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楚修根基未稳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手中亲卫队实在太过强大,手中所掌控的机密更是数不胜数,能一朝颠覆江山也不为过,不过,所幸秦沛山并不是有野心之人,他对先帝又忠心,故此,楚修对他忌惮,却不会轻易动他。
“云歌,急找爹爹来,所为何事?”
云歌也不多废话,直言道:“爹爹,找到王爷了。”
秦沛山大惊:“你什么?”
“找到王爷了 ,就在京城郊外的庙中,不过,他似乎失忆了,一只脚也废了,目前被送至秋苑中养伤。”
短暂了惊诧之后,秦沛山十分冷静道:“若是皇上知道他没死,恐怕不会饶过他。”
云歌了头道:“我知道,所以封锁了消息,他身边照顾的都是他的心腹,应该不会走漏消息。”
“那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好打算的?时局才刚稳,王爷如今并不记得前事,未必有争嫡之心,等将他的病治好了,或许他还想着离开京城也未可知。”
秦沛山紧盯着她的眼,沉声道:“当初,晋王赶回京城之时,实则有了部署,先皇身边也安排了人,实则,当初若不是发生了意外,如今坐在皇上位置上的未必是楚修,那一支骁勇善战的琰军,也只有他一人可调动!”
云歌神色微冷,淡声回应:“可是他错过了最佳时机,琰军虽骁勇,可多半也已被解散,一些效忠于他的首领,要么外调,要么被杀,而宫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清洗了一遍,朝堂之上也全是楚修的人,楚琰如今又是这样,他想翻身太难。”
秦沛山有些愣住了,半响之后,神色复杂,轻声问:“女儿,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冷静,可是有什么事,你没告诉我?”
“没有,这些只是实情而已,爹爹如今处境微妙,女儿还是希望,爹爹不要卷入其中的好,若是可以,爹爹还是如同从前一般云游天下,岂不是快哉?想来皇上也会满意,不会那么防备着爹爹。”
她这番话,倒的确是为了他考虑,一个喜欢云游四方的人,想必楚修不会那么忌惮防备。
“在其位,谋其政,先皇的重托,我自不会辜负,如今还不是时候。”
云歌知他在顾及着他,便忍不住道:“爹爹 ,依你所看,我如今的处境,好还是不好?”
秦沛山眼色怜惜的看着她:“你一个人冷冷清清,为王爷守节,膝下没个一男半女,怎会好?”
听他这么,云歌却笑了起来:“其实,我自个觉得甚好,若是无趣了,去女儿坊打发些时日,若是嫌京城呆的腻味了,便去看看风景,左右无拘无束,日子自在,也没人管束着。”
“若你真这么想,又为何在晋王死讯传来之后,便立即表明要为王爷守节?”
云歌唇角弯了弯,淡声道:“爹爹应知表哥对我的心思,若不是如此,只怕我此时已入了那不见天日的宫内,不得自由了。”
秦沛山大惊:“皇上对你....他竟.....”
“爹爹不必多想,女儿应付的了他,只是想跟爹爹表明,不要因为王爷,而让自己卷入其中,对女儿而言,爹爹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话,让秦沛山忍不住红了眼,为父母者,为子女计深远,她太过聪慧,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所以才会对他一番话,怕将他牵扯其中,当初若非晋王出了意外,为了云歌,只怕,他纵然背弃先皇的意愿,也会出手相助于晋王。
他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道:“好,爹爹应你。”
云歌这才安下了心来,送走了爹爹,才从梅林出来,雪景雪绒雪柔雪温皆迎了上来,这四位丫鬟原本是楚琰身边的大丫鬟,出了事之后,云歌打算将她们放出府外嫁,并会给予嫁妆,这四人却铁了心非要守在王府中,要为王爷守住王府。
原本对这四人,她没什么好感,这下,反而有些敬佩了,便将她们提拔为管事,明嬷嬷如今已不再管事,她一手揽了管家之权,各管事也都换了些人上去,她现在习惯性的掌控一切,这样会让她安心。
四人对她行礼,云歌了头,淡声道:“吩咐人将梅林里外打扫一遍。”
“是,王妃。”
“雪景,你快要出嫁了,我已为你准备了一套嫁妆,华汉一直对王府忠心耿耿,你嫁了他,他不会亏待于你。”
雪景显得羞涩了起来,对她感激似的道:“多谢王妃,王妃对奴婢的恩情,奴婢铭记在心。”
“不必,你们几个都是以前在王爷跟前伺候的,我不会亏待你们,其他三个也是,若是谁有心上人,告诉我一声,本王妃也可帮你们相看, 也自会替你们做主。”
雪绒雪柔雪温连声称是,她对下人的确是宽厚了,对她们这些曾伺候过王爷的更是,由此可见对王爷情深了。
“姐姐怎有兴致出来?”
