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小白陪着主子赶到那庄子,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邱姑娘接走,没想到邱姑娘却不愿和主子回宫。那个时候,小白才发现主子的恐慌是有道理的,原来这么久以来,邱姑娘心里虽然有主子,虽然陪着主子走过了最难的一段路,可她还是没有真正爱上主子。
在庄子的那几日,看着邱姑娘面对主子的深情告白总是摇头不语,或是委婉拒绝,小白的心里也着急了。看着主子无人处流露出来的无奈和彷徨,小白的心里也痛了。自己这个主子从小有多不容易,别人不知道,他小白是知道的,好不容易遇到个心爱的女人,为何这女人就是不爱他?
当邱姑娘的真实身份被揭开,当那个九先生的身份被揭开,当邱姑娘为煦王爷落泪,当得知煦王爷和邱姑娘此前的一切,小白的心都凉了,他知道,主子恐怕再没有机会了。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哪里是说放就能放,说收就能收的?当初这煦王爷自以为将不久于人世,所以一心想成全邱姑娘和自己的主子,可邱姑娘只把主子当朋友,除了感动却难以心动。如今主子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和好如初,明知道该放手成全,可已经交出的心,又如何收的回?
所以,小白此时站在苏怡鸣身后,看着他被悲伤席卷,只能在心里叹一声“造化弄人”。小白心疼苏怡鸣,却无法去埋怨和责怪邱姑娘,更难以去指责百里陌煦。毕竟,邱姑娘从未欺骗过苏怡鸣,她的感情一直都光明磊落,喜欢就是喜欢,不爱就是不爱。而那百里陌煦的所作所为,换谁都只能敬佩。这么无私的爱,这么伟大的爱,有几人能做到?
“小白,朕想回高棉了。”突然,苏怡鸣转身就向梅苑外面走去,桃花眼里竟蕴着一丝水气。小白心里一滞,快步跟了上去。
慕容焕自然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放开百里陌煦,抬脚向外走去,“我去看看大鸣。”
“焕焕……”百里陌煦一把拉住慕容焕的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我和你一起……”
“陌煦,这是我和大鸣之间的事情,你确信你要和我一起么?”慕容焕转头看着百里陌煦,轻叹了一声,“还是让我自己去找他谈谈吧。”
“那你小心。”百里陌煦想了想,放开了慕容焕的手,慕容焕疾步走了出去。
苏怡鸣走得很快,小白跟在他身后,两人很快就到了湖边。突然,身后响起慕容焕的声音,“大鸣……”
苏怡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一转身,却见慕容焕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邱儿,慢点!”苏怡鸣连忙迎上去,慕容焕在他面前站定,喘着气擦着汗,“大鸣,你要去哪里?”
“邱儿,我,我刚才见这里有个湖,想过来走一走,透透气。”不知为何,苏怡鸣当着慕容焕的面说不出要走的话。
“大鸣,我陪你走走可好?”慕容焕仰头看着苏怡鸣,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我陪你可好?”
“邱儿,你……”苏怡鸣一愣,心里当即升起一阵欣喜,可随即又自我否定了那个念头,自嘲地笑了笑,“邱儿不怕百里陌煦误会?”
“大鸣,我们去湖心亭坐坐可好?”慕容焕也不回答,牵着苏怡鸣向湖心亭走去,小白懂事地留在湖边,看着两人渐渐走入那亭子。
黑暗中,远远的有一道身影悄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大鸣,这个亭子和别院的亭子是不是有些像?”两人在湖心亭坐下,慕容焕率先开了口。
“嗯,是有些像,只可惜再像也不是。”苏怡鸣话里有话。
“大鸣,你怪我么?”慕容焕抬眼看着苏怡鸣。
“邱儿,我不怪你,要怪,只怪命运弄人。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为什么我遇到你之后,没能为你做的更多,让你忘记他,让你爱上我?!”苏怡鸣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没说出口的还有一句,“我怎么舍得怪你?我只想好好地爱你,给你我能给的一切!”
