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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原本已经虚弱至极的声音,却强带上了一种冰冷的杀意。
这声音虽然微弱,却是嘶哑而可怖,甚至让人无法分辨出年纪。
落银脊背一冷,连忙答道:"我只是偶然...路过,不慎跌入此处,并无冒犯之意,还望英雄勿要怪罪。"
然而她这句话刚一落音,就听得颈边的长剑陡然坠地。
落银被松一口气之余,亦是被吓了一跳,忙地往前匍匐了几步,想与身后那危险的人拉来距离。
可陷阱统共就那么大一点。
落银背部紧贴着泥壁,眼睛已经微微适应了这里黑暗的光线,她壮起胆子打量着对面的人,却因为洞底光线太弱的缘故,根本看不清分毫。
甚至此刻...都听不到此人的呼吸。
想起方才此人身上的冷冽杀气,落银不敢轻易招惹试探。
这人是死是活跟她没关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落银站起身,试探着往上攀爬。
可每次都是两三步就会掉落下来。
这陷阱显然不是近日挖掘的了,沿壁上生长着些青草,却不足以作为手上的着力点。
四周也没有凹槽可以作为攀爬的踩脚点。
如今四周又漆黑非常,落银一时间又急又怕。
她一定要出去!
落银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着。
这一次,约莫是攀爬了三五步有余,就在她心生希望之时,脚下一滑,噗通一声再次坠落了下来。
这次摔得要比前几次更重。
她一时间没办法站起来,只觉得后背一阵锐利的疼痛,使得她冒出了冷汗来。
落银用力的挪开身子,拿手朝背后摸索去,却是触碰到了不明的东西。
方才应当就是这个东西硌了自己。
落银下意识的拿了起来,黑暗中却见是一个白森森的动物骨架!
落银吓得立即抛了出去。
想来是路过的小动物不甚掉入了陷阱中。
再细观旁边,竟然还有着许多不明的骨架,甚至个别大的,像是豺狼等大型动物的骨架。
可是怎么只剩下骨架了呢?
嗅着周遭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落银惊惧的朝对面的人看去...
现在她一时半会儿出不去,逐渐冷静下来,才有心思去想其它。
比如这个人怎么会在这儿,跟她一样不慎跌入的吗?
看样子应该不会是这几日刚掉进来的,因为荣家军进了贵城后,城中百姓为了躲避战火,基本上是足不出户的,更别说是出城上山了。
可这样算,也该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生存数月呢。
落银开始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可后来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种可能,使得她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就连呼吸,也不自觉的屏住...似怕惊扰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将圆未圆的月亮不知何时从乌云身后钻了出来。
柔亮的清辉透过杂草枯枝,疏漏在黑暗的洞底。
落银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一点一点的向着那个几乎觉察不到气息的黑影踱去。
越是靠近,鼻尖的血腥气便越浓烈起来。
月光洒在二人中间的位置。
落银鼓起勇气,颤颤地伸出双手,将其歪在一侧的头摆正。
手上的触感有些黏腻,好像是半干的血...
入目是满是血污的一张脸,根本无从分辨面容。
落银却是激动的哭了出来,无声眼泪却顷刻蔓延在了左右脸庞。
她认得出来...是他!
真的是他!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还活着,他不会死!
谢天谢地!
她由衷的感谢上天,第一次这么感激神明!
"易城!"
"易城...?"
落银试探的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鼻尖的气息更是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落银的复杂到了一个极致的心情开始变得害怕起来。
她既然找到了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
她蓦然站起身来,朝着洞口上大声的喊道:"有人吗,救命!"
回应她的却是野兽被惊动的叫声。
"爹,二伯!"
她双手合拢,企图让声音传出去更清晰一些,"爹!我找到易城了!我在这里!"
"快来人啊!"落银嘶声力竭的喊着,每一声似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洞口上方,却只有寒风肆虐。
乌凉山上,叶六郎和万青急的冒了汗。
就在他们打算整兵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落银不见了踪影!
