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陌煦说到这里,神情有些严肃,“内子修为很低,若不是我送她两只灵兽防身,昨夜她为了保住清白恐怕已经自行了断了。一想到内子取下簪子刺入自己体内,我的心里便恨不得亲手宰了大壮。但是,内子告诉我,大壮其实也是受害者。既然大家都知道他是爆头而亡,那就说明内子并未撒谎。”
庄户们闻言纷纷议论起来。这个大壮虽然人丑了点,性子急了点,但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庄子里也有不少人与他关系很近。百里陌煦这么一说,便是承认了大壮行为失控乃是中毒所害,这让那些与大壮关系交好的人心里比较容易接受。同时,想到九夫人用自残来保住清白,他们心里对这个女子又多了几分好感。
这时,小武回来了,他对着百里陌煦拱拱手,“爷,大壮身上的药应该是紫甘草和香蒲欢合二为一所形成的。”
有妮妮在,再神秘的毒也是可以查个一清二楚的。小武蹲在那里装模作样,他的契约兽自然暗中将妮妮的话都转述给他,让他进屋来当众揭穿。
“阿龙,这紫甘草和香蒲欢有何特点?”百里陌煦又问。
“爷,这两味药草分开并不会产生任何毒素,但两者一旦相遇,就会成为一种控制人的神识的药。紫甘草遇到香蒲欢,会散发出淡紫色的烟雾,而香蒲欢则会散发出甜丝丝的气息,这气息和烟雾若是混合在一起嗅入体中,人就会情难自控,作出有违常理的举动来。”小武大声解释。
“这两味药草很常见么?”百里陌煦挑眉追问。
“爷,我们自己的庄子里也有紫苏草,这东西很常见也易活,常长在田埂上,庄户们常用来熬水喝,治脾胃气滞、胸闷、呕恶之症,郎中们则会将其用于行气安胎。”小武一说,众人都暗暗点头,显然这紫苏草是庄户们常用的一味草药。
“但是香蒲欢非常少见,整个苍溪大陆只有以前的蒙自才出这味药,不知这下毒的人到底是哪里找来的。”小武说到这里似乎也很纳闷。
“阿龙,你再想想这两味药还有什么特别的?”百里陌煦眼眸深了深。
“爷,若说特别,还真有一点。那就是香蒲欢只要一接触,其药性就会自然进入人体,三日不散。在这三日之中,若再接触紫苏草,那么一定会中药。”小武想了想,说出这么一句话。
“哦?那就是说,如果下毒的人接触过香蒲欢,哪怕他当时服过解药,此时再让其接触紫苏草,也会出现中毒的症状,是么?”百里陌煦眼里当即闪过一道精光。
“正是!”小武点头。
“诸位,大家可听清楚了?”百里陌煦抬眼看着众人。
“清楚了,清楚了。”庄户们纷纷点头。
“刘夫人,我想问问你的丫头,可以么?”百里陌煦这才转向刘氏,意味深长地扫了她身后的阿玲一眼。
“阿玲?!”刘氏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紧,心中一片惶恐,却还死撑着装镇定,“先生请便。”
阿玲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着,看那样子似乎就要倒下去了一样。她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到了大厅中央,站在了小武身旁。
“阿玲,你是哪里人士?”百里陌煦和慕容焕的脸颊贴在一起,看着站在面前故作镇定的阿玲。
“奴婢就是雪漫人,是庄子里的家生子。”阿玲没想到百里陌煦一上来问的是这样的问题,心里的慌乱稍微少了点。
慕容焕一愣,她本以为这阿玲是刘氏的陪嫁丫头,如今看来倒不是了。再次说明刘氏很会笼络人心,嫁过来之后竟能将庄子里的丫鬟培植成自己的心腹,这可比带来的陪嫁丫头好用的多。毕竟,阿玲是家生子,和庄子里的人都很熟悉,要想掌控庄子,这样的心腹必不可少。
“你以前可去过蒙自?”
“不曾!”
“你见过香蒲欢?”
“从未见过!”
“昨夜是你陪内子去如厕的?”百里陌煦的声音有些冷。
“是……”阿玲低头不敢与百里陌煦对视。
“你可曾在灯笼的把柄上抹了香蒲欢?”百里陌煦直视着阿玲。
“先生,奴婢不敢!”阿玲扑通一声跪下,身子颤栗,看的出有些慌了。
“你真的没有?”百里陌煦提高了声音。
“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和九夫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阿玲抬起头满脸是泪地向刘氏求救,“夫人,你可要为阿玲做主!”
