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对你太失望了。”班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班婳,“为什么你不能矜持一下,再折腾一下。女人是要多折腾,男人才会懂得珍惜,你明不明白?”
“那也不能怪我,”班婳捧脸羞涩笑,“他长得太好看了。”
“看男人,不能光看外貌,还要看内涵,”班恒语重心长道,“我自己是男人,还能不知道男人那点小九九?”
“那男人的小九九都有那些?”班婳顿时来了兴趣,“你快跟我说说。”
“男人的嘴巴说得再好听,你别相信,重点是他做了什么,”班恒沉默片刻,“反正他肯定没有我对你好。”
“那当然啦,”班婳点头,“我家恒弟是最好的。”
“哼,”班恒有些别别扭扭的哼了一声,“那是肯定的。”
“不对,你别转移话题,”班恒盯着班婳,“姐,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容瑕。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去悔婚,宁可得罪他,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没有,我觉得他挺合适的,家中没有长辈,若是我想要回娘家居住,也不会有人管着我,”班婳笑盈盈地看着弟弟,“更何况放眼整个京城,还有哪个男人比他长得更好看,嫁给他怎么都不吃亏。如果他对我不好,我跟他和离回家,对不对?”
“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才嫁给他的?”班恒半信半疑道,“姐,你千万不要为了我们,委屈你自己。”
“傻不傻你,”班婳笑着敲了班恒的额头,“我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么?”
班恒抱着头没说话,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你跟容瑕并没有多少感情。”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当初我跟沈钰定亲时,与他又有多少感情?”班婳十分洒脱,“而且每天对着容瑕那张脸,我能多吃几碗饭,挺好的。”
“那……你高兴好,”班恒想了想,“我觉得石相爷家的石晋长得也挺好看,你不是向来喜欢他那种长相?”
“看男人,不能光看他怎么样,还要看他的家人与你能不能相处,”班婳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还是看得很清楚,“石晋太沉闷了,不太适合我。而且他那个妹妹,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太友好,我才不要嫁到这种人家受小姑子的气。”
“那倒是,那位石姑娘一看比你聪明……”
班婳白了他一眼。
“不,一看比你有心机,”班恒立马改口,“不过我觉得容瑕并不比石晋幽默到哪儿去。”
“男人看男人,跟女人看男人是不同的,”班婳一脸高深莫测,“我可以肯定,容瑕比石晋有情趣多了。”
班恒啧了一声,随后嬉皮笑脸道:“我才十五岁,不懂男人是正常的,我只需要懂女人好。”
“那更难了,”班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班恒,“女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一本书,即使是世间最聪明的男人,也不可能把这本书全部读懂。”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男人很好懂似的,”班恒作为男人的至尊之魂爆发了,“那世间有几个女人能读懂男人?”
班婳伸手提起他的袖子:“走吧,我们家的小男人,该用午饭了。”
圆饭桌上,班婳吃着味道鲜美的蘑菇,开口想说,祖母最喜欢这种野味,不如去给祖母送些过去。话还没有出口,她恍然想起,祖母已经不在了。
她眨了眨眼,埋头吃了一大口饭,喉咙哽得差点咽不下任何东西。
“知道你喜欢这个,底下庄子的人,今天一早送了一筐来,”阴氏夹了一筷子香菇在她碗里,“你近来清减了不少,身体不好怎么行?”
