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拍摄完最后一期陆离他们就准备上曾红集团找曾博奇了。主要是付允岚拜访，而陆离和周子易就纯粹是去撑场子的。
周子易还和他们商量着要买一只录音笔——根据他的说法就是有备无患, 看伍孔的事情发生, 说不准这录音笔也是有用的呢？
曾博奇的曾红集团单位地址在隔壁市，但是他的家庭住址却在本市。
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 最终还是决定去隔壁市他的单位找他。找到家里去，不知道会横生什么枝节。不过找到集团的话，若是被人认出来, 也会有不少的争议——但到底要比找去家里“光明正大”得多。
墨镜打扮, 穿上高领的大衣。十月末了，天气已渐渐寒凉起来。最近刚好有一股寒流来袭, 所以哪怕他们三个人一起穿着厚厚的衣服把脸遮住了, 开车的司机都一点儿也没觉得蹊跷地道：“最近好冷啊, 我下次也要穿多一点。”
“是啊是啊，好冷啊。”周子易的衣领遮着嘴巴，十分附和。
司机把人载到了曾红集团有限公司就开走了, 周子易习惯性地在软件上给了一个好评。
陆离看着那栋高高的建筑物前，倾斜的大理石上刻着“曾红集团有限公司”，旁边一个小小的保安室里人影晃动……
“你们看那是不是曾博奇？”
付允岚和周子易登时顺着陆离的话看向了保安室。
陆离道：“我们过去吧。”
付允岚和周子易跟了上去, 陆离刚好在最前面。
模样酷似曾博奇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踩着皮鞋，手里提着鳄鱼皮的公文包, 还正拉开公文包的拉链往里面摸着什么。他一边摸一边往保安室外走, 走出两步，又停在了那儿……
“曾先生，你好。”陆离走过两步, 站在人的跟前。
男人微微一愣，道：“你是谁？”看了一圈见他们有三个人，“你们想干什么？”
陆离把眼镜摘了下来，道：“曾先生你好，我是凯萨的艺人……”
男人看见陆离的模样竟不由失声道：“是，是你？”
陆离一怔：“曾先生，你是曾先生呀？”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你找我也没有什么用——”
“曾先生。”陆离心头一沉，周子易和付允岚也摘下了墨镜和薄薄的围巾。
“我说了你找我没什么用——”
“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您当初和允岚的事情。”陆离微微皱眉道，“曾先生是以为我有事找您吗？”
男人——也就是曾博奇现在才反应过来，看见付允岚和陆离也就罢了，再看见周子易，他面上一沉，道：“我现在没工夫……”
陆离道：“您真的没工夫吗？”他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公文包，曾博奇忍不住紧了紧手上的东西，陆离才续道，“看起来曾副总是准备下班了，曾副总应该不会说，您现在是准备做别的事情去的吧？”
曾博奇盯着他们，他一双眼睛眼角都出现了皱纹，而头发秃了一点——看不太出来，可是发际线很明显有点高了。他的打扮还是很正式，看起来也很忙碌，可是，这幅样子也更体现了他现在的着急——他似乎匆匆忙忙的，而且看他有点黑眼圈，嘴唇干裂嘴角有疮，最近，他过得应该不是很好。
陆离正盯着曾博奇眼底下的黑眼圈看呢，曾博奇便开口了：“既然你们是来找我的，你们想问什么，现在问吧。”
陆离沉吟片刻，道：“这地方不太好说话，而且咱们三个人都是公众人物，您也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
曾博奇便道：“找一家餐厅？还是进公司？”顿了一顿，又道，“还是别进公司了，我公司的员工很多人都认识你们。而且最近还有新闻……”
最近的新闻当然就是曾博奇和付允岚的传闻了，显然，曾博奇也不是不知道的。
陆离看了一眼付允岚和周子易，尤其是付允岚。
付允岚对陆离点了点头，陆离便在软件上查了查，道：“这附近过这条路后有一家比较大的餐厅，不过，大概有七百米远。”
曾博奇把公文包的拉链拉了，道：“七百米就七百米吧。你们前面带路。”
付允岚三人便戴上了墨镜，付允岚开着导航，然后把他们带到了七百米远的餐厅。
“light餐厅。”
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
