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来!”冷羽馨拿起药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蛊虫,声音里带着一种毫不犹豫的疯狂,对父兄无条件的服从,对百里陌煦的占有,使得她对于即将要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决绝。
叶子连忙递上一把小匕首,冷羽馨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一下,手腕处渗出鲜血,她将药丸捏碎,红色粉末状的药粉洒在自己的伤口上,再将手腕伸到那盒子上方,那恶心的大头虫扭了扭身子,似乎想要避开,可又好像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制,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对着冷羽馨的手腕处慢慢地蠕动过去,抬起头去吸那掺着药粉的血。
不过吸了两口,那大头虫似乎就上了瘾,由最初的不甘愿到后来的拼命吸,不一会儿肚子就吸得圆鼓鼓的。随后一道红光闪过,那大头虫的身子慢慢地变小,越来越小,最后竟像一条细线那么细,并被那红光托着升到冷羽馨手腕的伤口处,慢慢爬了进去。红光渐渐消散,冷羽馨手腕处的伤口和血渍消失殆尽,好像从来没有割过腕一样。
“公主,歇息吧!”枫梓心疼地看看冷羽馨有些发白的脸,扶着她躺了下来,“奴婢去梅苑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听到点什么。”
“好,你去吧,千万别被发现了。”冷羽馨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梅苑里,慕容念和“慕容焕”坐在园子里那棵紫云英下,半天都没有说话。小武和“阿明”、“小琴”默默地站在后面,垂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过是焕儿的替身,但慕容念还是想多坐一会儿,或许只要面对这张朝思暮想的容颜,也能慰藉慰藉他心中的相思之苦。
“慕容焕”早已从小武那里得到消息,王爷特许了这念王爷进园子,也知道念王爷知道自己是替身,还知道自己必须陪着演戏,才能骗过冷羽馨等人的眼线。
“兄妹”二人见面免不了说些亲热的话,嘘寒问暖,但因为梅苑的门关着,慕容念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不曾对这冒牌货有什么亲昵的举动。
随后“兄妹”二人又低声议论了一会儿东方慀淼的事情,“慕容焕”低叹了几声,大致是遗憾自己有病在身,无法去宫里侍奉婆婆。慕容念宽慰了她几句,岔开了话题。
此刻相对无言,竟渐渐生出一丝尴尬来,就算是这天底下自己唯一喜欢的脸,可知道不是她,看久了还是有些烦闷。慕容念一招手,让小琴取了古琴来。“焕儿,娘亲最近谱了首新曲,我弹给你听听。”
“太好了,哥哥!”“慕容焕”尽力模仿着,不让园子外面某些有心人起疑。
慕容念闭上了双眼,尾指一勾,起了个音,随即抚起琴来。这曲子虽然好听,却也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沧桑,让人有些动容。
一曲终了,慕容念站起身来,“焕儿,夜了,你该歇息了。你的身子尚未大安,这样的天气在这园子里坐久了恐有不妥,进屋去吧!”
“哥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儿个再来看我!”“慕容焕”点点头,转身进了侧厢的屋,完全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发现自家王爷来都没有这么累,毕竟王爷很少踏足梅苑,就算来的话也不让任何人跟着,只是一个人在内室站着发呆。可这位念王爷却不同,明知道是假的还要自己陪着说话,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嘴里还说着深情的话,简直头大!
小武面无表情地将慕容念带至客房,转身离去。慕容念让叶伯安排伺候自己的丫头出去,坐在那里看了会儿书,方才歇息了。
带到客房里的夜明珠暗了,躲在夜色中一直关注着这一切的枫梓悄悄转身向兰苑方向走去。在她走后,另一道身影也从暗夜中慢慢踱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慕容念住的厢房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人走后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随风从树上飘了下来,手在树下某处摸索了一下,拿到一个纸团,嘴角一弯,向着书房飘去。
此刻,千里之外的庄子里,慕容焕收到了两封密函。一封是苏怡鸣写来的,而另一封竟是九先生写的。
对于苏怡鸣来信,慕容焕没有什么意外,拆开一看,甜腻腻的从头到尾细述相思之情。末了苏怡鸣也提及自己即将陪冷雨辰去柳城,届时长风暮雨身上的尸毒就会发作,她将成为全天下的笑话。当然,苏怡鸣没有忘记告诉慕容念,他已经用药将长风暮雨身上的尸毒逼到身子的一侧,到时候她会额外痛苦,这也算是她当初敢欺骗和利用慕容焕的下场。
慕容焕微微一笑,放下了苏怡鸣的密函,随手拿起九先生的信,拆开之后却愣在了那里。
原来九先生的信只有八个字,刚劲有力却也行云如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慕容焕捏着信纸,思绪万千。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来的小丫头,作为一个穿越前超级喜欢看爱情小说和电视连续剧的小丫头,这几个字慕容焕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将这八个字用到自己身上,而且自己偏偏和他永无结果。
慕容焕的手指忍不住在那八个字上摩挲着,眼眶渐渐就潮湿了起来,似乎心底也泛起了阵阵潮湿。先生明明才离开两日而已,可自己怎么就有些想念他了。
白日里坐在屋里缝制衣衫,慕容焕总会偶尔抬眼去看看床,或是看看窗前的书桌,似乎一抬眼就能看到那个人坐在那里看书或是处理事情。晚上佑容和自己一起睡的时候,慕容焕的眼神总会掠过儿子落在空空的另一侧,脑子里总会想起那几日和先生的同床共枕,心底总有些说不出的牵挂。
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就是我想着你的时候,你恰好也在想着我。自己一直担心九先生回家后要面对的各种暗流,而他也在牵挂着自己。明明面对的是非常棘手的难题,要在重重迷雾中查出暗中害他娘亲的人,可他却始终担忧着自己的安危。这份心思,慕容焕怎么会不动容?
