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和香附呆呆的听着,好半晌才回过神,小姐不用她们去江东了!?玉竹抬头看林秀君似什么都明了的表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婢子们没出息,又让小姐费心了…”
“我出门了,总得留几个看家的吧?留就要留信得过的,将来就是你们嫁了人,只要愿意也可以当管家娘子,我这儿只愁人少不嫌人多的,你们看郁金,现在还不是也在帮我,如果说去庄子就是没出息,这话让郁金听见把她弄哭了,她家那位可不干的…”林秀君笑道。
说起郁金还真有意思,林秀君在还没和五皇子订亲前,就听了卫夫人的话,在京城外买一些农田山庄的,卫夫人说这些将来在嫁妆里会用土坯代替,一路浩浩荡荡抬进夫家,沿途许多人会看着数着,你不能在京城只有一间和别人合开的店铺,会不好看的。
又不是没钱,林秀君就依了义母的好心,心想就算将来还回江东,也可以托郭家照顾田产,正好不断了两边的来往。
也正是买了田,林秀君带着丫环和卫夫人派给她的一个姓郑的管事去看田庄,重新设计种什么,可林秀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方便成天抛头露面,正好郁金手巧,刺绣活出众会自己画绣样,就让郁金多跑跑,回来画个大概给林秀君看。
结果郁金和郑管事总走一块,两人就看对眼了,这个郑管事幼时家穷,卖了自己进的郭家,后来父母没了,只留一个弟弟,当年他还只是普通家丁,省吃俭用给弟弟娶了媳妇,可轮到自己了,谁都说他傻,不愿意跟他。
后来升上管事也三十出头,看这人又是有本事的,弟弟家也做上买卖不是指着兄长当一辈子的摇钱树,又有人向他提亲了,结果郑管事说自己已经三十了,不想找人家十七、八岁的大闺女,就要找年纪差不多的,带孩子也行。
还是傻。
可郁金就欣赏他的傻气,只是自卑自己给人当过妾,还没了一个孩子。
还是玉竹看出同病相怜的姐妹的心思,去找郑管事,讲了郁金是多老实的人,当年郁金也是她爹娘要给她哥哥娶媳妇,把女儿卖了,成为林家的张姨娘那也是老夫人指的,更可气的是她爹娘兄嫂一听她做林家的妾,不断的登门要钱,等她没了孩子失了宠,居然搬家跑了,生怕她成了拖累。
郑管事一听,主动就托人提亲,他本来就看中郁金的老实温柔,现在知道她身世只能加倍怜惜。
郁金嫁得极好,她现在住在庄子里帮忙管理林秀君的嫁妆,三五天就会让人送来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自己的绣品,只是林秀君成亲她却没过来帮忙,因为怀上了,怕喜冲喜。
郁金能过得这么幸福,最让对未来有信心的是玉竹,听林秀君拿郁金来打趣,玉竹不由得就笑了:“王妃放心,奴婢保证照顾好王妃的嫁妆,保证王妃和王爷一回来就能喝到最新鲜的莲子羹。”
王府里全安排好了,宁王爷和宁王妃便去宫里辞行。
广顺帝是给了林老爷不少的赏赐,让他们小两口带去江东,卫皇后专门给了林秀君一匣子时兴首饰,让她路上带着玩,还说:“皇上和本宫都希望,你们是两个人去,三个人回来。”
楚天云听了是大大方方的表示:“父皇母后放心,这个自然会有的。”
林秀君红了脸,但也点点头,本来嘛,成亲之后要孩子是顺理成章的事。
出了皇宫再去郭家辞行,卫夫人也是叮嘱了几遍,路上小心,不用惦记京城,宁王府宫里会帮忙照顾,林秀君嫁妆的产业有她和几个嫂子看着。
然后正式出门。
宁王爷打的是去江东查账的公务,又带有女眷同行,自然无法一切从简,兵部派了足有一百人,一路保护着往江东而行。
“其实我还是喜欢当年去江东那样,根本没人知道我是五皇子,什么地方我都能去,可这回是公务,不说是公差我又不能出来。”楚天云坐在马车里,望望沿途的景致,也没发现有多好看。
他这一说,林秀君也忆起了两人的初识:“如果当年你就这样前呼后拥的,我一定躲你远远的。”
“看看,这么多人有什么好,连遇上美人的机会也没了。”楚天云就故意叹息惋惜。
“你还想遇上谁?”林秀君佯嗔的轻拍他一下,“不过你一个人独自上山,的确是危险…”可不就先遇上劫匪了,要万一后面没遇上她呢?
