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想了想, 说:“这不好说。”
“哦?为何?”
魏无忌说:“若说不打, 一、汉四郡、前隋汉家故土不复, 大原君臣将如何面对青史?二、臣觉得单那藏宝图之事, 高丽多半脱不了干系,触了虎须全身而退,只是让小人背后得意。若说要打,高丽国小贫脊,占了那块地, 能给大原增加多少税赋也难说,军事是为国家利益服务的, 大原得不到经济上的足够利益,打的话, 徒耗国力,就没有太大意义。”
轩辕凌恒这时已然倾向那是高丽人弄出来的事, “和戎”明面上本不是罪,若是高丽人捏造出来的,那么他们就是在下棋了,而大原的君臣是他们的棋子。
“你这又等于没有说了。打又不是,不打也不是。”
魏无忌想了想, 说:“此事倒是可以听听姜公子的意见, 他鬼主意多。”
魏无忌也不想小鱼儿到他跟前,但是魏无忌不是蠢人,鸿胪寺会馆中有高丽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而他刚好也汇报过藏宝图的事, 可轩辕凌恒却一切如旧,轩辕凌恒城府甚深,一定在静静地观察他。
如果高丽人不但设计了司马家,还要弄他们魏家,他魏家最好的自保就是装作不知,不要探听,不要瞎走步,反而惹了嫌疑。这不是魏无忌有先知,其实老鱼在现代就看多了,根本就没有例外。经老鱼随意点拨国家关系和手段,一个聪明绝顶的世家子弟和重臣是有政治敏感性的。要削弱大原,让大原内乱,可不仅仅是江湖上的手段,有什么比内战混乱更可怕?
反而让局外人来说两句,轩辕凌恒才会甘心。现在最好的局外人只有“姜余”,而“他”又是司马家发生的事的见证者。
另一方面,小鱼儿需要“气数”,“天诛”太可怕了,他害怕有一天他连她的灰都找不到。王气让她能自保,但她不想睡轩辕凌恒,也许得到他一点欣赏也有用。这是刀锋上跳舞,但是度过了一劫,让魏无忌也生出不服输的狂徒性子,而他了解小鱼儿就像另一个自己,没有选择,她就迎难而上。
她了解自己,就像自己了解她一样,他包容她也不仅仅是因为她美丽而神秘,也是找到一个在灵魂上可以和他走马醉酒狂歌你唱我和的伴侣。
她的身份机事不密,司马珏和小谢知道了,是危机,但危机,也是危险中的机遇。
……
魏无忌出宫后,轩辕凌恒心情复杂,但想这样的人才为何要是魏家人。如果是寒门子弟,他必然重用,因为是寒门子弟,他才更好驾驭,而寒门子弟的一切荣宠才真正是帝王给的。
轩辕凌恒难得地带着轩辕柔去了丽华宫,晚上在那用膳,也休息在那里。
魏无双心里是高兴的,可也没有殷勤过了头。用过膳后,轩辕柔被奶娘带下去了,轩辕凌恒才忽然和魏无双提起魏无忌收三皇子为徒的事。
魏无双淡笑道:“许是兄长看柔儿与三皇子好吧。”
轩辕凌恒道:“你也喜欢三儿吗?”
魏无双叹道:“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轩辕凌恒目光凌厉看着她,说:“为什么选择三儿?”
魏无双不禁一怔,但她也无愧第一门阀的正经大小姐,心中虽然一跳,吸了一口气,说:“有别的选择吗?”
大皇子是贤妃之子,李家与魏家已然因为李政平的事难以调和,贤妃可也不是良善之辈。二皇子是杨淑妃表妹的儿子,是她的养子,杨家也是名门,两代之前也是柱国将军。四皇子是冯惠妃的儿子,冯将军也是一员虎将,而冯惠妃心机深沉,位居高位,怎么可能让魏家得便宜。五皇子也不必提,珍淑仪位份虽低,但是父兄得力,又不是武将,所以不惹君王猜忌。
轩辕凌恒忽说:“你就不恨明玥吗?”