是以,原本前来搜找荣寅的士兵,搜找的对象变成了叶姑娘。
可前前后后的都找过了,都没有看到落银。
"叶大叔您别太担心...兴许叶姑娘待会儿就回来了,这山上都是咱们的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万青安慰着叶六郎,自己内心却在打鼓。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他们人多势众,又有火把,按理来说一般的野兽根本就不敢靠近。
可若非遭到了野兽攻击,人又会去了哪里?
"我再去那边看看!"叶六郎着急的朝对面走去,脸上满都是紧张和担忧。
他开始后悔随着落银的心意,大半夜的过来搜山了。
四处这么黑,乌凉山又这么大,天知道会遇见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
辗转半个时辰还没有任何收获,叶六郎对万青说道:"现在已有子时了,你且先带士兵们回营吧,我们留下找人便可!"
叶流风朝着远处眺望而去,同样的没发现什么。
万青一听叶六郎这话,顿时就摇头道:"叶大叔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怎会抛下叶姑娘回营!"
见他坚持,叶六郎也无更多的心思去劝。
只盼着能尽早的找到女儿才好,不然时间耽误的越久,落银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便越大。
可这一找,直是找到东方晨光撕碎黑暗,也还是一无所获。
天色逐渐的放亮了起来。
搜寻了整整一夜没有合眼的士兵们,多已经精疲力尽,此刻都不抱希望的找了地方坐下歇息。
唯独叶六郎还在漫无目的的寻找着。
叶流风来到他身后,拍了拍叶六郎的肩膀。
叶六郎回过头来,眼睛里不知是熬夜还是焦急的缘故,布满了血丝。
"找了这么多遍,如果人在山中早就该找到了,想来人应当不在乌凉山了。或许是迷了路,在山中没有找到我们,自行回城了也不一定。"叶流风冷静地分析着,道:"不妨先回城看看,稍作歇息一番,若是人不在城中,再继续过来搜找。"
万青也赞同叶流风的话,"是啊叶大叔,咱们就先回城吧。"
他同样的担心落银,可他心知这乌凉山中如果真的能遇见什么危险,大抵也就是遭到野兽攻击这一种可能,可是四处都已经看过了,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也没有发现落银的贴身之物,所以想来,人该是平安的。
叶六郎纵然心急,可该有的理智还是在的,听了叶流风的话,他先是又四处环顾了一番,确定仍旧没什么线索之后,方点了头。
说不定落银真的回了城也不一定。
一行人达成了共识,遂一同回了贵城而去。
马蹄声渐渐消匿在乌凉山的晨风中。
一整夜下来,落银已经放弃了呼救。
她没有办法传信出去告诉别人她在这里,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荣寅的安危问题了。
随着太阳的升起,四周逐渐的明亮了起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落银才算是真正的看清了面前的荣寅,是怎样一副模样。
只第一眼,她就险些要抑制不住的哭出来。
拿手紧紧的捂住嘴巴,她咬紧了下唇,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荣寅身上穿的还是坚硬的战甲,但已经残破不堪。
但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脸上和手上,不知道是烧伤还是被荆棘刺伤,亦或是被野兽所伤。
一部分伤口已经结了痂,还有一部分严重的因为没有及时清理的缘故,皮肉绽开甚至有化脓的迹象。
现下她要做的是帮着荣寅清理这些伤口,顺带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它严重的伤处。
思及此,落银将肩上的包袱解下。
好在她一进了贵城,就马不停蹄的去验尸,再又跑来了乌凉山,是连身上的包袱都没来得及放下。
包袱里有些干粮和水,防身的金疮药之类,还有两套她用来换洗的男装。
落银小心翼翼的帮荣寅除下身上的战甲,却惊觉许多地方都同身上的伤口黏连在了一起。
她心酸之际,只得尽量小心控制着手上的力气。
可饶是如此,还是几度牵动了荣寅身上的伤口。
待她检查完了荣寅身上所有的伤口之后,落银再也抑制不住强烈的泪意,滚滚热泪无声的夺眶而出。
她从来没想到一个人伤到这种程度,竟然还可以坚持下来。
特别是胸口处的剑伤,离心脏就差了那么一丁点的距离,赫然一个血洞,通过他后背来看,便知道竟是被人给生生刺穿了过去的...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他究竟经受了怎样难以想象的痛苦?
不禁地想,这一月来,他带着这么一身致命的伤势是怎么熬过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