秦云珠缓步走了过来,身上穿的衣裳,色调略鲜艳了些,她到底年轻,自然好打扮了一些。
“出来走走,你怎么也过来了?”
“妹妹刚做了些糕,想着姐姐应会喜欢吃,所以,便亲自送来,可又听姐姐来了梅林,便过来了,姐姐来这,是又想王爷了吧。”
云歌不置可否,没摇头也没头,在旁人看来,她喜欢待在梅林,怕也是因为王爷的缘故,而实则,这梅林中孤本甚多,正是打发时日的好去处。
“回院中吧。”
秦云珠笑着来搀扶她,样子亲昵,她如今要依仗她,在王府的日子才能好过些,所以,便总上赶着来巴结,所幸秦云歌也不是个十分记仇的,吃穿用度上,多半不会苛刻,比在侯府自然是好过多了,深闺寂寞,不过尚有女儿坊那个好去处,平日里,也可到府外走动,这日子不好也不算坏,就这么过下去了。
只是,到底还是寂寞的。
过了三日,秋苑那边传来了消息,楚琰的腿要根治,须得将腿弄断重长,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她这个王妃需要过去一趟。
关于王爷归来的事,白芍与绿萼自然是守口如瓶,谁也不会泄露半句,被云歌调教的久了,这两人都能独当一面,整个王府,谁不知道白芍与绿萼这两个姑娘?
雪景雪绒几个有什么事禀告,也必须先经过这两位的。
不过,云歌这次去秋苑,谁也没带,幽九悄悄带她去见的。
秋苑地处偏僻,旁的人根本找不到,后山上那一大片的桃花林,前山的竹林葱葱郁郁,云歌去的时候,阳光正好,她在竹林间走了,心境平和,几次深呼吸之后,才走了进去。
屋内,行风碧落与桃夭都在,见她进来,便对她行了个礼,楚琰侧躺在软榻上,苏静在一旁伺候着,她脸上的掩饰已除去了,果然是个美人,只是看她的眼神透着些许的戒备。
她看了楚琰一眼,眼底依旧一片冰冷,云歌便立即移开了眼去,她讨厌那种陌生与冰冷,所以,索性不看。
“王妃,王爷的腿,若要根治,骨头需要再打断重新接起来,敷上药膏,约摸个把月,或许就能好了。”
苏静惊叫了起来:“你的是或许,又不能百分之一百的确定,明还是有意外的,这怎么能行?相公......我不能看到有任何意外出现。”
她这话的时候,云歌便静静的看着她,不同于初次相见时的羞怯,反而显得落落大方,尖锐了不少,也是,一个能让楚琰称为妻子的女子,哪里会那么简单?
他只是失去了记忆,又不是没了脑子。
云歌淡声问:“王爷以为如何?”
“治,就算只有三成的机会,我也愿意一试。”
“好,那就依王爷所言,桃夭,你只管治便是了。”
桃夭了头,这半年,他对云歌倒改观不少,毕竟一个能为王爷守节的王妃,能差到哪里去?整个王府也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对他也算优待,甚至还出钱开了个药庐,他心底多少是有几分感激的。
要医治,其他无关的人便要出来,外面风光甚好,云歌缓步行至于绿竹之间,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极白,肌肤细腻,眉目精致,苏静看着她的时候,也忍不住看呆了,这个王妃真美,尤其是周身的气质脱俗,却让人生不出恶感来,心底也是好的,只是....也不知是真好,还是假好。
“王妃,长珠他真的是王爷吗?”
“是。”
“那为什么将他接到别苑来,而不是王府?”
云歌微眯着眼浅笑着看她:“苏姐是个聪明人,想必看出了端倪来,在世人看来,王爷已经死了。”
“可长柱.....不,是王爷没死,若是世人知道了,应该会十分高兴才是,我听,晋王是个英雄人物,皇上还追封了他呢。”
云歌微扬起了头,淡声道:“你错了,皇上.....想让他死。”
苏静骤然一惊,惊呼出声,甚至连站都有些的站不稳了:“皇上....你真的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因为你是王妃,而我.....相公,你这样的话,是为了吓我,让我离开相公。”
云歌笑了起来,她笑起来样子十分好看,仿佛桃花盛开,清冷之中犹带着些许的媚意。
“我是晋王妃,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是谁,也越不过去你,王府中还有几位侍妾,难道,我还怕你抢了我的位置不成?”
苏静有些羞涩低下了头,心底多少有些不堪了起来,古代的三妻四妾真是麻烦,她救下楚琰的时候,便知他身份不普通,长着那么一张脸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普通?
