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决裂
“是,我知道创新失败的几率很大,但我还年轻,还可以有失败的机会。”何方远也坐了下来,他朝蓝妺投去了感激的一瞥,“我不想等我到了承受不起失败的年龄时,再走创新之路。不管是马匀、马化龙还是李颜红,在他们走创新之路时,他们都和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
“三巨头,全国才有几个?”蓝成器对何方远所举的例子颇不以为然,“以我几十年的投资经验判断,以后不会再出三巨头一样的人物了。”
“以蓝伯伯几十年的投资经验判断,当年马化龙创业之初,陷入财务危机时,他四处寻找融资,四处碰壁,如果当时马化龙找到了您,您会为他投资吗?”何方远听蓝成器再三强调他几十年的投资经验,不由暗笑蓝成器虽然在投资业界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却还是被经验主义限制住了。
经验是双刃剑,在科技发展缓慢的社会,经验是宝贵的财富。在科技发展迅速的今天,经验有时却是制约开拓思路的束缚。从某种意义来说,经验主义害死人,一点儿也不假。
蓝成器被何方远极有针对性的问题一下问住了,顿时愣在当场,半天回答不上来。对何方远来说,他的问题只是假设,但对蓝成器来说,却是致命一击,因为当年马化龙四处寻找融资时,确实还和他有过交集。只不过当时他凭借多年的投资经验,认为马化龙的公司不值得投资。而到今天,事实证明了他当年走错了一步。
不,是一大步!
如果他当年向马化龙注资100万,对,仅仅是100万人民币,就可以换取企鹅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份。再如果他有耐心等到今天,以企鹅高达1500亿美元的市值,百分之十的股份相当于150亿美元。以100万元的投入,耐心等上十几年,得到了150亿美元的回报,完全是无法想象的奇迹!
“何方远,你的假设既不成立,也没有什么意义。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是互联网新兴之时,现在互联网业界已经尘埃落定,三巨头已经统一了天下,创意或是创新,很难再有出头的机会了。”蓝成器还想说服何方远,“方远,你和我好好说说,你为什么要放弃管理者收购的想法,又为什么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也不想创办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蓝成器恢复了几分平静和理智,何方远也知道他欠蓝成器一个解释,就说:“放弃管理者收购的想法,是兴众文学卖不掉了,既然兴众文学卖不掉,管理者收购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连和三巨头的价格都谈不拢,我们的出价,肯定更入不了乔董之眼。不想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是随着三巨头对互联网版权产业布局的收紧,以及三巨头未来的发展方向越来越清晰,现在再进入互联网版权产业,等于是和三巨头赛跑,在实力和渠道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之上的前提之下,创办一家新的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只有死路一条。”
陈容听了一半,正要开口再反驳何方远几句,何方远却没有给她机会,冲她点头一笑,又继续说道:“当然了,如果我只想求稳,也可以说服蓝伯伯不再坚持管理者收购的想法,支持我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至少三五年内,以我年薪00万的收入,也可以赚到一千万以上,同时,在此期间,娶了蓝妺应该也不成问题,至于三五年后,是赚是赔,反正我钱也到手了,蓝妺也娶了,人财两得……但我不想这么做,亏损的虽然不是我的钱,却是我的人品和信誉。”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陈容被何方远抢话的怒火就熄灭了一半,蓝成器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何方远的以诚相待,表示了认可。
但认可的只是何方远的态度,不是何方远的见解,蓝成器还是想说服何方远,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继续为了共同的大计通力合作:“方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步子迈得太大了,不好。听伯伯一句话,现在回到正常的轨道上,还来得及。”
何方远轻轻摇了摇头,很谦逊但是却很坚定地拒绝了蓝成器的好意:“对不起,蓝伯伯,让您失望了,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走互联网版权产业之路了,我想走一条版权拓展之路。”
“不从源头做起了?要直接做终端?”蓝成器多少明白了何方远的意思,“直接做终端,是见效快,容易出成绩,但你想过没有,方远,源头的版权掌握在别人手中,等于是你永远受制于人。互联网版权产业虽然见效慢,战线拉得长,但却是一个富矿,是可以做得长远的大事业,不管你是做终端的游戏还是影视,都会在版权问题上制约于人。而且不管你做得再大,最终还难免被人摆布或是收购的命运……”
何方远笑了:“蓝伯伯,如果我想说,其实我的想法就是赚一笔快钱,您会不会觉得我太短见了?”