陆离把曾博奇带入了包厢，点餐时却是点了一桌茶点，并未点饭食。
曾博奇眼看着服务员下去，道：“看得出来你们几个人是有事情找我商量，怎么有事情商量，却连顿午饭都不愿意请？”
陆离道：“知道您没吃午饭，其实，我们几个也没吃午饭。不过，这吃饭过于闲暇了，正好叫些茶点垫垫肚子，也不必真的点上一桌酒菜……”
曾博奇笑道：“听起来倒像是个歪理。”
周子易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个好人。曾博奇看起来有股子文人气质，可是吧，文人气质往往也意味着斯文败类。在这样的集团里这样高的职务，先前又和林武强是好友……
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更别提这人自己本身也好那一口的。
周子易虽不讨厌同性恋，但是不讨厌不代表喜欢，想想这人不但好那一口还喜欢用手段潜规则，这心里就是止不住的厌恶。
付允岚道：“今天我们的来意，想必曾先生也明白了。”
曾博奇听付允岚说话时，目光在陆离脸上流连，这让陆离觉得怪怪的，而且……
周子易道：“曾先生怎么一直看着陆离？”
曾博奇道：“早先在电视上看见过，觉得陆离像我一个故人。”
若不是要维持表面上的礼貌，只怕周子易就要嫌恶地皱眉了。像个故人？只怕是色心起了吧！恶心恶心真恶心！
付允岚道：“实不相瞒，曾先生，早些年您在星湖别墅区搬家的时候，我曾经帮过您的忙，后来狗仔队拍到了照片，污蔑我们两个人是那样的关系。”
茶上来了，陆离给两人端茶，上的果盘点心，看起来精致小巧，很多种类，不过吃下去怕是只能垫垫肚子，不能顶饿。
“这件事情我知道。”曾博奇没有意外付允岚会提这事，他没有先喝茶，而是先吃了点心。看起来他真的饿得很了，虽然嘴巴上看起来干渴得都起皮了，可是他还是先拿了点心却没先喝茶。要知道，空腹饮茶会加重饥饿感，只不过都渴成这样了，向来渴要比饿难忍。
“当初那新闻，我并没有特意出去澄清过。这种事情如果澄清，只会越描越黑。”
本来也是，那新闻里曾博奇的样貌都是被打马赛克的，也就是现在把他名字爆出来了，要不然再过几年也不知道他是谁啊。
“可是现在曾先生也不准备澄清吗？”
曾博奇看了一眼陆离，又看了一眼付允岚，不知是不是周子易的错觉，他似乎很不想把眼神扫向他，而扫过陆离的时候，又似乎有些刻意。
“你们来是想让我出面澄清的？”曾博奇说这话时忍不住想笑，“你们在圈子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知道，这种流言就是我出面澄清也没有用，而且，付允岚的粉丝早就已经不相信这件事了。”
“我的粉丝们的确不相信这件事。”付允岚道，“可是他们不相信的根据是天晟的那则洗白公告！”
天晟说他们是亲戚，可是事实上，他们是亲戚吗？付允岚的父母……他想到自己的父母，便也有些心酸。虽然他是爷爷养大的，几乎只是认在父母名下。可是不管怎么说也那么多年的相处了，他们竟然这么容易相信流言，直接就把他扫地出门……
“你要知道，那则公告的效果更好。”曾博奇十分平静地道，“否则，我就是发出了律师函，警告那些网友。相信你的粉丝仍然相信你，不相信你的路人和黑子们仍然不相信你。”
周子易笑道：“可是咱们来就是觉得能有更好的办法。”
陆离也道：“没错，咱们这次来，就是觉得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曾博奇的目光微动，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你们是想……？”
付允岚道：“我听闻你和林武强是很好的朋友，是吗？”
曾博奇道：“商业场上的朋友，林武强比我小很多岁呢，勉强说一句忘年交也可以，只不过，也好不到那儿去。”
“那林武强和天晟的关系及其紧密，你和天晟——”
曾博奇打断了他，道：“天晟？我们曾红集团和天晟可没什么关系。”
陆离直接低头拿出手机，按了几下。
曾博奇就见这人把手机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手机屏幕上写道，曾红美妆由天晟某某艺人代言，丽云系列由天晟某某艺人代言……
搜索引擎下头一排产品关键词，全都是曾红集团出产的产品！看得出来，不管两边管理层怎么样，曾红集团至少和天晟是合作关系，而且，还是良好的合作关系。要不然天晟不会有这么多艺人给曾红打广告，其中许多艺人还未成名，曾红集团给他们广告接，也是两者互惠的关系。
