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已经结束,天也慢慢变得了冷了起来。山林和荒野的绿色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大片大片的枯黄之色。太阳高挂在天空,但已经没有了夏日的毒辣,照在身上暧洋洋的。偶尔刮起的秋风,把道路上的浮土卷到空中四处飞扬。起风的时候路人赶紧闭上眼晴,捂住口鼻,免得吃上一嘴的土。
一个百人左右的马队,快速行进在从蓟镇治所三屯营通往京城的驿道之上。蓟镇是九边重镇之一,驿道之上经常有骑兵马队通行,所以路人们听到有马队接近的声音,都很自觉的往路边避让。
“唉,你们看,刚刚过去的马队肯是戚将军的亲卫马队。”一个年轻的路人对同伴说道。
“你就吹牛吧,蓟镇的驿道上,一天来来往往那么多骑兵马队,他们又没打出认旗,你咋知道是戚将军的亲兵卫队?”另一个人十分不屑的说道。
“你们懂个屁,俺哥袭了职就在戚将军手底下的车营当兵。戚将军治军极严,他的亲兵卫队更是军纪严明。你们没看见,刚刚过去的马队,都是慢跑通行,马和马之间都拉开了距离,连道上的尘土都没有扬起来。”
“虽然有军令,马队驿道通行,非紧急军务都不得纵马飞驰。要是一般的骑兵马队,只要骑上了马,上了驿道,哪里还能管得住自己。只要没有发生纵马伤人的事,谁也不爱管这些小事情。唯独戚将军的亲兵卫队,都一直按军令行事。”
那个路人继续向其他同伴讲述着戚将军治军的一些故事。其实这些都是他从自己哥哥那里听到,但他绘声绘色的讲述,仿佛就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其他同伴听得津津有味,都羡慕他家有个哥哥在戚将军手下当兵,才能知道这么多。
那个路人讲的戚将军治军的一些故事,很多是道听途说,并不完全正确。但是有一点,他是猜对了,刚刚过去的马队正是护卫戚继光进京述职的亲兵卫队。
“戚将军,前面还有十里就到通州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是不是在通州歇上一晚,明天一早起程进京?”
侍卫官戚盛来到戚继光的身边向他请示到。
“好吧,四天走了三百多里,到通州好好休整休整。今天就宿通州,明早再进京。”戚继光答到。
三屯营到京城大概四百里,到达通州已经距京城只有二十几里路了。几天快速行进,也经是人疲马乏,正好在通州进行休整。
“那我们是住那个什么途安客栈?还是到卫所去住?”戚盛继续问道。
这一路上,虽然戚继光开出了途安客栈的接待单。但是他都没有让客栈接待过,都是到沿途的卫所宿营,顺便查访各卫所的情况。
“今天就住途安客栈,听说原来的驿站都被皇家接管了,成了现在这个途安客栈。那咱们也去住住,看看有些什么新鲜的。”戚继光答道。
于是一行人向着通州方向,加快了行进速度。
通州是蓟辽方向入京的必经要道,也是大运河的北起点,往来客商络绎不绝,通州城也是非常的热闹。通州驿肩负水陆两驿的接待,又是官员们进京出京的第一站,规模比起一般驿站来要大很多。
自从张诚领了皇命,掌管途安客栈之后,自然是先把京城周边和蓟辽地区的驿站作为第一批接收的对象。
戚继光一行人,刚到途安客栈门口。就有一脸的笑容,态度极好的两个咨客迎上前来说道:“欢迎各位下榻途安客栈,请问是公务接待还是自费住店?”
“途安客栈除了公务接待之外,还对外营业?”戚继光很感兴趣的问道。
“这位爷,途安客栈现在除了按接待单招待出差的各级官吏,也面向民间为民提供服务。您看我们的大门边上挂着牌子呢,上面有我们的价格服务项目。”
“我看您这马队应该是执行军务,只要出示接待单,客栈就会按接待单所列人数和标准提供供应。”其中一位咨客答到。
这些咨客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此刻他已经观察到戚继光的马队不光人数不少,虽然穿的都是便装,但骑的都是军马,已经猜到这些人是公务出行。
戚继光让戚盛与两个咨客交涉,自己则饶有兴趣的走到客栈门口,看牌上的服务项目和价格。
只见上面写着:上房一间每天二两银子,中房一间每天一两银子,四人间每个铺位每天一钱银子,六人间每个铺位八分银子,大通铺每个铺位两分银子。然后还有代喂马、骡、驴的价格,雇马车、马夫、马匹的价格,各式饭菜的价格。
这些价格有高有低,一般官宦商人有钱人,可以选择价高质优的消费。一般平民百姓则可以选择便宜的消费。和通州城里其他客栈比起来,住在这里觉得更实惠。
“不知是戚将军进京述职,还请将军恕罪。还请先进客栈休息,马匹等会有马夫过来带到马厩照料喂养。”
咨客看到戚盛出示的公务接待单,知道原来是蓟镇总兵官戚继光进京述职。所以一边叫另一位咨客进店通报,一边自己到戚继光面前行礼。
“是不是所有的途安驿站都是按照这个价格来经营的?”戚继光并不急着进客栈,而是继续向那个咨客问道。
“戚将军,只要是途安客栈都按照这个模式经营。各地客栈的价格是根据各地经营的成本核算定下来的,通州途安客栈的价格应当是算高的。”
戚继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一行人就在咨客的引导下进入了客栈。得知是戚继光来了,客栈经理则带着一些工作人员前来迎接行礼。
“这位小将军,按接待单所开列,本店负责提供上房一间,中房两间,四人间一间,通铺六十铺,够六十六人居住。剩下的人不在接待单所开列的范围内,需要自付费用,您看按什么标准提供住宿、饭食?”
客栈经理,先把叫人安排好戚继光的房间,然后和待卫官戚贵交涉了起来。
“我们开的接待单有好几张呢,其他驿站的都没有用,就不能在这里用?”戚盛很不高兴的答到。
“军爷还请见谅,接待单都是指定了驿站和使用时限,一站一单,过期作废。您要不要去请示一下戚将军?”客栈经理不卑不亢的说道。
“那我就是不给钱呢?”戚盛此时有点火大。
开接待单就是戚盛办的事,他想着按照戚将军以往的惯例,进京路上基本都是到卫所去宿营吃饭,只有在最后一站通州才会到驿站住。所以他就没当回事,各驿站的接待单都开了,但人数开得不对。
一路上其他驿站的接待单根本就没用,自己也没有在里面贪银子。现在这里居然不认其他驿站的单子,现在向戚将军请示要自付费用,那是自己就是办事失职,肯定要挨戚将军军法。
“我劝军爷最好不要这样想,现在的途安客栈不是以前的驿站了。是皇家经营的,由司礼监秉笔太监统管。就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六部的尚书要途安客栈接待,那也都要按皇上定下的规矩来。”
“前几天,光禄寺的一位大人,开了接待单给自己的管家返乡送信,要途安客栈接待。结果,第二天就被御史弹劾丢了官职。所以劝你还是不要给戚将军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坏了戚将军的好名声。”
那位客栈经理苦口婆心的和戚盛讲道理。客栈经理以前就是驿站的的工作人员,那可是见多了达官显贵们在驿站指高气扬的样子。自从收归皇家经营之后,哪个的后台有皇家大?敢在这里出幺蛾子的人,都一个个被收拾了。
戚盛听了之后,才知道现在途安客栈现在的来头这么大。于是只有硬着头皮去向戚继光请示。
“按照途安客栈的规矩来,多出的人我们自己掏银子。”
戚继光今天并没有责怪戚盛的失职,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反而感到十分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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