魏无双实在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因为这种谈话的尺度已经超越普通的帝王和权臣之女出身的妃嫔了。
魏无双说:“恨过。可是,最终发现,她是最不能让我恨的对手。”
“为什么?”
魏无双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着一丝笑,轩辕凌恒却并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
魏无双叹道:“若是别的女人有她所得到的宠爱,早不知今昔何昔、飞扬跋扈、得意洋洋了。而她一直深居简出,只为避世,要说她仗着如此盛宠没有办法对付后宫妃嫔我是不信的,我想你也不会信。这足见,你给她的并不是她想要的,换一个角度看,在宫里她并没有比我更幸福,不过是一个同样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可怜女子。”
轩辕凌恒不禁苦笑,凤目隐隐有丝波光。
“不幸福……朕对她这么好,她还不幸福……”
魏无双走开了些,没有想过此时去安慰解语,成为这个男人的港湾。她知道他不爱她,她只想要柔儿和魏家能好好的,少年时那种天真的想法她已然没有了。
轩辕凌恒说:“朕都给不了她幸福,谁还能给?这世上还有胜过朕的男子吗?”
“皇上又怎知她要的是胜过您的男子?您坐拥江山,自然无人能敌,但这世上未必所有女子都追求这些。”
“不追求这些,那她要什么?”
魏无双想起心灵孤寂和这牢笼的生活,少年时的自己看不透,总想找当世的英雄,想要万人景仰。也许她曾经也做到过宠冠后宫,可那又怎么样呢,那些浮华犹如泡影。
而德妃选择出宫去了,她从来没有如自己少年时的迷惑一样,她早就看透了一切,而自己却到已经无法后悔时才看透。
魏无双道:“古人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德妃性情孤傲,也许颇得先贤雅士之风,人生但求一知己。”
轩辕凌恒不禁默然,他想起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不是虚假以对,就是淡漠相处。她总是异想天开,想当皇后,可他也给不了她。他的心甚至不相信她,天然站在珍淑仪的立场上。他会责骂她、惩罚她,而她不敢明着反抗了,收起了棱角,也对他毫无激情。因为帝王的权威不可犯,他看到的也从来不是全部的她。
总之,他并不是她的知己,在他面前也无法做自己。也许她尝试着做自己,可是他阻止她那样做。
其实那不是皇帝一人的错,这本来就是一条渣鱼。
打通绝脉,内伤渐好,美男相伴,尽管会有天道/阴她,但是渣鱼从开封回中都一路过得挺逍遥的。
途经郑州,因为慕容家在郑州有个山庄,身为慕容家的外甥,谢智骁带着渣鱼去留宿,结果一呆两天。
她在美/色/诱/惑和放松的腐/败生活的面前就像“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一样。
谢智骁遣退了仆人,就和她没羞没臊地在山庄里过了两天。渣鱼面对美男诱/惑求/欢基本来者不拒,放/纵过后神经舒坦了,可惜现在不像星际时代和现代,没有烟,不能像总裁一样事后一根烟,她直接头一歪就睡了。
醒来时又是早上了,她在温泉池沐浴穿衣出去,秀发只轻轻挽起。男人还在院中练着武,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容颜如玉。
谢智骁停了手,侧过头看向心上人,俊脸笑容如春花绽放,向她走了过去。
花弄影慵懒地说:“你花精力侍候我,这武功怕是会退步。为了你的武功,吃了饭就出发吧。”
谢智骁道:“你不多休息一天?”
老鱼捂着额头,说:“休息你个大头鬼呀!我再呆下去,都要被你这狐狸精给吸干了,哎,色字头上一把刀,别怎么死都不知道。”
谢智骁俊颜又红了起来,老鱼见了不禁愕然:“哎呀,你这动不动就脸红,人家还以为你有多纯情呢。明明你就是一头狼,你勾引得我,别人见了却都觉得是我的错。”
闷骚的男人一放开就不是人。
谢智骁连忙摇头,说:“飞絮,别人要是怪你,我一定会承担所有的责任。”
“算了,你不到处乱说,我还能发神经到处宣扬吗?”