曾博奇面色微微一变。
陆离便道：“允岚，继续。”
付允岚便道:“曾红集团和天晟关系挺好的，我想知道，当年林武强是故意陷害我，曾先生是不是知道内情，甚至，帮助过他。”
曾博奇喝了一大口茶水，舔了舔嘴唇，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林武强陷害？你们从哪看出来是林武强陷害了。”
付允岚道：“当初他想要潜规则我。”
“哦？”曾博奇淡淡道，“我相信你出名之后，以你的外形条件想潜规则你的绝对不止林武强一个人。现在林武强都被他爸扔到国外去了，怎么，你想说事情都是他干的？这样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一个不在国内的人身上，不太好吧。”
陆离便笑了，笑道：“曾先生误会了。”
周子易带着些讽刺地道：“我和陆离亲耳听见林武强和李心儿的谈话，他们两个人说，当年的事情是林武强做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知道？”
曾博奇这下子面色又变了一变。他想到了最近闹得风风火火的事情，那个叫做伍孔的艺人。这陆离可是还录音过的，他们现在来找自己，说话时又隐藏几分，等着他入坑再说出来，难道是早有准备？
陆离道：“林武强既是故意陷害得允岚，我想，这件事情你也不一定不知道。”
“曾先生和林武强又是好友，而且，圈内还有……那样的名声。我们想知道，曾先生当初为什么任由林武强动手，而且，自己却没下手呢？”
曾博奇颇为冷淡地道：“他看上一个人，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你们说我为什么不下手，更是好笑了。我为什么要对他下手？”他又喝了一大口茶，道，“难道我应该对他下手吗？”
周子易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陆离。
陆离道：“我一个朋友说，以曾先生的性子，当初会和林武强这么合作坑害允岚——您先别急着反驳，听我说完。”陆离让曾博奇稍安勿躁，方才接下去道，“您既然都让自己上镜了，虽然是打了马赛克的，可是还是上镜了。就算您和林武强是很好的朋友，为了让好友潜规则一个明星，这种牺牲也不至于吧？所以，我那朋友怀疑您是自己也对允岚有意思……”
曾博奇面色变了变，似乎对此无话可说。
陆离便又道：“我那朋友还说，以您的手段，断不会在允岚走投无路且没有什么办法的情况下不动手。那林武强有林老爷子制约，他有别人约束，那您呢？”
曾博奇冷冷道：“你们是想说我当初见色起意，千不好万不好，所以没有下手，也是不好的咯？”
陆离道：“不！”他盯着曾博奇，道，“我们是想知道，为什么您当初没有下手，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您是不是知道……允岚他可能和傅家有关系？”
这一句话问出来，曾博奇当真说不出话了。
傅家，傅家！
付允岚道：“我看曾先生今天行色匆匆地从集团里出来。您嘴唇都起皮了，而且样子也很是焦躁……”
曾博奇摇摇头，道：“他们几个人这么说，我倒是还能听得。你都已经被认回傅家了，怎么还这么明知故问？”
付允岚一愣。
曾博奇便道：“傅家都快把我逼得失业了，怎么，这么着急，竟还让你们这些小辈出来逼问！”曾博奇说到这里时，两条眉毛都拧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似乎有些生气。
陆离道：“傅家在对你施压？”
付允岚道：“这件事我并不知道，我父母还没有告诉我。”
曾博奇哼了一声，道:“你们这是双管齐下，要做两手准备？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没有用的。当年的事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这样有用吗？我不过是曾红集团的副总，我被拍到，我也是受害者。难道传出我包养了个小明星的新闻，就对我曾红集团没有害处了？你们傅家真是，强行逼迫良民，还有你们周家、陆家……”
