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秧正襟危坐,先说一句,茶凉了,示意两人喝茶,再为他们斟满七分。
她才说道:“我父亲曾受恩于徐爷爷,这么多年也没机会去报答徐家,便想着借风尘重回徐家的时机,徐柏两家深入合作。”
“如何合作?”徐风尘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父起家在冀地,虽是在江南地区开了几家餐饮店和艺人经纪公司,然而一直未曾真正站稳脚跟,便想着借助徐家的底蕴,联手创建一家房地产公司。一则我们可以注入大量的资金,二则能够帮助我父亲跻身江南,不止于H市。”柏秧深入浅出的说道。
“等我父忙完最近紧急的事情,自会携厚礼去看望徐爷爷。”
“当然,如果风尘有兴趣的话,我手里还有些资金,单单你我二人,开些酒吧、娱.乐城等等娱乐夜场我也能力有所及。管理的话交给我来做,我只要些徐家现存的人脉关系,利益五五分。”
“风尘想要玩互联网、私募的话我也懂点门道,手下有现成的团队供应使用。”
柏秧的话无异于一块天大的馅饼,并且是砸进了徐风尘的嘴里。
徐花花咂巴着味道,恍然道:“你父亲是冀地的柏树?”
柏秧掩嘴笑笑,“徐二小姐聪慧绝伦,一猜就中,我父正是柏树。”
“爷爷说,他当年在HZ市会见老友,在法净寺的路边偶遇被仇家追杀的一个年轻人,便顺手打发了杀手,救了那年轻人一命,后来才得知年轻人叫做柏树,在冀地起家,前几年默默无闻,近三四年的光景才一鸣惊人,整合了冀地多个豪雄,极尽光宗耀祖,原来柏小姐是柏树的掌上明珠。”徐花花笑道。
徐风尘才明白,为何柏秧高中时独自在H市上学,柏树怕冀地的仇家太多伤害到柏秧,便暗暗派人保护她在H市求学。
“我父记了很多年,徐爷爷救了他之后,请他喝了半壶虎跑龙井,这段恩情父亲时刻不敢忘怀,五年前我们的实力还入不了徐家的法眼,父亲便没有擅自搅进那场风波里,当下他自觉实力有了长进,想着报答徐爷爷。”
“我与风尘同学一场,做起事来,也会方便很多,不会有太多的生分。”
徐花花喝了一口虎跑龙井,郑重道:“徐柏两家合作房地产公司的事情,牵扯的面太大,我必须请示下爷爷,至于你与徐风尘这兔崽子的私事,你们两人决定。”
柏秧露出皓齿,问道:“风尘意下如何?”
徐风尘思虑片刻,“半个月后我给你答复。”
他要等着天庭众人聚集到华夏后,敲定以后发展的基调。
三人寒暄,互留了联系方式。
期间,柏秧让人送上了几份小点心,俱都精致玲珑,口味独特。
徐花花笑说,今晚徐家为徐风尘接风,两人还需要赶回去做下准备。
柏秧一路送到停车场,提道:“温小姐是你女朋友吗?”
徐风尘笑道:“难道魅惑餐厅是你的?”
“是的,那天我也在场,风尘的割喉不减当年。”柏秧掩嘴。
徐风尘把遇到温知暖的前后,简单说了几句,柏秧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刘良不会是你的人吧?”坐上车时,徐风尘问道。
柏秧只笑,不说话。
“徐二小姐开车当心,恕不远送了。”在徐花花启动车子时,柏秧客气道。
徐花花笑道:“柏小姐请回吧,徐风尘又不是梁山伯,不用祝英台十八里相送。”
驶离八全门,徐花花认真说道:“柏秧是个极聪明的人儿。”
“她请我们喝虎跑龙井,未尝不是报答她父亲欠下的恩情。”
徐风尘问道:“柏树跟徐家合作的事情你怎么看?”
“我得与爷爷大姐商量一下,别看柏秧说的云淡风轻,真做起来,是个特别耗钱耗精力的事情,一旦出了差错,徐家的底牌就暴露出来了。”徐花花这下开车倒是稳住了。
徐风尘指了指另一条路,“去一趟H市人民医院。”
“干吗?你有病?”
“你才有病,我去看一下裴徽羽。”
“她怎么到华夏了?还住进了医院?”
“前些日子出了些问题。”徐风尘并不打算将黑曼巴的说与徐花花。
徐花花也不多问,转路去了人民医院。
华夏的医院尤其是大医院,医护人员忙碌的程度超出想象。
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位。
徐风尘带着徐花花找到疯子的病房。
病房外有两个青年寸步不离的看守,一见到徐风尘,瞬间激动,甚至还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
不过,看到他身后的不明女子,止住到嘴边的青帝,只弯腰行礼。
徐风尘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低声说道,辛苦了。
“你们两人去休息一下吧。”
“是。”
徐花花瞧着两人从她身边路过,留意到他们的手掌结着厚厚的老茧,为常年使用枪械所致,一举一动自有掌法,身手定然上得了台面,呢喃了一声,“都是狠茬子。”
能被她亲口夸赞,侧面证明这两位天庭内部成员的确不俗。
叫做裴徽羽的疯子,看到徐风尘,恍然变色,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徐风尘赶紧推开房门,轻轻将裴徽羽按在床上,“小心。”
“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全力把伤给养好,还有特别多的任务等着你去做。”
裴徽羽红了眼眶,撇过头擦着眼泪。
她虽然有个中文名,然而实实在在是个白种人,翡翠色的眼睛,淡金色的长发,容貌清丽。
徐风尘掀开被褥,轻说了一句,“得罪了。”
裴徽羽笑道:“没关系。”
她的中文极为地道,若不是相貌肤色是白种人,还以为是华夏人。
提起她的病服,在裴徽羽胸口靠下的位置,包扎着纱布。
裴徽羽的身材绝顶,两座“白山”耀人眼。
徐风尘的眼神纯净,没有一丝杂念。
徐花花注视着裴徽羽的伤口,叹了口气,她上次去欧洲游玩,除了徐风尘接待她外,就是这位性格开朗的女子陪她东逛西玩,徐花花也纳闷为什么天庭的人员给她取了一个疯子的绰号,等到了罗马,夜半回公寓,路上遇上打劫歹徒,徐花花才知道裴徽羽绰号疯子的缘由。
对付几个小喽啰,裴徽羽一动起手,瞬间仿佛换了个人,招招要害,不给人留半条活路,倘若不是徐花花大喊留情,那几个人全得当场死亡,还是极为痛苦的死去。
“好好养伤。”徐风尘又一次说道。
枪口再向上几分,疯子必死。
“感觉怎么样?”