“……”所以就是吃了不认的意思吗?
“你去让人准备干粮吧,我回去梳妆了。”
……
再次出发,已经不需要乘坐马车,她那点内伤已然在药、针和调息中好了九成九。
她现在是姜余,不是轻易在狐狸精谢智骁面前展露女儿风情的人,便是没有人时,她也几乎不用女声与他说话。
这让谢智骁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确实是不会负责任的,无论是实际上的负责还是心的负责。这是彼此早就明白的,但他仍然暗自心酸。
现在赶路比之前快得多了,在第三天的下午就抵达了中都,谢智骁想带她回自己的府邸,她却拒绝了。
肃毅侯府肯定是没有准备的,而武英侯府肯定有准备,而她其实也有点挂念魏无忌。因为多耽搁了两天,清醒过来重新出发时,花弄影观看自己,才发现自己多像现代开放的凡俗成年/男女。
毕竟无论是本尊老鱼还是她穿过这么多世,她在这方面只是嘴贱,还是有人品的。
但是她的风格也和那些感情经历复杂的玛丽苏不同,她不装圣女,不谈感情,她对谢智骁只是红尘不奔波的男女的性。
或者说感觉他也挺可怜,他得到了,也算是对那段不可能的爱恋有个结果,男人多是这样,这种结果他反而更有可能回归平淡。
谢智骁驾马到她前面,俊目凝视着她:“我……会来找你的……”
她轻笑一声,说:“你当然还得来找我,咱们进京为了何事,总要个结果。而我也许无法去闯荡江湖了,多半会在中都,怕是难免会和侯爷相见。”
谢智骁道:“你不要叫我侯爷,我表字子毅,叫我子毅就好。”
“我是姜余,不是她,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你回家去吧,好好吃饭,不要多喝酒。”
说着,她一拉缰绳绕过他,驾马离去,谢智骁的府邸离魏无忌家虽然不是很远,但他没有跟上去。这里是中都,他是肃毅侯,是谢家人,他要面对一切人间俗事。
……
要找到武英侯府并不难,西城就这么大,在最为显达的那几座府邸间寻找就好。
不多时,她的马就停在一座辉鸿的府邸前,红漆大门紧闭,一块金匾,上书“武英侯府”,还是轩辕凌恒亲书。
魏无忌本来是定国公世子,但是自晋王去逝,拥护轩辕凌恒登基,没过两年就因军功被另封武英侯,而次年谢智骁才封肃毅侯。
老渣鱼这是将帝国最出色的两个未婚男子给睡了还不负责,这种恶劣的行为若是被他们的崇拜者知道,只怕是过街老鼠,要被群众的臭鸡蛋给砸死。
老鱼原本是想敲门,但想自己已然有点内力,看看这外墙也不过一丈来高,便下马将马系在石狮子上,提气一跃翻上了墙,然后跳了起进去。
她一翻进去,忽然冲出两门看门家将,将她围住,说:“何方狂徒,胆敢擅闯武英侯府?!”
花弄影看看他俩,嘿嘿一声笑,说:“武英侯府很了不起吗?闯就闯啰。”
两个侍卫大怒,挥刀上前,刀法还十分快狠,武英侯府的侍卫身手也是可以上战场的,这是世家底蕴。
花弄影是被束缚了这么久,总算有机会活动活动,于是像一条老泥鳅一般和他们耍起来。
两个侍卫见怎么都砍不到她,忽然一个侍卫退后一步,吹起了口哨。
不一会儿就冲出了十几个护卫,顿时院子中一片混战,老鱼左打半招右打一招,但使出凌波微步,人家其实不算弱,可就是摸不着她。
最后使出兰花拂穴手,在施轻功掠过一个个侍卫身边时都在人家的穴道上拂了一下,一盏茶功夫,十几个侍卫都被点了穴。
花弄影一展折扇,哈哈大笑,然后嚣张地往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忍直视渣鱼现在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