陆离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听到这句话更加明了：“你知道我是陆家的？！”
曾博奇愣了一愣，抿住了唇。
陆离道：“方才曾先生一看见是我，似乎情绪很激动——比看见允岚还激动！”
曾博奇干巴巴地道：“你是陆家的人，难道这是个秘密吗？”
陆离道：“连子易都不知道，而且我小时候还见过他！”
他的同学老师，认识他的人很多，可是知道他身世的人只有萧腾。从小学同学到初中，萧腾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无可避免地知道。原本萧腾都不知道他家是什么背景，也就是萧腾辍学，陆离替他求陆修静，后来萧腾自己进了凯萨，渐渐地也就知道陆修静的背景还有陆离的背景。陆离不记得自己有见过曾博奇。小的时候参加聚会，这曾博奇也不在那些人里吧！
周子易和付允岚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看向了曾博奇。曾博奇和林武强是好友。如果曾博奇早就知道陆离是陆家的人，同个圈子，他不告诉林武强的吗？林武强和曾博奇的关系非常近了，要不然也不会让曾博奇参加这样的事情，曾博奇有问题的很啊。
“这算什么秘密……”曾博奇皱眉道，“无意中知道的事情而已，这也不算什么。”
陆离没有再深问，他看得出来，曾博奇似乎有戒心。
“言归正传。”付允岚心领神会地转移话题，道，“既然我家那边在向你施压，那么，曾先生，难道你想要永远这样下去吗？”
曾博奇的嘴角抽了抽，听到这个说法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
付允岚道：“我们今天来一是想和您商量商量怎么把这个流言破了，二就是想知道，当初真的没有其他人介入？——你也知道，咱们只是想来问问，如果您肯告诉我们，傅家也不用继续逼迫您，我想您也未必是那个参与的人吧？”
付允岚这暗示，似乎是在说曾博奇当初隐约知道付允岚的身份，但是帮别人害他，却坐视不理了。
曾博奇明知道他们只是猜测，可是傅家那边有同样的猜测，还……
“如果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呢？”曾博奇道，“我真的不知道，当初也只不过忽然觉得没胃口了，所以就没下手……”
付允岚道：“这是曾先生最后的意思吗？”
曾博奇道：“是。”
付允岚便摇摇头，道：“陆离，子易，咱们走吧。”
陆离和周子易登时站了起来，连付允岚也站了起来。
曾博奇道：“你们要走？”
“是。”
曾博奇道：“这儿连点心都还没上全吧……”
“既然得不到什么结果，这个点心也就不用吃了。”
看得出来，曾博奇似乎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他已经有了老态，虽然前段时间的网络照片上，他还意气风发，那么年轻，可是现在，他却有些老了，傅家的逼迫除了经济上的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他明知道有那样一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并且不在意时间，不在意过程。傅家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认准了他会妥协。他就算再怎么有信心再怎么能坚持，在傅家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你们回来。”
付允岚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如此。
曾博奇略显得颓丧地道：“能给我点一桌酒菜吗？”
陆离便道：“我去点菜。”
付允岚道：“您可以先吃一点点心垫垫。”
曾博奇叹了一口气，不过，付允岚这么说，他也听了，这桌子上上的布丁啊小蛋糕啊果盘啊……他也的确又吃了两个。
陆离没多久就回来了，道：“冷盘先上。”
没两分钟，服务生就端着切好的盐焗鸡、海蜇丝还有白切羊肉、卤牛肉进来了。
早在曾博奇问他们不点一桌酒菜的时候，他们就隐隐猜到曾博奇是想和他们长谈的。华夏有个传统就是在饭桌上谈事情。如果曾博奇真的想一直打太极，他不会希望他们请他吃饭。
看得出来，曾博奇吃这顿饭的时候很放松，陆离给他开了一瓶酒，暗自想着酒后吐真言。
