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突然多了一只手掌,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帮我舒缓,另外一只手却伸到我的嘴边,那手中执着一柄银色小刀,刀尖上戳着割下的一小块酱汁淋漓的牛肉,香味十分浓郁。
“来,张嘴,吃下去,可以缓解一下烈酒的性子。”
呜呜,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我很想这么反驳他,可是,我的嘴被肉堵住了,只能发出一声抗议的呜呜声……
火把下的璃浪,俊挺英气,尊贵尔雅,完全隐去了往日雌雄莫辨的绝艳风姿,那勾起唇角的淡淡一笑,慑人心魄,透出无法抵挡的成熟魅力,比入口的烈酒更容易醉人,从祸水直接晋升成了绝顶妖孽!
此时的他,只望着我不断地微笑,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没有向下面投去一次眼光,难为那些少女边跳舞边向这边大抛眉眼,经过变革的草原女孩果然比天日女子大胆豪放得多,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向男人主动示好,在天日,恐怕会被关起来浸猪笼了!
呜呜呜,妖孽,绝对的妖孽,他难道没看见下面敌视我的少女越来越多了?
他瞥见我幽怨的目光,笑得尤其艳光四射,明媚灿烂,全不似往日的收敛优雅,我看到下面已经有一打少女眼睛都看直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其中,更有一道灼灼几乎透出杀气的眼光,将我和他锁牢,而此时的我,火气随着酒气直往上顶,根本就顾不上寻找那不善的眼光。
“你这么好酒,没尝过我们草原上最烈的马**酒,那绝对是遗憾,所以,本来大哥是给你准备了一种甜酿,我手中也有一批自个儿酿的好酒,但我觉得,这样的场合,毕竟适合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自作主张给你换了——那种软绵绵的酒,留着在我们花前月下的时候小酌更好。”
换酒?花前月下?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答应跟他回锡勒参观参观,可没有更过份的承诺,若我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卖了?那还不叫竹邪笑死兰雍气死?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向聪颖狡诈只有耍别人份的我,终于觉得踢到了铁板,这丫,就是个典型腹黑男,装模作样暗中使坏,我怎么就答应他来了草原?我后悔,极端后悔……
“后悔,哼,那可来不及了……”
某人一直在观察我的脸色,看到我气呼呼地瞪圆了窈长的凤眼,不愧心有灵犀,霎时就知晓了我的心声,哼哼一笑,凑到我耳边,用落入别人眼里绝对暧昧的姿势,丢下这么一句话。
“看阿璃和忧儿满亲热的嘛,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能否说给我们分享一下?”
不远处,纳龙庭笑呵呵地看向我们,我正隐忍着满脑子张牙舞爪想把璃浪当场给撕了的念头,听到纳龙庭的话,只好勉强一笑。
“王爷正在为忧儿介绍贵国的风俗礼仪,忧儿孤陋寡闻,好些都闻所未闻,正在惭愧呢!”
璃浪挑眉望着我,纳龙庭微笑不语,他身边的一苍发老头看了他一眼,扬声开口。
“听说凤小姐乃是天日第一大族凤家的掌上明珠,自然博古通今,仪态万方,我锡勒的区区礼仪,粗俗简单,哪里比得上天日端凝繁琐,祥瑞富贵?又如何能入了凤小姐的眼?”
语调抑扬顿挫,似褒实贬,小眼睛精光闪烁,我定眼一看,竟是那丞相由贵!
我八风不动,微微笑。
话倒是赞誉的话,可我怎么就觉得分外刺耳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明褒实贬笑里藏刀?
晚饭前红绸给了我这位丞相的资料,包括她所能查到的一切。
由贵,原名韩由贵,天日帝都人,没落世族子弟,少年任侠,聪明好学,好习谋略,善于辩论诘难,幼时曾有“日始出时去人近,或日中时去人近?”一问,难倒当时学者大家,有神童之誉。
韩由贵父曾官居帝都京兆尹一职,善断诉讼,颇有清名,后因卷入孟丁两世族争权夺利之漩涡中,被罢免官职,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官籍,韩由贵亦在流放之列,流放中途靠近锡勒国境时,韩父遭人杀害,男丁无一幸免,韩由贵重伤,幸得行猎于附近的锡勒国主纳图贤相救,后留锡勒。
韩由贵初入锡勒,人并轻之,韩由贵笑而不闻,及图贤三年,部族借口纳图贤娶南方美人为王后,导致王室草原血统不纯,大起叛乱,纳图贤怒,命韩由贵领军平叛,部族首领皆嘲纳图贤无人,韩由贵亦去信,言辞恳切,谦卑相托,令部族首领麻痹大意,趁机派兵袭取部族领地,一日而克三族,草原震惊,部族首领常年马上征战,对此行兵方式不服,以阴险狡诈呼之,韩由贵昂然,特约部族首领相聚阵前,以兵道辩论,侃侃而谈,严谨周密,所向披靡,部族首领一败涂地,始而敬服,当场解甲自缚至纳图贤面前请罪,一辩而平干戈,韩由贵从此名扬锡勒。
纳图贤极为欣赏韩由贵,部族叛乱平定后,及命韩由贵为未来太子之师,其时太子纳龙庭尚未出生,由此可见韩由贵身系之恩宠,一时无二。韩由贵由此平步青云,施展平生抱负,先后协助纳图贤纳龙庭发展锡勒军事,经济,制定完善刑法制度,建树颇多,直坐到锡勒丞相的高位,不仅是太子纳龙庭之师,亦是二王爷贵胄将军纳龙璃之师。
这样一个传奇式人物,本应是我打从心底敬重的人物,可是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好不起来,第二第三印象就更不用提了,到底是哪个方面出了问题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