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醒了?不是说今天不去府衙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的林秀君听到动身就起身,将几上的衣服给他递过来。
“王妃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楚天云自己穿衣,自重生之后他就开始不愿意别的女人给他穿衣,与他太过亲近,而这些年他的这行为也没让谁发觉不对劲——男孩子逐渐长大了,自然不愿意“长于妇人之手”。
“习惯了,天一亮就睡不着。”林秀君笑笑,继续坐回去对镜梳妆,她的夫君别看是皇子出身但绝对好侍候,她爹商人家钱多一点的,还是成亲了连衣服扣子都会扣错了行。
“…还是在莲花庵养成的习惯?我二皇子作息也是最规矩了,因为寺里早晚课他都不好意思误了,他说既然出家了就不能再把自己当皇子。”楚天云边穿衣边问道。
林秀君放下梳子,想了想才回答:“不是的,我从小便是这样,家里丫环婆子什么时候起来了,我就什么时候起来,从没有误了给乔氏请安的时候…”这是她前世便有的习惯了,“现在想一想,那时候我虽然不真正了解我继母的为人,但心里本能的就不敢怠慢,如果是亲娘,我想我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
可惜她前世一直长于乔玉彤之手,乔玉彤有心不让她学的她就什么也不会,结果傻乎乎死在丁霜霜手里了。
楚天云拿起梳子给小妻子梳头:“我儿时也不聪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去想,总认为有凡事父皇母后皇兄呢…嗯,王妃今天想梳什么发型?”
“…王爷会什么?”他用梳子就像用羽毛一样,那轻柔小心的呵护,让人心里暖暖的,林秀君一下子就从幼年的阴影里跳了出来,脸上带了笑。
“什么也不会,本王怎么可能会梳女子的发型,”楚天云将梳子又递回去,“本王只会男子的束发,不然出门怎么办?”他可不敢把自己的头发交到杨世川他们手里,那些人可是徒手能劈裂砖的。
“那王爷想看妾身梳什么头发?”不会女子发型是很正常的,他要是会了,林秀君才该多想想呢。
“随云髻。”楚天云主要喜欢这个名字。
“那个妾身自己可梳不了…”林秀君起身叫门外的丫环宫女进来。
外面侍候的人早听见屋里有动静,不过主人没叫不能自行进来,再说她们也认为宁王爷去边关一趟一定很累,加上与宁王妃小别重逢,多睡一会儿是应该的,结果这夫妻俩起来得都挺早,幸亏她们是按平常时间准备好了的。
两人梳洗后便吃早饭,林秀君顺便就问:“王爷今天不去府衙,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办?”她对自己这新婚夫婿多少了解一些,如果什么事也没有,他是不会早起的。
“嗯,今天不出门,就是想详细和王妃说说,本王在边关的经历。”不可是心里有事让他睡不着了。
“王爷还有什么事是信里没写的?”林秀君本能觉得是大事,她顿时连早饭也没心思吃了。
“是信里不方便写的,边城有个偏将叛逃到了草原,这已经是去年的事,却直到这个人今年嚣张的掩藏不了了,本王才知道,原来他是吴王爷的人,今年初吴王爷挥鞭普济寺没受处置,更别说一个偏将了!”楚天云说着便生气,不就因为吴碧影怀孕了,天下孕妇多着呢,难道就因为家里有个孕妇,其他娘家人就都能横行霸道了?
“是吴王爷的人?”林秀君惊讶之余倒有胃口喝粥了,老实说,她只怕会毁了她好不容易求得的幸福安稳生活,至于吴碧影会如何?她替人家担心人家也不会领情。
“是吴王爷的人,不过吴王爷自己都不晓得那个人的底细,籍贯出身来历,不过甜言蜜语会讨好人,他就敢用,而肃亲王妃…”楚天云说着看白芷她们要悄悄退下,于是将人叫住,“你们也听听,今后要是回了京城,肃王爷还是得敬着,但他那王妃还有吴王爷的人,你们无须退让,本王不信姓吴的还敢打上宁王府。”
“是。”白芷她们应下来,宁王爷极少公开表示对某些人的厌恶,他现在既然说了,那么不管吴碧影还能在肃王妃的位子上待多久,她们只须记住她们是宁王府的,不能怯了伤了宁王爷的颜面就好。
“还有青飞,肃王爷不要她了…”楚天云又说了青飞拦住周平不让他送信,还说什么宁王爷要告肃王爷的状。
在场的人更是没想到,青飞那也是刑部有品阶的出身,她怎么能干出先无媒苟合,后又拦王爷给皇上皇后家书的行为!?尤其是白芷她们这些宫女,汗下来了,幸亏肃王爷不要青飞了,不然他要是敢带青飞回府,卫皇后非把青飞杖毙了!皇后娘娘最不允许有人敢离间她儿子的兄弟之情了。
“王妃你给郭府的家书,也把这事写上吧,如果本王料得不错,青木会带青飞回京城,然后求上刑部的。”楚天云已经放弃的人,也不愿意别人再捡起来碍他的眼。
“王爷…那…桑枝姐姐…”说到青木,竹茹就忍不住了,她是桑枝选中才有幸升为大宫女的,真不管不问良心上不安的。
白芷却拉着竹茹跪下来:“竹茹妹妹还小,还不懂事,请王爷饶了她这一回。”
“如果本王没记错,竹茹比本王还要大几个月…”楚天云淡淡的说,“惦记姐妹之情不是错,但你们以为桑枝在这事上就完全没错?你们在意她,是因为她是和乐宫出来的,你们一直把她当自己人,但她有没有还把自己当和乐宫的人?还记得是谁让她当上五品官夫人的?”
