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玄，妮妮如何？”慕容焕看看长塌上昏睡的妮妮，揉了揉眉心。

　　“主人，妮妮伤得不轻，断了两根胸肋骨，好在你及时喂了它丹药，我点了它睡穴让它睡了。等下我再用内力帮它疗伤，它养上一段就会没事。”火玄也走到妮妮身旁趴下。

　　“火玄，妮妮的伤你就别管了。这里就你修为最高，你要保存实力。”慕容焕说着将小可怜召唤出来，放在百里陌煦身上，“等下让随风给妮妮简单疗伤就好，其他的等大鸣来了再说。”

　　“公主，你把冰魄雪蚕给了王爷，万一有什么事情，你怎么办？”阿明蹙起眉头。

　　“陌煦现在比我需要小可怜。我还有火玄，不会有事的。”慕容焕抬眼看看众人，“你们等下都去外室轮流换着用膳休息，陌煦这一躺绝非几日就能好，你们若是都倒下了，他的安全就更没有保障了。”

　　“唉，王爷这次为了帮皇上引出沧王，特意将亲卫都留在了府里，否则，我们也能多点人手了。”随风一脸的懊恼，主子在自己眼前出事，这种心情别提多郁闷了。

　　“不然，让我的灵兽回去通知王爷的亲卫赶到这里来如何？”阿明征求慕容焕的意见。

　　“也好，自己的人更可靠。”慕容焕点点头看向小武，“小武，你写个密函让阿明的史迪奇带回王府吧！”

　　“好！”小武当即坐下写了密函，史迪奇隐身出发。

　　就在慕容焕等人守候着百里陌煦的时候，百里明江将百里陌鑫找去，父子俩私下有了一番对话。

　　“父王，你在担心皇兄？”百里陌鑫敏感地发现百里明沧脸色什么凝重，显然这不可能与百里明沧的谋反有关，因为百里明沧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了。

　　更何况今日的一切早就在父王的掌握之中，确切地说父王所谓来东华行宫小住本就是为了将百里明沧一党全部剿灭。能让他愁眉不展的显然只能是百里陌煦的伤情。

　　“你皇兄他伤得不轻，尤其是刺入他心脉和眉心的银针，没入体内太深，朕担心他熬不住！”百里明江倒也是真的有些伤心，毕竟这个儿子在关键时刻从未让他失望过，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付出的也很多。

　　“父王，阿嫂不是去请神医了么？说不定她也会派人去请苏皇，以她和苏皇的交情，苏皇一定会赶来救皇兄的。苏皇的医术你也知道，只要他肯出手，皇兄应该没有大碍。”

　　百里陌鑫哪里猜不到慕容焕会去请苏怡鸣，就算他觉得慕容焕心中对百里陌煦没有多少感情，可碍于东方慀淼，她也不能不去请。东方慀淼之前离开的时候特意上前去抱了一下慕容焕，那不就是在暗示她么？

　　“朕也觉得煦王妃应该会去请苏皇，只是，你皇兄实在伤得太重了，就算苏皇赶来，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百里明江叹了口气，“真是没有想到那个北冥有鱼，这么多年来实在是隐藏得太好了，居然这么恨你皇兄，却还能这得他宠爱！”

　　“这个毒妇把皇兄骗得好惨，她一定是恨皇兄灭了她的罗国吧！”百里陌鑫嘴里这么应着，心里却完全清楚北冥有鱼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他。

　　当年百里陌鑫外出寻矿意外结识了北冥有鱼，那时她尚是罗国国君最疼爱的小公主，酷爱驯兽，到处抓自己喜欢的野兽，因为抓一只白虎王受了伤，被百里陌鑫无意中救起，从此心中便喜欢上了百里陌鑫。

　　没想到不到半年，百里明江就命百里陌煦征伐罗国，罗国灭，北冥有鱼成为了战俘。在最后一战中，罗国的皇族战死的战死，自杀的自杀，唯有北冥有鱼被她的父王和母后打晕，换上了宫人的衣衫，扔在她平素在宫中豢养野兽的地方，希望她能逃过一劫。晕倒前，其父王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要她好好活下去，为罗国报仇。

　　北冥有鱼醒来的时候，已经和来不及逃跑的宫人一起被扔进了战俘大营，很快就押送回了西林。百里陌鑫那日陪百里明江去大营巡查，无意中发现了她，趁人不备与之交谈，才知道百里陌煦竟不知道她的公主身份，百里陌鑫便打算将她要到自己府中。

　　没想到，那日其实是百里陌煦十五岁生辰，百里明江去大营的目的便是要挑选一个女人送给他。还没等百里陌鑫开口，百里明江已经当众将北冥有鱼作为礼品送给了百里陌煦。百里陌鑫只能用内力传音给北冥有鱼，要她忍耐，自己一定会帮她报仇。

　　后来，北冥有鱼顺理成章地就成了百里陌鑫在煦王府的眼线，而她也逐渐在百里陌鑫面前表现出了自己对他的喜欢。为了能长久地控制她，百里陌鑫悄悄与她有了夫妻之实，两人经常趁北冥有鱼出府的时候私会。当然，为了避免出事，每一次两人欢好之后，百里陌鑫都会给北冥有鱼服用丹药，不让她有孕。