可他又失忆了,连腿都断了,这半年来,两人相依为命,朝夕相处之间,她自然爱上了他,为了方便,明面上,两人便以夫妻相称,这样也会少了些麻烦。
她现世是个明星,却不料一朝穿越,还是身穿,一来,便碰到了记忆尽失的楚琰,如今得知他是王爷,也不枉费两人这一路受苦,在封建的古代,王爷的身份贵重,日子自然好过,却不料,竟是个落魄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抱歉,我错话了,我只是.....关心则乱,王妃不会怪罪我吧?”
“不会,我该感谢你照顾他。”
她这话的颇有几分真心,人活着总比死了好,他还活着,这已经是万幸了。
苏静盯着她看,不清楚她的话有几分真又几分假,这位王妃,心还真是大,就连她称王爷为相公,也不见她生气,这位心机倒是极深了。
过了个把时辰,楚琰的伤已重新接骨,云歌走了进去,苏静想要跟进去,却被行风碧落几人拦着。
楚琰依旧躺在软榻之上,云歌在离他几步之遥的位置上站住了,面上并无任何波澜,她轻声道:“王爷,可感觉好些了?”
“还好。”
“那就好。”
之后,便无话了,云歌为了掩饰尴尬,便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想必你应是渴了,喝些茶吧。”
他将茶杯接了过去,喝了一口,便搁在了一旁,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才道:“你是我的王妃?”
“是。”
“你叫什么?”
“秦云歌。”
“我是晋王楚琰?你为何如此笃定?”
云歌嘴角微勾了勾,纵然失了记忆,话行事的方式还是一样的。
“面容是一模一样的,脚掌上红痣的位置也是一样的。”
楚琰皱起了眉头,手抚了抚微疼的头,半天才话:“我已有了妻子。”
“你的是苏姑娘吧。”
“是。”
云歌浅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她:“想必行风也跟你禀告了不少事,且不管其他,王爷此时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以后再做打算。”
她转过身便走了,楚琰看着她的背影,心脏的位置有些不舒服了起来。
十天之后,她才过来,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的,对于苏静与他之间的亲密,也没表现出任何反感与在意,这次滞留的时间长些,话依旧很少。
两人依旧在一室之内,楚琰对于本身的情况知晓甚多,冷声道:“行风碧落几人,都劝我隐藏身份,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王妃以为如何?”
“他们是你的心腹,所作的打算自然都是为了你好。”
“是吗,那王妃呢,是否也是全心为我?”
云歌面色一僵,并未话,楚琰又道:“听我‘死’之后,你便自取请了贞节牌匾,并声称一辈子不嫁,世人皆言,王妃对本王情深意重。”
“我既嫁给了王爷,自然是与王爷共荣辱,这是妾身的本分。”
“那为何,王妃见到本王,却半也不亲昵?反而如此疏离陌生呢?”
云歌略嘲讽似道:“王爷难道不也是如此?王爷对我半也不记的,我于王爷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只是担着王妃的名声而已,既如此,我又何必自找没趣?苏姑娘人很好,又一直照料着王爷,由她来伺候你,自是再好不过了。”
楚琰眼底有暗芒划过,突然伸手抓住了她朝怀里一带,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云歌愣住了,定定的看着他,凤眼中似一汪清水,泛起了些许涟漪。
“听,我曾专宠于你?”
云歌嘴皮子动了动并未话,楚琰的眼色落在了她的唇间,微俯了身,云歌却突然推开了他,冷声道:“王爷先歇着吧,妾身先走了。”
门外传来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苏静就站在外面,脸色煞白,云歌走了出来,朝她看了一眼,便直接走了。
苏静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了,生疼的很,推了门进去了,楚琰面色冰冷,她看着,有几分害怕。
“何事?”
“长....长柱哥,药撒了,我再去熬另一碗。”
“不必了,你过来。”
苏静闻言慢慢走了过去,面色白皙,长相甚柔美,她有些不安的:“长柱哥,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我只是害怕而已。”
“你怕什么?”
苏静眼眶红了,含着泪道:“你成了王爷,我怕你不要我了,长柱哥,这半年来,我们相依为命,你....你是知道我心意的,静儿从心底早就将你当做了我的相公了。”
楚琰看着她,神色微缓:“之前以夫妻相称,也只是权宜之计,我并非故意如此,你并未嫁我,你也知道,我这王爷见不得光,一旦现身,便会惹来杀身之祸,你这时候跟着我,是拖累了你。”
苏静慌忙道:“我不在乎这些,真的,只要能让我跟你在一起就行,长柱哥,你现在是不是想赶我走?难道是王妃不想我跟在你身边吗?那我去求王妃。”
楚琰叫住了她:“不是,就当我刚刚的话没,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苏静颇有些委屈的走了出去,神色顿时冷凝了下来,撇了撇嘴,在娱乐劝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哪里不知道,权势才是立身于世最好的资本,她虽然被人称花瓶,可是有金主捧着,女主角随她演,广告资源更是多不胜数,好不容易抱着个大腿,怎么可能就这么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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