“大鸣,你信么,当初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陌煦有那么多的不得已,也不知道他那么对我是想保护我。我在心灰意冷中逃离了这里,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活下去。我甚至不敢回夜岚,怕自己的逃跑会连累家人,我那时一心就想着隐姓埋名,所以遇到你以后,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一开初,我知道你有所图,却不知你图谋的是什么,那时候我只把你当合作伙伴,觉得这煦王妃的身份还是不告诉你为妙,并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担心自己的身份会给你惹来麻烦。后来,我知道了你的身世,知道了你要对付的是冷昆阳,我又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后,陌煦更会因冷羽馨而站在你的对立面,破坏你的复仇大计,所以,我还是采取了隐瞒。”
“只是,那时候我真的没想过还会回到这王府,也没想过还会回到陌煦的身边。我是真的在努力尝试着要接受你,尝试着和你在一起像夫妻一样地生活。”慕容焕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苏怡鸣,“大鸣,也许你不会相信,我真的一直在劝说自己接受你,年节后我离开庄子去找你,其实真的已经做好了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准备。”
“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为佑容做的一切,我都很感动。我前去找你的时候,一直在对自己说,就算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谁,但是,我可以再相信一次感情,相信你对我的真心,我可以尝试着接受你的爱,在你的保护下一世平安。”
“可是,你离成功越近,我就越恐慌,我不知道自己留下来的决定是否正确。毕竟,我对你只有感激只有亲人一般的感情,可那不是爱,更不是两情相悦。曾经,我在这煦王府和一群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那些惨痛的往事让我清楚地认识到,如果两个人不是相互有情,携手走到最后真的好难!”
“你一旦成为君王,就会有自己的后宫,而那些女人即使没有和你一起经历艰难,但她们一定会将你奉为自己的天自己的地,她们会以你为尊,竭尽全力地讨好你,而我,早已被感情伤得满目疮痍,我很难做到这一点。就算你现在爱我,宠我,可时间长了,面对那些嫔妃的百般柔情,对于被动被爱的我,你终究会生出隔膜。”
“更何况,日后你一旦有了自己的子嗣,佑容该如何?他的存在终究会变得有些尴尬。而我,本就对荣华富贵无所求,我想要的不过是宁静的生活,我不喜欢勾心斗角,也不想再与他人争夺夫君,更不想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所以,纠结了很久,我决定还是离开你。”
慕容焕今夜算是彻底对苏怡鸣敞开了心扉,以往藏在心里不曾说过的话,全都一口气说了出来。
“邱儿,你真的是想离开我么?那你为何要前去那个庄子?你明知道我会寻到那里去。其实,你对我并不是全然无情的,对么?若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你定会换个面具,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还是说,你心里一直喜欢九先生,即使不知道他就是百里陌煦,你还是喜欢他,所以你去了他的庄子,是为了等他,是为了要和他在一起?”沉默听到这里,苏怡鸣终于开了口。
“大鸣,陌煦当日离开庄子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要回去,他走的时候便把庄子的地契留给了我,所以,我去庄子并不是奢望要与他重逢。”慕容焕笑了笑,“你说的对,我心里对你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我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一点一滴都让我觉得难忘。你对我的好,给过我的一切,我就算是块木头,也多少会上心吧。”
“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残忍也好,我当时的确没有想和你彻底撇清关系,我只是需要时间静一静,想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你的女人。我承认那时候自己心里很矛盾,既害怕自己适应不了宫里的生活,又担心自己难以放下过往的心结和你坦诚相对,终究免不了色衰爱弛的结局。”
“可我也知道,佑容需要一个阿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我怕我这一走,就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样宠我和佑容的人了。所以,我在纠结中选择了去庄子静一静,我想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想清楚,因为一旦选择了,我不想再后悔。我知道你会找到庄子来,却没想到你会来得那么快,我更没想到小武会找来……”
慕容焕说到这里,伸手握住苏怡鸣的手,“大鸣,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给你希望,不该答应试着接受你的感情。其实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放下过陌煦,即使当初认为他心里没有我,可我还是放不下他。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可是,这一生我只能将你当作朋友,当作和哥哥一样的亲人。”
“邱儿,你确信百里陌煦没有野心么?难道他对西林的皇位没有想法?若你不喜宫中生活,不愿和人共侍一夫,那如果有朝一日他成为西林的君王,你又该如何?”苏怡鸣抬头看着慕容焕,直视她的双眼。
“陌煦有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是,既然我已经决定要回到他的身边,那不管他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他。若日后他真的为帝,我也只能陪着他住进皇宫,若他真的还会有其他女人,我也只能忍受。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慕容焕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所以,你拒绝我并不是因为我做了高棉的君王,并不是因为你不喜成为我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是你爱我不够多。”苏怡鸣苦笑了一下,“若你真的爱我,你也会像对百里陌煦一样,陪在我身边,是么?”
“大鸣,对不起,我不想骗你。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一定会有女子真心爱你,陪你白头到老的……”慕容焕握着苏怡鸣的手,话里带着深深的愧疚,“我欠你太多,你能原谅我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