曾博奇一边吃一边道：“最近忙得很，几乎没时间坐下来吃东西。”
周子易道：“那您今天带着公文包中午就出来了？”
曾博奇微微一叹，道：“今天却不一样，今天只是……”
“只是什么？”
曾博奇道：“你们都不知道吗？曾红集团都快要破产了……”
付允岚的筷子顿了一顿，周子易和陆离的也是。
“怎么说从我爷爷那代白手起家，曾红集团到现在也有那么多年了，如果败在我的手里，我真是无颜面对他……”曾博奇言语中似乎有着沉闷和颓丧，“我大哥只怕都想把我炒了送到傅家去，只是拉不下脸来而已。”
“曾红集团……”付允岚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家竟然快把曾博奇整破产了，他们都知道傅家在查当年的事情，不过他们以为的当年的事情，是付允岚被拐走了的事情。没想到包养事件傅家也在查。
“……傅家，周家。”曾博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连陆家都在动……”
周子易“啊”了一声，道：“我们家有动吗？”
“傅家和周家不是一直两家好如一家吗？”
周子易听到这句倒是无言了。说起来他周家很多女孩都嫁到傅家去了，他家还真有可能会帮忙。他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想来这动手估计也没凶残到哪儿去……
陆离是不知道陆家有在动的，如果是陆修静，应该不太可能，这种慢吞吞的速度，除非是深仇大恨，不然陆修静耐不下性子。如果陆家真在动，那么就是陆老太爷那边……
他想起陆修静发给他的那条短信，陆修静告诉他，《明星对对碰》播出了，陆老太爷看了。这么家常的短信陆修静专门提醒他一声非常奇怪！难不成，他是在暗示他，陆老太爷看见《明星对对碰》里的事情，所以一直在关注，关注着关注着就准备动手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付允岚道，“如果三家都在针对曾红集团，那么，总该有原因的吧。”
曾博奇沉默半天，又喝了半杯酒。
他似乎很难说出口来，便是喝了这酒酒气上头，都像有个塞子，把他的嘴给塞住了。
“我是认出付允岚像傅家的人了……”曾博奇终于道，“可傅秦仲的拇指根部有块疤痕，他手上没有。我问了林武强，林武强却说他进天晟之后去美容医院把那块疤给去掉了。”
周子易瞳孔微缩：“那你根本就知道他是傅秦仲——？”
曾博奇哼笑了一声，道：“知道了又怎么样？知道了，我难不成还要去傅家和他们说，我找到了一个像傅家的人？”当时付允岚也算红遍华夏了，傅家人不可能没在电视网络上看过的，他们自己都没认出来，曾博奇也是现实中猛然一面觉得像，多问一句已是不该，再介入不是吃饱了撑的？
“有没有别人知道？”陆离道，“你认出来后，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不管天晟后来封杀得那么完全有没有别人手笔，《明星对对碰》里的事应该是有他人手笔的。事情一下子就传到外面去了，还是付允岚的黑料。那真的很怪，尤其是谢家那边有人压消息的时候——伍孔现场递避孕套给人被服务员发现这事都没传开，他们拍摄现场付允岚口袋里落东西竟然传得那么快！要不是伍孔演技太假，自己说的理由都前后矛盾，他们都要怀疑伍孔也在算计的人中了。
“你若知道了这件事，还敢告诉别人？”曾博奇摇头道，“我没对他下手便是罢了，不可能把这件事情还告诉别人……”
“这么说的话其他人不是从你这儿得到的消息？”
付允岚道：“天晟据说有傅家其他人的股份。”
曾博奇的手腕一颤，玻璃杯都被他弄倒了。
透明的酒液在深红的桌布上蔓延开一片痕迹。
陆离道：“曾先生知道的应该不止这些，今天咱们坐在这里喝酒，应该坦诚相告！”
曾博奇笑了一声，道：“好吧，坦诚相告就坦诚相告！”他用餐巾纸把桌布上的湿意擦了又擦，缓缓道：“付允岚进天晟之后，要去掉手上的疤……我想，这事在天晟高层里也不会是个秘密。”旗下艺人要做美容手术，虽然这种祛疤不在网友抨击的范围，可是，经纪人也会问过公司的意见，“我听说去掉手上的疤是他经纪人转达的公司的意思，所以……”所以甚至可能是有些有心的人，故意让他把手上的“证据”去掉。
“所以真的可能是旁支在搞鬼……”周子易撇了撇嘴，低声道，“又是家族的事情。”
这种事情却不能在曾博奇面前多说了，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都是傅家的家事。