连翘嫁给了杨世川,楚天云还会用她来保护林秀君,用她和任老郎中保持联系,林秀君因此才认识了本来已经出宫了的连翘,但桑枝,林秀君到今天也没见过这个大宫女,她之前心里就觉得有哪点儿不对了。
“桑枝要还把自己当和乐宫的人,就管好她的丈夫和小姑,可结果呢?不说别的,就说宁王妃嫁来多久了,她有一回登门请安吗?永远都是家里事多忙不过来。”楚天云正好也说到这件事。
宁王爷不细说,白芷和竹茹就没细琢磨,这一说开两人恍然,可不是吗?尤其是对比同样嫁人的好姐妹连翘,她们每回去连翘家,连翘边哄孩子边问和乐宫上下是否安好,哪位姐妹的亲人进京想见上一面,都是连翘安排住在她家,白吃白喝还帮助往宫里递话,而桑枝,每回她们去她都一脸柔情的谈自己的孩子,会走路了会叫人了,却半句和乐宫还好吗也没问到!
“有些女子,非得出嫁了才能看清。”宁王爷的感慨说到白芷和竹茹心里了,她们再也说不出认为桑枝无辜的话来,桑枝要时时记着五皇子的恩,常常念叨五皇子的好,青木能不顾妻子感受那么痛快的就请辞侍卫长一职,不再效忠宁王爷了?
“王爷今天要不想出门,妾身就陪王爷逛逛花园,王爷一直忙于公事,还没好好看过妾身生长的地方呢。”宁王爷教导宫女的时候,林秀君绝不参与他们其中,至少目前是如此,这些宫人与五皇子的渊源,与宫里各势力的联系,她还不是完全知晓,说错了露怯是次要的,就怕让人以为她和肃王妃一样容不下皇子的旧人,所以她只是在宁王爷生气之后开口劝,让气氛缓下来。
“行,依王妃的。”白芷竹茹她们也没做背主的事,楚天云乐得借林秀君给的台阶,点到既至。
要去逛花园之前,楚天云和林秀君还得回房收拾一下,尤其是林秀君,她是养成习惯饭后必须补妆的。
楚天云在进卧室之前摆摆手,白芷她们就留在外面,然后他坐在梳妆台旁边,伸手随便拿了一盒胭脂打开看看闻闻:“我还以为胭脂都是通红的,原来还有淡粉色的,不过这荷花香简直和真的荷花一模一样。”
“本来就是用真荷花做的,胭脂哪种红都有,不过现在天这么热,胭脂就不用太红的,免得看着就让人热。”林秀君也没有再施粉,她只是对着镜子,将口脂重新点上抹均匀了,当然她口脂选的也是淡粉的。
上妆时林秀君是很认真一丝不苟,而刚点好口脂,她就听到自己夫君说:“还没说吴王爷手下的叛将的名字,那人叫尹高山。”
真是毫无防备,所以林秀君手上的口脂盒掉在了地上,她震惊的模样再明白不过的落入楚天云眼中,果然…
大夏天里,林秀君却觉得浑身冰凉,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她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温柔的声音坚定不移的对她说:“别怕,我说了会护你一世的…”
“王爷…”林秀君觉得力量又回来了,她抬头正对上楚天云的视线,清晰的双眸似乎看透了一切,于是她不想再隐瞒,“您也是…重生的?”
其实不用楚天云给答案,林秀君说出这个词就彻悟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她对着几位师太和其他任何人,重生这个词都无法说出来,偏对着这位皇子能轻易道出,这证明什么?证明他和她来历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