裴徽羽红着眼不争气的又掉下眼泪,她一直很坚强,从中枪到转机到华夏,伤口再疼她哼都不哼,默默忍受,但是见到徐风尘,不知为什么,裴徽羽就是想哭,好像回到了七岁生日时,蹲坐在一家礼物店外,看着拿在脏兮兮小手里的面包,哭的撕心裂肺,那是她拼了命打了一天的零工,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不……疼了,看到青帝,就不……疼了。”裴徽羽哽咽道。
徐风尘为她拭去眼泪,低头以额头微微点在她的额头上,“饿了吗?”
“嗯,饿了。”
“我去给你买东西吃,马上回来。”
“好。”
裴徽羽的目光盯着他的背影,就算不见了,也搁在门口,一点都不想收回。
徐花花坐在她的身边,握住裴徽羽纤细的手。
“花花姐。”裴徽羽轻轻喊道。
徐花花听过裴徽羽童年故事,她无法想象一个孩子能忍受三天的饥饿,就为了不让自己的尊严被人渣践踏。也想象不出,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口袋里塞满了玻璃碎片,就算自己的身体让扎的鲜血直流,也不从破衣服里拿出,就为了不被流浪在街头的禽兽侵犯。
“到了H市就回家了。”徐花花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裴徽羽的手。
裴徽羽破涕为笑,“慕容爷爷说了,徐风尘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
徐风尘买了一包面包,人民医院的旁边是一家高档餐厅,他跑到后厨监督着厨师炒菜的一整个流程,又等到刚出炉的紫菜蛋花汤。
面包、鱼香肉丝、紫菜蛋花汤是裴徽羽最爱吃的,在天庭欧洲基地,徐风尘往往要做三次饭,第一次是给周锦枝,第二起锅给裴徽羽,第三回才是给自己和其他人做的。
回到病房,徐风尘把立在墙边的一面小桌子放在床上,将鱼香肉丝的饭盒打开,紫菜蛋花汤的直杯拧下,“吃吧。”
她收回目光。
徐风尘把她搂着坐起来,小心翼翼,裴徽羽疼的渗出冷汗,徐花花把空闲的被子放在她的背后。
“真香。”裴徽羽傻笑。
徐风尘拆开面包的包装,拿出一片放在她的手上,“洗手了吗?”
“啊?还没有!不洗了吧?”裴徽羽低低的问道。
“不行!没得商量!”徐风尘直截了当。
她以前吃饭时就是不注意饭前洗手,老是需要徐风尘提醒。
“先别吃,在这老老实实等着。”
“好~”
拿着医院配发的脸盆,打回清水,浸湿毛巾,觉得病床的高度不够,徽羽不舒服,便将上半部摇起来,让她半躺着。
“伸手。”
裴徽羽很听话。
“把经过告诉我,以你的身手应该不会受伤。”
“黑曼巴的那次行动是欧洲基地仅次于黄金狮子的二号人物带队,我就把他给杀了,之后呢,让一位无名小卒开枪打到了胸口,嘿嘿,我还硬挺着把他的脖子给扭断了呢!厉害吧?”裴徽羽乐呵呵的说道。
徐风尘低着头给她擦手,“你真厉害,厉害的差点命都没了。”
“没了就没了呗,反正我觉得,在天庭的这五年我把一辈子的快乐都活完了,华夏有个成语是怎么说的来着……死而无憾!对!就是死而无憾!”
洗了下毛巾,“洗完了,吃吧。”
“嗯。”裴徽羽小声应了句。
拿起面包,咬了一小口,极缓慢的咀嚼,吃着吃着,豆大的眼泪啪叽啪叽掉在小餐桌上,桌子的正面绘着一家三口,小女孩坐在男人的脖子上,女人倚着男人的肩膀,幸福地握着小女孩的手。
徐风尘坐在她的身边,不断为她擦着泪。
裴徽羽放下面包,扑在徐风尘的怀里,嚎啕大哭。
“我终于回家了。”
两人第一见面,是徐风尘逃命到外公家里,复姓慕容的老人指着徐风尘对裴徽羽说,你一直想要一个家,以后徐风尘便是你的家。相处日久,说是外公让裴徽羽照顾徐风尘,经历无数次生死一线,实则是徐风尘在默默照顾裴徽羽,她的心化了,露出包裹多年的柔弱,绰号是疯子的裴徽羽,真正的去把徐风尘当做家人,就算是在哪一天死了,她也觉得死而无憾。
反正她有家了,不再羡慕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