“这事爸妈他们应该会详查的，我想我们该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了。”付允岚看了曾博奇一眼，又道，“不过，曾先生认为这网上的流言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吗？”他们来此还有另一件事呢，“家里这么对曾红集团也有流言的原因，曾先生有什么看法？”
“严格来说我也算是你的亲戚。”曾博奇道，“傅……傅秦仲，其实傅家曾家早些年也有过姻亲关系的。天晟的公告也不算太有问题，你们用那公告反驳黑子就行，不必担心。”
周子易道：“有姻亲关系傅家还这么对你们？”
曾博奇面上便露出些尴尬的神色，道：“旁支有关系，倒不是主家……”
早些年的姻亲，到现在也不知道淡了多少了，何况是旁支？家族的旁支和普通人眼中的旁支不一样，至少得是四五代后，也就是远得不能再远的关系。陆家陆离这一代说陆明陆杰那代是旁支并不很准确，因为家主还是陆老太爷，陆明陆杰是陆老太爷兄弟的后代。陆家似乎比别家的亲戚都要少许多，周子易那儿还好，傅家那亲戚真是多得要命！其实看孩子就知道了，陆修静只有一个孩子，还不是亲生的，周子易只有一个哥哥，两个孩子，傅家伯仲叔季四个孩子！还都是亲兄弟，一看就傅家最会生……
“这件事情我会告诉大哥和爸妈的。”付允岚道，“请曾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曾博奇自然点头，举起酒杯，道：“一定一定。”
又谈了一会儿，三人自觉从曾博奇口里挖出了不少消息。
吃完这顿饭，他们几个和曾博奇告别。
要回本市，自然又要坐车，等车之时，陆离小声道：“他肯定有所隐瞒。”
周子易道：“说不定还有所欺骗！”
这回来他们既是想解决付允岚的流言又想知道先前的事情和曾博奇有没有关系。曾博奇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但最后提及姻亲时，却又引起了他们的疑心。如果他们能如他说的那样，真用他们是亲戚这个原因洗白，那么曾博奇和傅家是有关系的，而且还是和旁支有关系。连他们三个都怀疑傅家丢孩子和傅家自己内部的斗争有关，曾博奇要是和旁支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是更脱不了关系了吗？明知道付允岚是傅秦仲却不告诉傅家人，说不得他就是知情人，甚至还是参与者！
周子易掏出录音笔，嘿嘿一笑，道：“都录下来了。”
陆离也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录音笔：“以防万一，还录了两个！”
付允岚笑道：“你们俩这是玩无间道呢！”
陆离道：“我怕他没录或是录坏了！”
周子易道：“我哪有那么不靠谱？”然后他又道，“送一份寄傅家去，然后我们拷贝一份到电脑里，再听听吧！”
席上曾博奇喝了不少酒，他看起来并不像醉到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但是，应该会有所松懈。
他们三人来找曾博奇定然是曾博奇没有想到的事，而且他先前一定比较紧张，见到他们的时候更紧张！喝酒放松，一直紧绷着的人放松下来总会忍不住露出破绽的。在他们眼里，曾博奇透露他和付允岚有亲戚关系就是一个破绽！
陆离则想了更多，曾博奇刚刚见到他的时候，竟然十分慌张害怕，还冲口而出什么“你的事情和我无关！”。
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和他无关？曾博奇知道他是陆家的，那么就不存在认错人的可能，知道他是陆家的，反而更加奇怪了！陆离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事情是能和他有关的，曾博奇和曾红集团甚至是他现在才知道的企业。往日里也不是一点都没扫到过，可是曾红集团也不是什么知名的集团，在他们平头老百姓——尤其是早先陆离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听说过最有名的那几个集团已经不错了。追星的人都未必说得出娱乐圈前三大公司是哪几个公司。