“不会吧,方远,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一个有长远目光不是只图眼前利益的人,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大?”蓝成器大吃一惊,不认识一样上下打量了何方远几眼,“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急需要用钱来证明自己?”
“也是,也不是。”何方远在蓝成器惊讶陈容震惊以及蓝妺不解的目光中,依然保持了镇静从容,“钱虽然不是能证明一个的能力,但至少可以证明一个人在某一方面的成功。我也不是非要急需用钱来证明自己什么,但如果真的可以短时间内大赚一大笔钱,我也不会拒绝。”
陈容终于又按捺不住了,冷哼一声:“何方远,你也太天真了吧?这年头,想赚钱的人多得跟蚂蚁一样,但能赚到钱的人,少得跟熊猫一样。你不要以为自己就有多幸运,想赚快钱就可以赚到,你真以为地上到处是钱,你随便弯腰就可以捡到?做梦!天真到一定程度,有时就是傻瓜!”
“方远!”蓝妺见形势越来越紧张,对立的气氛越来越浓,她心中焦急,暗示何方远适可而止,不要再说了。
“如果我不走管理者收购和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的两条路,走另外的第三条路,蓝伯伯,您肯定不会再支持我了,对吧?”何方远无视蓝妺的暗示,继续说道,“或者说,除了管理者收购之外,蓝伯伯不会支持我的任何决定?”
蓝成器之前支持何方远和蓝妺自主创业,是因为他认为互联网版权产业市场前景大好,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只支持何方远管理者收购,是他在认识到了在三巨头争相杀入的市场之上分一杯羹太难了,不如直接管理者收购了立化,才有几分胜算。却没想到,形势一变再变,到今天,形势复杂得已经让他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前进了。
何方远到底是真的想一意孤行,去做他自己认定的事情,还是何方远只是虚晃一枪,以退为进,故意提出完全退出合作,是为了换取他对他自主创业创办互联网版权产业网站的支持?蓝成器沉吟片刻,决定不被何方远牵着鼻子走,瞬间有了决定:“如果你按照约定,完成了对立化的管理者收购,我承诺的几亿资金,可以随时到位。”
话不用说得太明,点到即可,何方远明白了蓝成器的意思,他微一点头:“我明白了,谢谢蓝伯伯。”
蓝成器站了起来,和何方远握了握手:“什么时候想通了,欢迎随时回来。”
何方远知道蓝成器送客了,商场上的事情有时也确实是利益至上,没有谈妥,连午饭也不留他了,他也站了起来,和蓝成器一握手:“好的,蓝伯伯。谢谢蓝伯伯对我一直以来的关照,这一束花送您。”
在百年老店买了一束勿忘我,何方远进门之后随后放在了沙发上,没有拿出来,现在送给了蓝成器,大有深意。
“勿忘我?”蓝成器接过笑,愣了一愣,又摇了摇头,“方远,商场上的事情,来不得半点温情。”
何方远也不过多解释,向蓝成器和陈容礼貌地告别,转身离开了蓝家。
蓝妺送了出来。
一出门,蓝妺就气恼地一推何方远:“你诚心的是吧?你故意气我爸,让我爸断了和你合作的念头,然后你才可以轻装前进,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和孔祥云合作,对不对?”
见蓝妺真的生气了,何方远也一脸严肃地说道:“不是,蓝妺,你误会我了。孔祥云再有钱,也没有蓝伯伯有钱,我还是希望蓝伯伯能够支持我的新的规划。但如果从正面提,蓝伯伯肯定会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但如果以退为进,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蓝妺不相信何方远的话:“真话还是假话?我怎么总觉得你是在骗我?我说要和你结婚,你理都不理,有多少高富帅跪在地上向我求婚,我都不看他们一眼。你倒好,我低声下气地主动向你求婚,你还拿起了架子,哼!我越想越觉得你口是心非,当着你爸你妈的面说要选择我,既然要选择我,为什么不和我结婚?”
站在蓝家别墅小区的门口,望着高耸的欧式风格大门以及尽职尽责的保安,还有进进出出的各式豪车和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何方远轻轻挽住了蓝妺的腰,俯身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我不是不想娶你,而是现在娶不起你。我在下江一没有房子二没有汽车三没有户口,拿什么娶你?好吧,就算户口问题不再是一个问题,我们结婚后,住在哪里?你住惯了别墅,住得惯租来的80平米的房子吗?你开惯了豪车,开得惯0万以下的经济车吗?你住惯了干净整洁来往都是精英的高档小区,住得惯杂乱无序进出的都是市侩小民的低端小区吗?”