“你一个女孩子上山才更危险吧?”如果是她先遇上劫匪呢?楚天云想着都后怕。
“乔家秘方记载的是一条小路,再说这种事也不方便告诉更多人,而且就得那天,王爷不是也一个人上山了?对了,妾身的消息是祖传来的,王爷又是怎么知道的?”林秀君一直想不透,她甚至怀疑楚天云也是窥视了天机的,不然怎么不只她周围,就是皇宫朝廷也和前世不同了。
没成亲之前,遇上五皇子林秀君首先就得避男女之嫌,见了礼便各走各的,但现在成夫妻了,她可不可以扯他衣服逼问:“你也是重生的吗?”
反正马车里就他们俩,林秀君的右手还真的伸出去了,然后手里多了一本封面一看就是重新裱糊的旧册子:“你要的答案在这里。”
“这是什么?”林秀君边问边翻开第一页,马上就被吸引了,这册子看似医书里面图画绘的植物却是普通医书没有的,这些好象都是有毒的草,但毒药用对了地方便是良药,她开店铺调制各种脂粉香料,这类图文并茂的册子对她诱惑实在大。
林秀君不问了,坐在马车认真的研读,她看书,楚天云就在对面吃点头喝茶水,含笑看她埋头苦读。
本来成亲之前,楚天云还有些盼着林秀君也是重活一回的,知道未来与他默契十足,但成亲之后他忽然就不那么想了,前一世林家嫡女才十四岁便溺水而亡,成全了丁霜霜鹊巢鸠占,摆明了有古怪。
如果林秀君还有前世记忆,那不就和他一样,背负一世的痛苦,会不会有时候午夜惊醒汗流浃背,分不清自己身处前世还是今生?
何必呢?何苦呢?
有他一个人知道便够了,他会运筹帷幄不让前世悲剧重演的,再说丈夫保护妻子一世安稳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有书看时间就过得快了,加上楚天云也没有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的,不过几日就进了江东地界的富平县。
“卑职巡抚万子豪…”
“卑职富平县令岳哲…”
“见过宁王爷,宁王妃…”
在富平县郊外的接官亭,不但当地的官吏全来齐了,连江东万巡抚也来了。
林秀君用帷帽遮面,看着楚天云与来迎的官吏客套,然后一行人被送到了驿馆住下来。
宁王爷和众官吏在前厅说话,县令夫人孙氏与县城其他官眷则陪伴宁王妃进后宅。
“富平县小地方,驿馆更是简陋,委屈了王爷王妃。”孙氏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秀君三年前在这里的驿馆住过,她还记得当年的驿馆处处都装饰一新,墙壁都贴着精美的丝绸,而现在这里墙壁干干净净是才粉刷的,屋梁瓦片痕迹却是旧的,不过窗外的小竹林,走廊的花盆让这里显得清新雅致。
县令三年一换,现在的岳县令已不是上回林秀君来时的高县令。
“挺干净的。”凭快两个月相处,林秀君认为楚天云不会讨厌这里,宁王爷华丽的、淡雅的不挑,主要就是要洁净。
看来宁王妃是个好侍候的,但孙氏心里仍忐忑不安,她和万巡抚都劝自家老爷弄些山珍海味来,富平是江东的门面,绝不是穷乡僻壤,但老爷非要按规矩来,一会儿王爷王妃嫌饭菜粗糙掀桌子怎么办?
升平王朝对接待上司朝廷大员有规定,正五品及以下是与当地同品阶官吏一样,每餐四菜一汤,饭费是一两银子。从四品至从二品,每餐四菜一汤,饭费是二两银子。正二品至正一品,每餐六菜一汤,饭费是四两银子。若皇家亲王郡王,每餐八菜一汤,饭费是八两银子。如有女眷,待遇同丈夫。
万巡抚看饭桌上规规矩矩的八菜一汤,虽然有鸡有鱼但实在是上不了席面的普通菜色,宁王爷那是皇子,他能吃这个?
万巡抚心里叫苦,当年郭尚书来富平,交的饭费八两,吃的可是四十两的宴席,他也多少了解这岳知县不如高县令,所以专门过来盯着,结果岳知县答应得好好的,上桌子却还是…
“宁王爷,请。”岳知县一脸坦然,他一切按规矩办,自认为是尽责尽职的。
“嗯,两位也坐。”这里官职是他最大,楚天云就先坐在主位,还不忘招呼万巡抚和岳知县。
如果不是本地最高官吏,七品县令是没资格与王爷同席,哪怕敬陪末座,岳知县对这点还是明白,按地位,他起身给宁王爷和万巡抚倒酒:“王爷请,万大人请。”
楚天云是等人家倒好了,才把满杯酒往前推了推:“我不喝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