开机日期十一月初，现在十月下旬初，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琢磨这件事。
陆离回了凯萨，待在房间里用耳机反复地听着录下来的音。
他的录音笔是路上偷偷打开的，周子易也差不多。在初见时曾博奇说的话并没有录下来，不过陆离除了注意他所说的关于付允岚的事情外，还注意着别的……
傅家周家在动，陆家也在动……
说这话的时候曾博奇的眼神……
他先让他们去餐厅里谈的，后来还主动要求叫了酒菜再谈！到底是没吃午饭饿的，还是本就准备和他们长谈一番？
陆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听了好几遍录音笔后，竟觉得曾博奇某些话可能是早就准备好的。
这天，一个电话打到了陆离的手机上，陆离看也没看就接了电话：“喂？”
陆修静道：“家里得到消息了。”
“啊？”
“有人把dna对比书寄到了主宅。”
“啊？！”
“……你要回去一趟吗？”
陆离没有立刻回答，只说让他想想，挂了电话之后，他坐在床上当真想了起来。
说是想，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出神。
这个消息就像一道雷，把他三魂六魄都劈不见了。
付允岚敲门叫陆离的时候，陆离仿佛一个激灵，三魂六魄归位！
“你怎么了？”付允岚看他面色不好，坐到了他身边，“陆离，你不会中暑了吧？”
现在已经是秋天，可是陆离的面色就像是中暑后的人一样！有些苍白。
陆离的嘴唇动了动，才道：“主宅那边，可能知道了……”
“什么？”
陆离低下头，道：“太爷爷，可能知道了……”
付允岚这才醍醐灌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不是陆总亲生这事那边知道了？”
陆离点点头，神色更加难看。所有人知道他都不在乎，但太爷爷若知道了——这，这是谁做的，为了什么？
付允岚道：“这，这是陆总做的还是？先前你说陆总无缘无故让你去抽血……”
“不，应该不会是他。”他和罗珊娜还有陆修静的dna对比书陆修静那儿就有一份，如果是陆修静做的话，不至于再让他多抽一次血！何况陆修静和他一样想瞒着陆老太爷的，告诉陆老太爷他也没什么好处。
“不是陆总这边，是你妈妈那边？”陆离的背景都没多少人知道，更别说身世了。
陆离微微一惊，迟疑道：“如果是她，她图什么？”早先罗珊娜见识过陆修静的小心眼了，应该不至于还招惹陆家，陆老太爷若知道罗珊娜欺骗了陆家这么多人，要是动起手来，罗珊娜更讨不了好。
“先前你不是被绑架了吗？也是你妈妈那边动的手。”
陆离咬了咬牙。
“我倒觉得你不用这么快就自乱阵脚……”付允岚见陆离似乎有些不安的样子，道，“我见过陆老太爷，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你。如果陆老太爷会因为血缘关系对你有隔阂，那他之前疼的就只是陆家的子孙……”
陆离眼睫毛颤了颤。
“陆家子孙虽然少些，但也不是没有，他对你的亲近，确确实实是独一份的……”付允岚道，“你要是真不放心，就回去看看，这么大的事情你该回去一趟，不过我相信老爷子不是狭隘的人。”
陆离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既怕太爷爷伤心，也怕……”
“也怕你所认为的唯一的亲人消失。”付允岚很是过来人地道，“可既然是亲人，就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你，就像我……”顿了一顿，付允岚才道，“就像我的爷爷，他也一直把我当亲生的看待。”
陆离神色一动，道：“好！”他翻出了手机，给陆修静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什么时候去主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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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作者菌也是肠胃狗带的一天，菌类瘫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