“谢谢母亲。”班婳吃了一口饭,抬头对阴氏灿烂一笑。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阴氏温柔地看着她,“你把自己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班婳默默地点头,看起来十分地乖巧。
吃完饭,班婳骑上马出了府,来到了离家不远的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府大门处挂着白绫与白纸糊的灯笼,上面大大的奠字,刺痛了班婳的眼睛。她知道,待孝期过去,大长公主府的东西会被抬到他们家,而这栋宅子即将被封存起来。
守在大门口处的护卫见班婳站在大门口,既不进门,也不离开,都不知道这位郡主在想什么,也不敢上前询问,只好朝她行了一个礼后,继续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
班婳才上石阶,推开公主府大门,里面的花草白色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有留在府里打扫的仆人,但是她却感到了冷清的味道,那种冷清能够穿透人的骨子,冷透心底。
一路直接走到了正堂,班婳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丫鬟与护卫,小声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郡主……”如意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班婳,担心她看了大长公主殿下住过的屋子触景生情。
班婳没有理她,径直走了进去。
春寒料峭,丝丝凉风吹在飘扬的白纸灯笼上,发出唰唰地声响。班婳站在门口苦笑,若是以往,只要她站在这里,祖母必定会亲热的叫着她婳婳,然后让下人拿吃的喝的,仿佛她在侯府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似的。
推门的时候,门发出吱呀一声,屋子里有些阴暗,她进门好一会儿才适应屋子里的光线。
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纤尘不染,但是班婳是觉得,祖母常常坐的椅子看起来有些暗淡,连上面的漆料看起来也失去了光泽。她走到这个椅子上坐了坐,却感受不到半分祖母的温暖,只剩下空荡荡的凉意。
犹记得年幼时,祖父与祖母最坐在这个屋子里逗她玩耍,祖父还会爬在地上,让她在他身上骑大马,说她是大业最厉害的女将军。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祖父身上有旧疾,任由他老人家背着自己,在地上爬了一圈又一圈。
母亲斥责她,她刚掉了一两滴眼泪,祖父便心疼得不行,偷偷拿了很多好东西去哄她,还说漂亮的小姑娘不能哭,哭了不能像祖母一样,做大业最美的女人了。
绕过前厅,班婳走到了主卧,主卧铺着柔软的地毯,架子上摆着的花瓶,都是她跟恒弟送的,没有皇家御赐的花瓶稀罕,但是祖母却收起了御赐的东西,全部换上了她跟恒弟送的摆件。她甚至还看到了一套草编娃娃,那是一年前她觉得这套娃娃有意思,特意送给祖母的。
屋子里有太多她熟悉的东西,唯有那张凤纹床上,拆去了帐子与被褥,华丽的床架看起来空空荡荡,像是这座府邸,空荡得让她害怕。
班婳走到梳妆台前坐定,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像哭的笑。
“祖母……”她伸手抚摸着冰凉的镜面,“婳婳……想你了。”
“哗、哗。”
院子里起了风,种在外面的石榴树发出唰唰地声响,像是人的脚步声,一直在院子外徘徊,舍不得离去。
班婳走到院子外,抬头望着这棵已经十分粗壮的石榴树,脸上露出笑容。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但她仍旧记得,这棵树是她跟祖父一起种下的,那时候她应该不到五岁,因为她说石榴籽很漂亮,红得像宝石,祖父便从同僚家中找了一棵树苗,与她一起种了下去。
后来她孩子心性,很快把这事忘了,可是祖父却还记得,经常亲自给这棵树浇水。
可是还没有等到石榴结果,祖父便去了,后来便是祖母给这棵树浇水。那一年,石榴结果了,结的果子并不多。祖母带着她,让她捧着石榴去给祖父上坟,那时候的她哭得稀里哗啦,祖母却没有哭过,只是用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摸着她的头顶,一直都没有放开过。
“祖父,祖母,明日我让人把树移栽到我院子里去,”班婳抚着树干,“我会守着它开花结果,每年都带着石榴来看你们。”
风再起,石榴树枝丫摇来晃去,仿佛是在回答班婳的话。
额头抵在有些粗糙的树皮上,班婳抱住了树干,低声笑了。
如意与几个护卫在院门外等了很久,在如意准备进去找郡主的时候,班婳走出来了。
“郡主,”如意见班婳脸上并无异色,心里松了一口气,“奴婢瞧着天色不太好,可能要下雨,我们回去吧。”
“好,”班婳让如意给自己系上披风,“回去让管家找一个擅长树木移植的人,我要把祖母院子里的石榴树移到我的院子里。”
“好的。”如意愣了一下,“其他花草要动吗?”
“把那盆黑牡丹带走吧,祖母最喜欢这盆花,”班婳拉了拉披风,面无表情道,“让家里的园丁好好伺弄花草,不能出半点差错。”
“是。”
石晋路过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发现大长公主府的大门竟然是开着的,他勒紧缰绳,皱了皱眉,现在乃是大长公主热孝期间,谁敢去大长公主,打扰她居所的安宁。
在他准备下马进去一探究竟时,一个穿着素衣,头戴素银钗的年轻女子带着丫鬟与护卫出来,看清此人是谁后,石晋愣了愣,随即翻身下马对班婳行了一个礼。
“见过郡主。”
“石大人?”班婳走下台阶,看了眼石晋的**,“石大人近来可好?”
石晋装作没有看懂班婳的眼神,拱手道:“劳郡主问,在下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