何方远发自真心地叹息了一声:“我想娶你,但我现在还养不起你!”
“我生气了!”蓝妺一把推开了何方远,一脸怒气,“我真的生气了!何方远,没想到认识你这么久了,你还这样看我,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绝交!再见!”
话一说完,蓝妺转身离去,只留给何方远一个窈窕却毅然决然的背影。
何方远站立原地未动,愣了半晌,摇头无奈地笑了一笑,正要迈开脚步,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何方远,你太不了解蓝姐姐了,真的。你也太自以为是了,真的!”
回身一看,身后不远站着一个女孩,亭亭玉立犹如一株生机勃勃的向阳花,正是古玉。
“古玉,你又有什么高见?”何方远努力笑了笑,尽管他现在的心情很不爽。
“你刚才就应该直接对蓝姐姐说——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热恋中的女孩,都喜欢海誓山盟,都喜欢一个人对她承诺永远。你却瞻前顾后,把她当成了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你太伤人心了。”古玉对何方远刚才很没男人气概的表现愤愤不平,“要是我,我就直接拉她去民政局登记结婚。我认识的蓝姐姐,她善良美好,是一个有主见轻易不会改变的好姐姐。”
何方远默默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古玉,是我太多虑了。也许,我就应该不顾一切地娶了她,谁又知道以后我不会成功地让她过上好日子呢?”
“这才像个男人。”古玉上前一步,一拳打在何方远的胸膛上,“男人就应该坚强挺拔,让女人觉得可以依靠可以托付一辈子。”
没想到古玉的劲儿还挺大,打得何方远生疼,他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省得又被古玉说他不男人,笑道:“你心目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男人?”
“一身肌肉、孔武有力、柔情似水、温文尔雅。”古玉一脸向往地回答了何方远。
“噗……”何方远笑喷了,“一身肌肉孔武有力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柔情似水温文尔雅。通常情况下,四肢发达的男人,多半头脑简单。”
“去你的。”古玉气着了,扬手要打何方远,“敢诋毁我心目中的完美男人形象,看我不打你……”
何方远才不会被古玉打着,哈哈一笑,一溜儿烟跑了。
元旦一过,春节就快了。春节期间,何方远又回家了一趟,不过这一次他既没有带孔祥云,也没有蓝妺随行,他一个人孤单地回到了家里,在家里住了一周后,就返程了。他并没有先回下江,而是去了北京。
在家期间,父母问他婚姻大事的问题,他的回答是——等五一之前确定下来。
五一之前真的能确定下来吗?何方远不敢回答自己,但他敢回答自己的是,在五一之前,可以确定下来的事情有很多,包括他已经酝酿已久的下一步。
去北京是为了见孔祥云。
在和孔祥云见面之后,谈了差不多一天时间,基本上敲定了全部的合作细节,甚至连第一步的规划都做出了构思,何方远见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准备回下江。
刚要动身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方远,你在哪里?我想见你。”话筒中传来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曾经多少次在他耳边响起,陌生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熟悉的人和事,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遥远而变得越来越淡漠了。
比如蓝成器、比如梅长河,再比如梅荏苒。
没错,来电之人,正是梅荏苒。
“是荏苒?”坐在何方远身边的孔祥云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压低了声音,悄悄一笑,“你们老情人约会,我就回避好了。”
“别。”何方远不让孔祥云走,“你留下,有你在,我和梅荏苒之间,许多话也好明说。”
和梅荏苒约好了在北京的望京见面,放下电话,孔祥云取笑何方远:“我都已经选择退出了,结果倒好,你和蓝妺又冷战了不说,梅荏苒又出现了,方远,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理清纷乱的感情关系?”
“我已经长大了。”何方远很严肃很认真地说道,“让你留下来,就是想借你当挡箭牌,和梅荏苒做一个了断。”
“真的?”孔祥云喜上眉梢,忽然又神情落寞,“我怎么觉得,这样对荏苒太不公平了?”
“可是没有办法呀。”何方远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我还能承诺荏苒什么?既然什么都承诺不了,为什么还要给她虚无飘渺的希望?让她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才是对她最大的公平。”
“说得也是。”孔祥云可以理解何方远的想法,何方远现在不是说对梅荏苒没有感情了,而是对她没有承诺的资本了,所以,他要断了她的期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