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那家伙都在想什么,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慕容念再次哼了一声,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内室的方向,眼里带着几分怒气,“本王只知道焕儿在那园子里待了一年了,也不知道她心里有多委屈。”
“念王爷今日为何也不闯进去?管家没有告诉你皇兄已经回来了么?”百里陌鑫脸上写满了纳闷。
“管家说了啊,本王自然要他去禀报,本王好不容易来了这一趟,父王和娘亲都想知道焕儿到底好些了没有,可是管家却告诉本王东方皇后病了,那家伙匆匆从边关赶回根本就没有进王府,而是直接来了皇宫。”
“本王虽然气愤,也不能为难那老管家不是,只能站在门口和焕儿说了几句话。听上去焕儿的情况应该比预想的好,本王这才放下心来。焕儿宅心仁厚,听说东方皇后病了,当即逼着本王进宫看看。来之前,父王和娘亲也让本王面见东方皇后,向她请安,所以本王就进宫来了。正好可以向那家伙提出去见焕儿,看他还要如何拦着本王?!”慕容念的话里不但满含对慕容焕的深情,也带着对百里陌煦的不满,那正在内室小憩的百里陌煦似乎也感受到了敌意,微微蹙了蹙眉。
“如今念王爷救醒了母后,皇兄一定会让你进梅苑的!”百里雨梦温婉地笑着。
“他敢不让本王进!”慕容念收起眼底的戾气,笑着落下一子,瞬间就变成了一只笑面虎,“本王可是听说他最爱的冷侧妃如今也躺在床上养病呢,若是他不要本王进梅苑看焕儿,那本王就天天去冷侧妃的园子里坐着看冷侧妃。”
“你……”百里陌鑫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念王爷,看不出,你倒是有趣的很!”
“本王其实是很大度的,不过谁要是招惹了焕儿,本王睚眦必报!”慕容念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没觉得有何不妥。
“那是,谁要是欺负了雨梦,本王也一定睚眦必报!”百里陌鑫敲敲折扇,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
百里雨梦心中暗暗纳闷,那慕容焕到底有什么好,这些男人一个个都对她这么好。不过,百里雨梦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既然这慕容念如此在意慕容焕,那自己以后定要和慕容焕走得近一些,讨好讨好她。
“皇兄若是开了口,到时候我也和三哥一起去看看皇嫂。”百里雨梦压下心里的想法,抬眼看着慕容念,“也不知道念王爷此次会在西林待几日?到时候约上皇嫂一起出去走走,也该让她散散心了。”
“本王是奉父王和娘亲之命而来,给东方皇后请了安,再看看焕儿,也就要回去了。至于焕儿,估计那家伙现在心情不好,不见得会同意她出来走动吧。等见到焕儿再做打算!”慕容念假装看不懂百里雨梦眼里的期盼。对于这样百般示好的女人,他见得太多了,可惜除了慕容焕,谁也入不了他的眼,谁也走不进他的心。
“怎么不多留几日,让本王好好尽这地主之谊。”百里陌鑫企图挽留。
“武林大会至今也刚过了没多久,本王与寿王就又见面了,这说明我们非常有缘。虽然这次在西林待不了几日,不过本王随时欢迎寿王到夜岚来做客!”明知道那梅苑里关着的不过是慕容焕的替身,慕容念又怎么会留下来多待些时日呢?只要东方慀淼脱离了危险,他自然就会走,毕竟战事即将开始,夜岚不能掉以轻心。
“夜岚是怎样的?我还从未去过!”百里雨梦低头一叹,“还是男子好,想去哪里都可以去,不像我们女儿身,总是锁在深闺,寸步难行。”
此话一出,百里陌鑫和慕容念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邱姑娘”,想起她恣意的笑,想起她堪比男儿的勇气,再看看面前的百里雨梦,竟觉得这女子之间也是有云泥之别。
“若是雨梦公主有心,不妨求了你父王,让寿王找个机会带你四处看看。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仅夜岚,其他皇朝的风土人情自然与西林也是不尽相同的。”慕容念笑着看向百里雨梦,眼里一片清明,压根没有带半点男女之情。
“好啊,有机会我一定去夜岚!”百里雨梦却忽视了慕容念真正的意思,抬眼看着百里陌鑫,一脸的期盼,“三哥,你会带我去吧?!”
“没问题!”百里陌鑫抬手拍了拍百里雨梦的手,“不过现在先让本王赢了念王爷再说!”
“赢?本王怎么觉得你指挥输?”慕容念笑着反驳,两人重新投入到棋局之中。
内室中,百里陌煦已经醒了过来,再次走到床边看着东方慀淼。兰儿将煎好的药送了进来,妮妮按照阿爹的吩咐认真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问题。
是啊,怎么会有问题呢,不可能有问题!根本不会有人在这药里下毒!百里陌煦眼光幽深,心中再次泛起钝痛的感觉。母后,为了我,你这么做值得么?你真的不在意你的性命和容颜么?你用一切来护孩儿的周全,你叫孩儿情何以堪?你可知道,这世上我想护的人不多,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又该如何?
