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人,莫名其妙——”
“没有什么好莫名其妙的,”宇文哲明淡淡的道:“只是据说你也没同意?”
“我怎么可能同意呢,”——岂不说他不过是出于内疚,就算是真心,他那样的人,又能真心多久——“六王爷或许不知,我幼年时跟他是曾有婚约的,”欲言说道这里,面上不禁微微一红:“他两年前毁了婚约,弦断不续,覆水不收,我还不至于这点道理都不懂。”
“哦,就是因为这个?”宇文哲明面带轻笑。
“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背信弃义,这还不够么,更不用说那样一个刚愎无礼,荒淫无耻之人了。”欲言一脸忿忿的道。
“刚愎无礼,荒淫无耻,噗——”宇文哲明重复了一遍欲言对陈烟寒的评价,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有很多缺点,也自然有很多优点——我不喜欢他,因此也不会替他辩解——只是这几个字,似乎有欠妥当——”宇文哲明似乎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即刻消散:“他真正狠的地方,你一直不知道罢了。”
“什么?”欲言睁大了眼睛看着宇文哲明。
“听我一句话,尘埃没有落定之前,不要答应他。”宇文哲明忽然面色肃然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欲言再次不解。
只是宇文哲明尚未回答,却听见头顶传来嚯嚓一声巨响,同时白光一闪,一道闪电将天空劈开,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一串雷鸣。
董欲言一张脸吓得煞白,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去追究宇文哲明这句话的含义。
“快到了。”宇文哲明低低的道。
沉默中马车大约又行驶了两柱香的功夫,车头便转向北,过了一会,速度便慢了下来。
“什么人!”
欲言听到车窗外传来一声大喝。
马车停了下来,宇文哲明推开车窗,走下了车。
欲言从车窗望过去,黑暗中隐约可见前方是一堵高墙,门口上方悬挂着两盏灯笼,原先悬挂着的牌匾似乎已经被摘去,两个一身戎装的守卫正站立在门前。
“六王爷!?”
守卫看清楚了来人之后,面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之色。
“可是。。。”守卫面露为难之色,可是马上又站正了身子,直挺挺的大道:“禀六王爷,皇上有旨,这里除了皇上与陈将军手谕,谁也不得擅自入内。”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宇文哲明悠悠的道。
“还请六王爷不要为难在下。”那两名守卫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让开之意。
“我怎么会为难你们呢,天气这么不好,一会看样子要下大雨,这点钱,你们拿去打点酒,驱驱寒吧。”宇文哲明说罢,从怀里摸出一枚金锭。
那两名守卫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通融之意。
“他是个快死之人,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我,我只是想让他见一下我未婚的妻子,好了却他的心愿。”
宇文哲明说罢,便转身揭起马车上的帘子,对着车厢内道:“下来罢,董姑娘。”
欲言坐在车上,听得他们对话,看来这里面看管之人非同小可,只是听到最后宇文哲明竟然拿自己为托词,不禁大感尴尬。
“下来罢。”宇文哲明挑起帘子,又喊了一句,然后微微对欲言眨了眨眼。
欲言虽觉颇不自在,却依然是下了车。
这两名守卫果见车上走下一位清秀温婉的娉婷少女,心中虽无怀疑,只是终究是不敢让宇文哲明进去的。
宇文哲明又哪里看不出他二人心思已经有点松动的样子,于是再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锭,交于其中一人,低声道:“我与董姑娘只进去看他一眼,马上就走,不会给二位带来任何麻烦的。”
那两名守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两定元宝,可是一笔不小的诱惑,足够当时一家人吃穿用度好几年了的。
“还请六王爷看上一眼便速速出来。”过了良久,终于见其中一名守卫开口说道。
这名说罢,便将身后的门推开,与另一名守卫一道,领着宇文哲明与欲言,一道朝内走去。
欲言跨进门槛,才发现,这门背后,竟然是一条长长的密闭通道,通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烛灯。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紧锁着的大铁门,门上挂着一把连环锁,两名守卫一人拿出一把钥匙,一齐插入锁的两端,方将锁打开。
这扇门一开,欲言眼前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眼前竟然是一个被高墙围起来的小小花园,此际夏末秋初,依然可以闻到夜来香散发出来的阵阵芳香,守卫带着她与宇文哲明沿着右边的游廊继续前行,游廊的尽头,是一间大门从外面锁上的厢房。
“他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们还用得着这样防范么。”宇文哲明语气中带着一丝难掩的心疼与不悦。
“陈将军有令,属下不得不遵守。”守卫一边说,一边将门上的锁打开。
“陈烟寒就那么忌讳他么。”宇文哲明冷冷的哼了一声。
“门已经打开,我们在外相候,六王爷还请尽快出来。”守卫说完,将门口的一盏蜡烛点燃后交于宇文哲明,然后便向后退了下去。
宇文哲明一手举着烛台,一手将门推开,然后轻轻扯了一下欲言的衣袖。
欲言只觉得一股寒意莫名其妙的涌上心头,人却终于还是随着宇文哲明走了进去。
“子期,子期。”宇文哲明轻轻唤了两声。
“什么人!”屋内传出一声粗粗哑哑的低吼。
“子期,是我,老六。”宇文哲明一边应道一边朝前走去。
借着烛光,欲言可以看到,这间房间倒也宽敞,约有两丈见方,家具虽然不多,但无一不华美,只是屋内的窗子上都装着铁条,与这间屋子的格调有些格格不入。
但见屋内的床榻上,躺着一名和衣而卧的男子,可能是天气闷热,身上并没有盖任何被褥。
“老六?你来做什么!”那名男子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声,身子却没有挪动半分。
“他们说你病得很重,我心里着急得很,你也知道我身边耳目太多,今夜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宇文哲明走上前,顺手将烛台递给欲言,然后伸出双手,紧握住那男子的一只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