本在一旁玩布偶老虎的佑容忽然抬起头来,见娘亲一直愣在那里,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即飞快地爬了过来,扑在慕容焕怀里,也够着脖子去看那纸上的字,随即又抬头看看娘亲,瘪了瘪嘴,扭着身子爬回小老虎那边去了。
慕容焕这才回过神来,心底轻叹了一口气,将两封密函放在一处,放进了炭炉子里面。炉子里一下冒出些许火光,看着那纸张慢慢卷曲变黑,慕容焕的眼前却再次闪过“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八个字,先生,希望你一切顺利。
百里陌煦又在宫里待了三日,东方慀淼的身子日渐好转,最令人欣喜的是,她的脸也在奇迹般地好转。当然,这个消息从头到尾都瞒着百里明江,每次百里明江来的时候,东方慀淼都带着那银质的面具,百里明江自然没想过要去面对她已经破损的容颜,也就不曾发觉。就连东方慀淼的手其实也在逐渐长出新的皮肤,只是她总缩在衣袖里,百里明江没看到罢了。
宫里的人都知道冷安然被打入了冷宫,但那夜行刑的御前侍卫都是百里明江的心腹,所以迄今为止众人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是有谣言说那夜皇上临时移驾福瑞阁,冷贵妃毫无准备,侍寝时惹怒了皇上,招此横祸。
谁都知道,自打七皇子莫名奇妙染了天花丧命之后,皇上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后来皇后娘娘又被人毒杀,如今的百里明江可不就是个火药桶?谁要是不小心点,结果就是惹祸上身。众人只能在心里为冷安然点了个蜡。当然,那些早就对她不满的嫔妃,则在心中暗骂其活该、报应。
福瑞阁如今被封,侍奉冷安然的宫人全都禁足在里面,整个宫殿里死气沉沉,几乎没人敢开口说话,更别提妄议那夜发生的一切。冷安然被扔进冷宫,却被百里明江派去的两个老嬷嬷死死地监视着,被点了哑穴的她说不出话,身受重伤也只能成日躺在床上。
希贵妃本来很想去打探下消息,可思前想后还是不敢有所行动,那夜皇上突然来到万福阁,问了些奇怪的问题,还拿走了冷安然送自己的头油,第二日冷安然就出了事,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联系么?难道东方慀淼被毒害的事情与冷安然有关?希贵妃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能一直屹立不倒自然也不是蠢的,心中有怀疑,也有好奇,很想去证实,但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稍安勿躁,否则很可能自己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
百里陌鑫听了母妃的分析,也觉得此事很蹊跷,但既然父王此刻不对外公开原委,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七皇弟殁,父王必将重新考虑太子人选,这个时候做个听话的皇子才是上策。
百里雨梦每日早上都去慈安阁给东方慀淼请安,和百里陌煦一起照顾东方慀淼。不过现在东方慀淼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每日除了喝药和用膳的时候可以帮忙以外,似乎也没什么要做的。一想到那慕容念可能随时离开西林,百里雨梦就有些坐不住了。
“雨梦,母后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你和三弟一起去找念王爷,代本王尽尽地主之谊,请他去都城新开的酒楼尝下鲜,如何?”这日早上,百里雨梦守着东方慀淼用过早膳,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发呆,百里陌煦上前提议。
“皇兄,你是说要我和三哥去请念王爷?”百里雨梦闻言当即站了起来,一脸的喜色,随即又觉得自己表现得过于急切,不好意思地坐下来,“不妥吧?我还是陪着母后好了。”
“无妨,母后的情况这些天已经很稳定了,再说还有本王在这里,你放心去吧。”百里陌煦淡淡地扫了百里雨梦一眼,这丫头明明心都不在这里,还不如不来。何况她在这里自己和母后说话反倒不方便。
“可是……”百里雨梦有些犹豫,虽然她心里非常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