撩开床幔,取下丝帕,用温水替东方慀淼净了面,百里陌煦这才拿出药膏,手指轻轻在那创面上抹过,温柔中带着几分难言的苦涩。末了,他又拆开东方慀淼包裹的手掌,细细将药膏抹了上去。
东方慀淼的眼睛就在这个时候睁了开来,静静地看着百里陌煦,眼里满满的都是关爱。
像是心灵感应一般,百里陌煦猛地抬头,就见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他眼眶一红,将头伏在东方慀淼肩头,轻唤了一声,“母后……”
“傻孩子,本宫不是没事么?”东方慀淼的声音很轻,即使那阿益就守在门外,此时也断然听不见任何声响。
兰儿和李嬷嬷见东方慀淼醒来,都激动万分,却也知道四处都有皇上的人,并未出声,只是红着眼眶看着这对母子紧紧相拥,让他们说会儿悄悄话。
“母后,你为何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里好痛!难道你不相信儿子有能力护你周全,你不相信儿子有能力自保?”百里陌煦伏在那里,低低的声音只有东方慀淼听得见。
“你都猜到了?本宫的儿子就是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东方慀淼微微侧了脸,看着百里陌煦,“别难过,本宫也是没有办法。”
“母后,你怎能用自己的性命和容颜来冒险?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孩儿会有多心疼?”百里陌煦的手轻轻抚摸着东方慀淼完好的一侧额头,“孩儿不是给你传了信,要你保重么?一切自有孩儿处置,你为何要走这一步?”
“傻煦儿,他们既然敢这般陷害本宫,那便是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了。这么多年来,这宫中龌蹉的东西本宫见得太多了,那些小小的伎俩,本宫也从未放在心上。但是,这一次不同,本宫分明感觉到了一张网,严严实实地向我们袭来,从老七的死到那琪贵妃染病,环环相扣,目的就是要让你父王认为是本宫在暗中帮你除掉你的弟弟们,是要让你父王怀疑你,觉得你一直在觊觎他的皇位。”
“别的事情你父王并不见得会有多介意,这么多年来这后宫的女人为了上位、为了圣宠,什么手段没有用过?可你父王总是假装视而不见,或是假装不懂,任大家争来争去,因为女人之间的战争再可怕,即便会伤到他的子嗣,但也伤不到他最在意的皇位,伤不到西林皇族的根本。嫔妃死了可以再选,反正争着进宫想要跃上枝头的女子不计其数。子嗣没了可以再生,反正这宫里年轻貌美、适合生养的女子数以千计。但是,这一计它攻的是心,是你父王心底深处最在意的东西!”
“本宫侍奉你父王多年,虽不敢说全然明白他的心思,却也能猜出十之八九。他心中最在意的就是皇权,再无其他。如今他人到中年,你也好、寿王也好,都已羽翼渐丰,既让他依赖,又让他忌惮。他是那么想在皇位上多坐几年,可你们的逐渐成熟和强大却成了他无法说出口的心病。所以他宁愿立老七为太子,也不愿立你或者寿王,因为老七尚且年幼,这样他才能有借口安心地多当几年皇帝不是?”
“怪只怪那设局的人太过恶毒,同样看出了你父王心中的隐秘。这一局看似太子之争,实则是皇权之争,你父王不可能不往深处想。他表面上说相信本宫,知道本宫这么多年来从未害过其他嫔妃的子嗣,可是,他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他完全可能相信在传言他即将立太子之际,本宫为了你,为了助你夺得太子之位,最终得到皇位,本宫会作出这般的丑行。甚至,他还会认为这一切的幕后指使正是你。”
“煦儿你从小就没有在你父王膝下承欢,性情淡漠,不喜讨好,这本是你父王的错,可他却只会觉得你心机颇深,与他隔阂太多。这么多年来,他利用你为他打江山、守江山,表面上看各种亲近,实际上他何曾真正信任过你?相反,他对你向来防范得紧。他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好用的儿子,而不是一个时时刻刻算计着他的皇位的儿子。出了这事,他脑子里一盘算,最大的受益者可不就是你和寿王。本宫恰好又入了局,哪怕他有几分怀疑,怀疑本宫是被人陷害,他最终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是冤枉又如何?剪掉了你的羽翼,他才能安安稳稳坐在那龙椅上。”
“所以,为了要让他彻底相信孩儿是被冤枉的,母后才出此下策,对自己下毒,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不惜毁掉自己的容貌,也一定要将这被陷害的戏份做足?”眼看着东方慀淼一口气说得太多,开始有些气喘,百里陌煦接过话去,“可是,孩儿宁愿被冤枉,宁愿被他处死,也不愿母后为孩儿遭此大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