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烁兰看过去。
果然,那位年轻男子的气质忧郁且带着些悲伤,好似古时伤春悲秋的词人,对周围的一切都带有怜悯的眼神,笔下的词婉转动人、自艾自怜。
张翠掩嘴轻笑,于烁兰直勾勾的眼神,好似要将年轻男子给看穿了一般。
“万老爷今晚去你那吗?”她问道。
于烁兰啊了声,摇摇头,“不,万家失踪了两位高手,万九祥亲自去寻找了。”
张翠笑道:“你还不快去跟他玩玩儿,机会难得啊,反正万九祥有事在身,今晚不会去你那睡了。”
于烁兰喃喃说道:“我?说白了我只是一个玩物而已,听说他又找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今年才二十岁。”
“嗨,就问你在场的姐妹谁不是玩物呢?我们心知肚明就行了,别说出来,即伤自己的心,还附带的打击其他人呢。”张翠落寞的笑道。
“不过,你比我们要好上不少,你还为万家出谋划策呢,而我们不是养在外面的情人,就是生孩子的机器,偷偷告诉你,好多姐妹很羡慕你呢,恨不得活成你这个样子。”
于烁兰笑了下,“活成我这个样子?我亲手毁了一个原本可以幸福美满的家庭,就为了自己的欲望,向你们证明,我也可以活成你们这个样子,怎么到头来你们倒是羡慕起我来了?”
她的话满是讥讽,张翠完全没有感觉。
反正只要走上这一步,这一辈子的幸福差不多就毁了,当然有活的幸福的姐妹,张翠的身边就有一个,傍上的那位富豪死了,因为给富豪生了个孩子,富豪的家里分给她不少的财产,代价是孩子交给原配抚养,这位姐妹别提多开心了,立即扭头就走,现在去了加拿大读大学,彻底与以前的自己分道扬镳,还找了位年轻英俊的外国帅哥,过起了另一段幸福的生活。
“宁生呢?”
“我忘了谁与我说的了,宁生因为一个机会一步登天,拥有了以前梦寐以求的一切。算了,我不知道,我关心他干什么?早就离婚了,既然离婚了,我们之间又没有孩子,他过成什么样子,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于烁兰忽然激动的说道。
张翠心知宁生是于烁兰一辈子的痛,她原来可以有一段平凡的幸福生活,只是欲望难填,亲手将之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哎,忧郁的帅哥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去了,我一周都没有过夫妻生活了。”张翠连忙转移话题。
于烁兰回过神来,注视着年轻男子,“再倒给我一杯葡萄酒。”
“好叻。”张翠拿着空杯子,重新倒了一杯,交给她。
于烁兰接过,腰一扭一扭走向那位年轻男子。
他似乎很慌张,站在一台饮水机旁不知所措,房子的客厅极大,四五位贵妇人已经选中了心爱的男伴,他们正紧紧的坐在一起,互相调笑,没羞没臊的喝交杯酒。甚至有贵妇人,酒意上涌,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安分的手在这些身材相貌都绝对上乘的男伴身上摸索。
“张翠给你们多少钱?”于烁兰突然问道。
年轻男子仿佛被悄声走过来的于烁兰吓了一条,带着忧伤的目光仿佛小鹿般四处乱撞,“啊?哦,哦,一晚两千。”
于烁兰轻笑,把准备好的酒递给他,“我给你一万,今晚你属于我。”
乍听到一万这个数字,年轻
男子脸上骤然起了惊喜,“真的?”
“对你?我还不屑于说假话,而且,一万块钱对我来说,跟你花一百钱的感觉是一样的。”她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角落,“走,陪我去那边坐坐。”
于烁兰走过去,她故意装的弱不禁风,年轻男子一只手瞬间搀扶住她的手臂,两个手指调皮的在衣服上摩挲。
“还挺会调情的。”于烁兰低笑,“出来做这个多久了?”
年轻男子想了会儿,“不到一年吧。”
“不确定?”
“不是,我不知道以前算不算。”
“以前怎么了?”她追问。
年轻男子仿佛神情恍惚了下,“跟我女朋友啊,她很有钱,年纪与我一般大。”
“哈,你是嫌弃我比你大吗?”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你看上去比我小啊!”他话都不会说了,显得紧张。
于烁兰大笑,“没关系,逗你玩的,我们之间泾渭分明,你为了钱,我为了乐子,钱你收下,乐子我有了,明天醒过来,兴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他轻声道:“像你这么美丽的人,我……我想多几次才好。”
“你小子挺大胆的,叫什么名字?今年二十几了?”