　　只是，百里陌鑫算不到北冥有鱼对他用情太深，以至于用计有了他的孩子。他更算不到自己今日明明故意将她推向百里明沧，害她命悬一线，可她最终非但没有怨自己，还在临死前用尽全身内力和真气对百里陌煦下了毒手，这显然是想为自己最后做点什么。这让百里陌鑫心中也有些感叹，但为了不暴露自己，他还是痛下杀手，最终要了她的命。

　　“当年你皇兄不过是奉朕的旨意前去征伐罗国，她要恨，也该恨朕，为何要恨你皇兄？”

　　“父王，圣旨虽是你下的，可亲手屠城和杀害她父兄的却是皇兄啊！”

　　“冤孽啊！”百里明江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鑫儿，若你皇兄不妥，你有把握从苏皇手里抢到你皇嫂么？”

　　“父王？”百里陌鑫一愣，显然没想到百里明江会如此直接地和自己谈这样的问题。

　　“鑫儿，今日朕算是知道了煦王妃的厉害。这样的女人若是被苏皇抢去了，绝对是我西林的一大损失。”百里明江低叹了一声，“你皇兄的情况不容乐观，眉心处和心脉处的银针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煦王妃乃夜岚公主，定会被慕容白接回夜岚。到时候若是苏皇前去提亲，慕容白又怎会拒绝？”

　　“朕知道你一直对她都有感情，以前朕总是不愿你和她亲近，毕竟她是你的皇嫂，你若真和她有什么，有悖伦常。但是，若你皇兄真的走了，你要想和她在一起，朕自然不会反对。这几日，你多抽点时间去陪陪她。女人嘛，这个时候总是很脆弱的。”

　　“父王，儿臣明白了。”百里陌鑫嘴角暗暗勾起一丝笑意，“父王放心，若皇兄真的不幸走了，儿臣定会将阿嫂留在西林！”

　　“这就好！”百里明江满意地点点头，“你下去吧！今日你母妃和雨梦都受了惊吓，中午让她们过来和朕一起用膳。”

　　“是，父王！”百里陌鑫告退，离去的步伐是那么轻盈。百里明江今日这番话无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百里陌煦死了或是残了，这西林的皇位就是自己的，到时候，慕容焕也是自己的了！为了这个目标，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待他走后，百里明江回了正殿的内室，东方慀淼抱着佑荣睡得正香。只是这祖孙二人睡梦中都蹙着眉，佑荣的眼角还挂着泪珠，想必是在担心百里陌煦吧。

　　百里明江坐在床榻边，久久地看着他们，心情很复杂。其实刚才找百里陌鑫说那番话，他不是没有过犹豫，毕竟，那样的话说出去之后，一直有野心的百里陌鑫会做什么，他也猜得到。

　　回想百里陌煦这些年来的种种，百里明江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残忍，在这样的时刻，牵挂最多的不是如何救他，而是如何将西林可能面临的损失降到最低。

　　没有这个儿子，自己甚至有可能面对百里明沧的反叛都无法全身而退，可到头来，自己还是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要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就是帝王的悲哀和无奈吧！

　　静静地靠在床头，百里明江第一次在心里有了一丝疑惑，自己和兄弟之间为了皇位的争夺，如今在自己的儿子身上重演，当年又何尝没有在自己的父王身上上演过呢？是不是只要在帝王家，这样的悲剧就注定会出现？

　　想想自己这一生，为了皇权明争暗斗，即使坐上了龙椅，却也要殚精竭虑，朝堂内外各种安抚与防控，甚至自己的女人也好、儿女也好，都很少有不设防的时候。到了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也不知道别人对自己说的话，有几句可信。这样的一生，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第一次，百里明江觉得累了，是真正的从心底里感到累了。不是因为百里明沧的谋反，而是因为自己违心地要自己的一个儿子去算计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明知道不该，却又不得不做。这种心情，实在复杂。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这个事情有个结局的时候，带着东方慀淼和佑荣隐退。再也不过问朝政，再也不管天下事，只把年少时尚未走完的山山水水好好地走一次。

　　东方慀淼被梦魇住，猛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百里明江一脸倦色靠在床头小憩的样子。他似乎是睡着了，眉心却一直皱着，显然心里有放不下的大事。

　　东方慀淼刚要撑起身子，百里明江就睁开了眼睛。

　　“皇上，怎么不躺下来歇会儿？”东方慀淼知道他也累了，大半夜的起来应付叛军，闹腾了半宿，儿子还倒下了，他就算再不在乎百里陌煦，心里也堵得慌。

　　“怕吵了你和佑荣。”百里明江拉起东方慀淼的手，“你再睡会儿吧，等下午膳的时候再起来。”

　　“不了，臣妾想去看看煦儿，说不定他已经醒了。”

　　“淼儿，若是煦儿醒了，煦王妃会派人来禀告的。你不用起来，再睡会儿。”百里明江将东方慀淼摁住，他不想她再失望一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