不少婆姨平素对阿玲印象不错,见她哭着否认,心里都觉得她受了委屈。第一次见面而已,她干嘛要害九夫人?
“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阿玲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刘氏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面上看起来依然镇定,可心里早已经乱了。
“请问管家,你们庄子里可有紫苏草?”百里陌煦不理刘氏,却看向她的管家。
“爷,我们厨房里应该有。”那管家想了想答到,这紫苏草倒是庄户们常用的草药。
“甚好,请你速去取些前来。”
“是,爷!”那管家转身施展轻功离开,不一会就取了回来。
“管家,请你给大伙儿看看可是紫苏草?”百里陌煦示意。
刘氏的管家捧着那紫苏草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显然无人质疑。
“阿龙,你也看看。”百里陌煦看向小武。
“的确是紫苏草。”小武看后点头。
“管家,请你将紫苏草放到阿玲手中。”百里陌煦冷冷地看着阿玲,那丫头已经瘫倒在地。
那管家正欲将紫苏草放下,阿玲却猛地跳起来想将他推开。
“摁住她!”百里陌煦一声令下,阿明和小武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阿玲,将她的手强行掰开伸了出来。
“不要,我不要!”阿玲拼命挣扎,可是她怎么会是阿明和小武的对手呢,要想摆脱这两人的束缚显然是徒劳无功。
看着她苦苦挣扎,泪流满面的样子,那管家有些于心不忍,拿着紫苏草犹豫着要不要往她手里放。原本静静站在门外观看的庄户们很多已经情不自禁地走进了大厅,尤其是刘氏庄子里那些婆姨,一脸紧张和一脸的不可思议,死死盯着阿玲,生怕漏掉了什么。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昨夜你陪内子去如厕,可曾在灯笼的把柄上抹了香蒲欢?”百里陌煦冷冷地看着阿玲,眼里没有半分怜惜。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阿玲嘶声力竭地哭喊着,惹得那些婆姨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都觉得九先生太武断太残忍,凭什么这样怀疑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既然你没有,那你怕什么?”百里陌煦冷哼了一声,“管家,还等什么?将紫苏草放她手里!”
刘氏的管家被这一声低喝吓了一跳,连忙将紫苏草放到阿玲被迫摊开的手心里。须臾片刻,阿玲的手里竟然冒出了一层淡紫色的烟雾,那管家当场就愣住了。
“给众人看看吧,好一个没有,好一个奸细!”百里陌煦冷冷看着面如白纸,满头冷汗的阿玲,又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刘氏,“也不知是被谁收买了,潜伏在刘夫人身边,居心叵测啊!”
阿明和小武驾着全身瘫软的阿玲转过身来,对着大门的方向,让所有庄户都亲眼看见她手里升起的淡紫色烟雾。
庄户们瞪圆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这阿玲真的碰过香蒲欢?真的是她对九夫人下的毒?
“先生,这是误会吧?阿玲怎么可能是奸细?她生于斯,长于斯,爹娘、兄弟都是庄子里的人,她干嘛要背叛主子?而且,她又怎么可能有什么香蒲欢?再说了,昨夜她一直和女眷在一起,若是她下的毒,那她根本没有接近大壮去下毒的机会啊?!”刘氏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这几句辩解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尽管亲眼看着阿玲手里冒出淡紫色烟雾,还是有不少人觉得仅凭这个就定她的罪有些唐突。
“先生,我女儿不可能是奸细!难道就因为她昨夜带尊夫人去如厕,夫人遭遇不幸你就怀疑她有问题?你这样是不是太武断了?!而且这什么紫苏草、什么香蒲欢不过是你的属下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阿玲的爹娘冲了上来,护在阿玲身边。
“是啊,尊夫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昨夜中了毒,谁能证明?若是那灯笼有毒,为何我姐姐平安无事?说不定这一切压根就是贼喊捉贼,中间到底是何缘故,只有尊夫人心里最清楚,凭什么要诬陷我姐姐!”阿玲的弟弟也站在了一旁,不满地瞪着百里陌煦。到底是年轻,他的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
“放肆!你的话是要暗指什么?!”小琴闻言拍案而起,抱着佑容就要冲上来,却被百里陌煦的眼神给制止了。
“哦,你们的意思,是我冤枉这个丫鬟了?”百里陌煦虽然看上去没有发怒,可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寒意,整个大厅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冰冷的眼刀剜向阿玲的弟弟,“你是怀疑我家内子与大壮有私,被你姐姐撞破,反过来说自己中毒陷害你姐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