“徐风,今年二十三了。”
“姓徐啊……”于烁兰说道。
“对,姓徐怎么了,你的一位朋友也姓徐吗?”他好奇道。
“没有,不跟你说了,与你没关系,坐下吧,我们好好说说话,我许久没曾畅所欲言过了。”
“是。”
角落摆了一张两个人坐的椅子,桌子上放着红酒,从这个位置可以把客厅一览无余,服务员已经全部退出去了,张翠正与一位俊朗的男子低声说笑,两位贵妇人像按捺不住自己,在沙发上就与男伴亲热起来,旁边的人不禁没有阻止,还大声鼓励她们更激烈些。
于烁兰双手放在桌子上,放空身体,喝了一口葡萄酒,说道:“你看,这就是你羡慕的上流社会,我的这些姐妹自然不会代表圈子里的所有人,但据我所知,单单津地,就有为数不少的人,有了钱后,放肆的享受,里面有男有女,男的猎取自己想要的女人,女的扔着大把大把的钞票霸占一位位英俊青年,以至征服异性都厌了,转而征服同性。他们啊,光鲜亮丽的背后是爬满了虱子的披风。”
“我也属于其中之一。”
“现在这个社会就是笑贫不笑娼,我不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我……我不甘心。”他说道。
于烁兰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几年前她和这位叫做徐风的年轻人,想法一模一样,皆认为平凡的生活就是在忍受苦难,只有花上许多钱享受,才是一个人应该过的日子,她想起自己在朋友圈说的那句话: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现在来看,这完全是一个悖论,不曾奋斗过,没有过拼搏的经历,说出这句话,根本就是等待天上掉馅饼。
她如今身处高位,见识过的那些女强人,每一位都是通过奋斗、拼搏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她们活的自信开朗,家庭和睦,孩子聪明懂事,与丈夫琴瑟相和,这都是于烁兰以前拥有过,又主动放弃的。
“其实,你可以尝试着努力一下,在这方面我可以帮助你,我的手底下有几家公司,过了春节假期之后就会招收
新员工,你要是投递简历的话,我让下面的人直接同意,给你一个机会。”于烁兰言辞竟然恳切的说道。
他想了想,小口小口喝着高脚杯里的葡萄酒,似乎在仔细思考,没有第一时间给于烁兰回答。
她能理解徐风现在的想法,出场一次就有几千块钱,多的话比职工一个月的工资还多,换成谁都难免摆脱不了这种诱惑,倘若让有钱的富婆包养的话,徐风就能在短短时间内获得他想要的一切,一切!
“不了,我还是觉得依然是做这个行业赚钱,青春苦短,我要利用好我的年纪!”他笑道。
于烁兰叹了口气,她早已想到了这个答案,当年的她,未尝不是如此,一步走进来,在金钱的诱惑下,再想回头是岸,简直难上加难。
“不说了,喝酒,世上还没有什么忧愁,是酒不能解决的。”于烁兰笑道。
他拿过一瓶红酒,打开,给喝完杯中酒的于烁兰填满。
“哎,你是想把我喝醉啊。”她笑。
“人生苦短,今夜的快乐,以后或许就不会再有了。”他仿佛意有所指。
于烁兰没有多想,哈哈大笑,“好,姐姐就多喝点,希望等会你能把我给伺候舒服了。”
“放心吧姐,我的技术一直都在被人夸赞。”
“嗯,我放心了。”
于烁兰边喝酒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藏着好多情绪,淡淡溢出的忧伤就像贝加尔湖湖面上氤氲的薄雾,抚慰到人心里面,他的气质经红酒的衬托,不再似词人,倒更像一位用鹅毛笔正在抒写爱情诗歌的宫廷诗人。
而她则是坐在王位上的女王。
一男一女,酒一喝多,即使意志力再强大,也会做出些出格的动作,更别提他们本就是往这方面发展。
这场所谓的酒会,一开始便变了味道,那些贵妇人跟男伴喝了些酒助助兴致,随即匆匆奔向了早就预备好的房间。这才是酒会的核心主题,张翠组织起来,贵妇人们心知肚明的前来,说白了,生活太寂寞,需要些绿色。
于烁兰醉红着脸,扫视着客厅寻找张翠的踪迹,她没了影子,就连客厅也空荡了,打开瓶塞没喝多少高档红酒比比皆是。
她们不在乎,钱?有的是,大不了再跟自己的男人要。
叫做徐风的年轻人搂着于烁兰进了属于她的房间。
房间的色调很危险,撩拨着进来者的理智。
“我自己脱。”于烁兰呢喃。
他打量着于烁兰手臂上文着的桃花,问道:“你当真以为我是徐风?”
“哈,你难道是徐风尘嘛?”于烁兰呼着酒气,歪了歪脖子,娇笑问道。
年轻人点点头,“我真叫徐风尘。”
“别骗我了,你不是说会伺候的我很舒服吗?快开始吧,良宵苦短,及时行乐才好。”
“不好意思,我的名字真是徐风尘,你的那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让我印象很深刻。”
于烁兰霎时呆住了,眼睛睁的大大的,难以置信。
徐风尘轻笑,“万九祥似乎也认可这句话?对不起,将在外,君命,他、万家、你都必须受着。”
于烁兰的眼泪刹那掉下来。
她最后的念头无比后悔,思念着宁生,痛恨自己毁掉了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