上。
徐风尘一巴掌拍到她丰腴的屁股上，怒道：“好好坐着！”
“哦。”
唐康平给徐风尘倒了一杯啤酒，是华夏鲁地某近一线城市产的啤酒，“你让我们调查的李家，有了点眉目。”
“说说看。”徐风尘喝了一口。
祝日月接过话，“李家众人分散居住，眼下已经摸清楚了李尽揽、李嗣源和江连客的住所，说起来有趣，江连客自从投奔了李家后，连居住的地方都换成了李家送的房子。”
“他怕我杀他。”徐风尘不屑道。
唐康平继续道：“我们调查得知，今天下午两点左右，有四批人去见了李嗣源，其中有三人，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很冲的杀气。”
“说说他们的样貌。”
“一人的年纪不超过三十五岁，现在这个季节穿着夏天的T恤，依稀能看出上身文着怒目金刚。”
“另外一个人为老者，君橙只看了他一眼，老者便开始警惕周围，老者相貌普通，就跟邻居大爷一般，如果不是外露的杀气和警觉性，连君橙都会忽视掉他。”
“剩下一人是我注意到的，嗯……怎么说呢，是个女人，观察不出具体的年龄，说她二十左右，对，三十岁也行，说她是四十岁保养极好的成熟女人，还是说得过去。”祝日月放下酒杯说道。
徐风尘问道：“还有呢？”
“没了。”
“不是，具体说下这个女人。”
“哦，她穿着假冒伪劣的某品牌的运动装，留着披肩长发……我忘了。”祝蕊苦恼着说道。
徐风尘思量着，点下头，“我知道了，祝日月你现在就回到祝蕊的身边，带她们去徐家村。”
“啊？”祝日月惊呼。
唐康平问道：“至于如此郑重吗？”
“从你们说出的信息判断，三个人皆是高手，我所说的高手是与你们相比的。”
徐灵儿、唐康平、祝日月齐齐严阵以待。
和她们相比，还能称得上高手——
徐灵儿喃喃自语，“华夏真是藏龙卧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