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你, 你是那家酒馆的打工仔!”手指着宫肆的鼻尖,女孩兴奋道。
“你这样坐起来, 就不怕被看到吗?”越过对方的手指看向对方的脸,宫肆面无表情地道。
“不怕, 只要那些人走了就好了。”女孩说着,看到宫肆还是皱着眉看自己,她灵机一动:“你是说监控器吗?”
她说着, 从怀里掏出一个遥控器,照着周围几个方向就是一通点,眼瞅着宫肆脸上的疑惑更甚, 她这才得意洋洋地解释道:“放心吧,我对这一片所有的遥控器了若指掌,刚刚我用以前的录像替代了我们刚刚经过的这一段时间的录像,放心, 录不到我们的。”
蘑菰型的屋顶上, 两人一鱼慢慢的贴着屋顶飞行着,弯月悬挂在他们的头顶,女孩时不时用手中的遥控器点一点周围蝙蝠造型的监控器, 这场景像极了某个童话故事里的插图。
“啊!这个遥控器怎么回事,没反应?”女孩一路更改着监控器录像,发现有监控器不听使唤, 还要大头往那边飞过去, 徒手抓起那个监控器, 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坏了吗?哎呀!这么重要的城市设施怎么坏了都没人修?”
“真是个小可怜, 这样下去,等到能量用完了你就要掉到地上了呢。”说着,女孩从腰间的工具袋中掏出工具,把监控器打开修理了起来,在宫肆眼中错综复杂的电路在女孩眼中大概是很简单的东西,只见她很快就找到了错误的线路所在,掏出电焊针“biu”的点了一下,重新将监控器拼装起来之后,女孩点点头:“这下就好了。”
“要注意安全啊!”她还朝那个监控器拜拜了一下。
她一共发现了四五个坏掉的监控器,都顺手修好了,有一个监控器连翅膀都坏掉了,她还给它用自己的材料做了个新的翅膀,和其他监控器的黑色翅膀略有区别,新的翅膀是黑金色的。
“算你赚啦!这个材料据说是黑土大陆过来的,贵的很,我本来想用作私人收藏的……”女孩唠唠叨叨和拍着黑金翅膀的监控器说了几声,然后放飞了它。
当然,没忘记修改它的监控记录。
相当于治好对方又把对方又敲晕了吧,这人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冷眼看着女孩的所作所为,宫肆没有吭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女孩还跳下来修了两个屋顶!没错,就是那种蘑菰屋顶!大概是使用时间太长了,即使金属也会腐朽,这两个屋顶看起来就是这样,从大头背上看过去,它们就像被虫子咬了一口腐蚀掉的蘑菰。
“这户人家发现了没有啊?这种看着不严重,其实一点点锈掉里面也会坏掉的,久而久之,房子就不能住了啊……”女孩说着,跳到人家的屋顶上,直接掏出材料修补起来。
和一般往上敲铁皮的修理方法不同,她的修补方法更像是补牙,先是将锈掉的地方磨掉,全部磨掉,知道里面露出金属本来的颜色为止,然后再找一坨金属熔炼掉,一边拍泥巴一样将那坨融化的金属拍进“牙洞”的为止,女孩一边絮絮叨叨:“唉,就是没有合适的火,如果有火就好了,就能让金属里的杂质更少一点,新旧材料之间也就能加可以融为一体……”
她正说着,旁边忽然出现了一簇火苗。
是宫肆,面如沉水,宫肆将一只手化成了一团火焰,火焰一般的手掌举向女孩,他蹲在对面。
“这……这……这是什么火?感觉好厉害!”女孩先是畏惧的往后缩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将“牙洞”内的金属重新弄出来,架在宫肆的手上烧,就一下下而已,那坨金属的体积已经减少了一半,眼睛一亮,女孩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更多的材料,在宫肆的帮助下重新炼出了之前体积的金属溶液之后,她小心翼翼的操控着那坨金属熔浆倒入蘑菰房顶的大洞。
严丝合缝!
将手贴在房顶上感受了一下,女孩风镜后的双眸情不自禁地瞪大了!
99%的融合度!这已经不是修理了,已经可以称之为再造!
腾地站起身来,女孩将风镜都摘掉了,露出后面一双幽紫色的眼睛并鼻子上的小雀斑,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宫肆道:“你是什么人!这、这、这是什么火!”
宫肆依然蹲在房顶上,收起火,抬起头,他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我是火系的器,这是我自己的火,你不是金系的使用者吗?还是相当高的等级,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尽管宫肆的脸配上这一番话,听起来极像是在找茬,可是宫肆是真的疑惑,因为对方看起来是真的震惊。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摆着手笑了,重新将风镜戴起来,她猫下身子,开始仔细打磨刚刚填补好的房顶:“不过也难怪你会误会。”
“之前也被误会过。”
将新填补的面打磨完毕,她从腰包中拿出清漆,开始往上面刷漆:“我出生的时候阵势很大,当时的父母带我去测试过,测出来的结果非常惊人,我还上过报纸,说是蒲洲千年来第一个金系统治者呢!”
清漆上好,该补色了。这个紫色蘑菰房顶的紫色看似普通其实与众不同,比起正常的紫色还要多一层金色,现有的调料没法补出这个色,女孩开始自己尝试调色,不过这没耽搁她说话:“不过也就几天而已,之后我就开始高烧不止,好险没死,不过等到再次醒过来之后,身上的能量却是一点也没有了,别说统治者了,再去检查的时候,我基本上就是普通人了。”
“反正我就是那种‘一过性能力者’,就是短暂的成为了很厉害的能力者一下下,然后终究还是变成了普通人,这种例子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平澹的说着自己的事,女孩利落的将油漆刷好了,掏出烘干器在上面仔细烘干,她转头看向宫肆,看到宫肆一脸诧异,她又笑了笑:“别这样看我,不是每个觉醒时就有能力的人就能一直有能力下去,听说出生就觉醒的高等级能力者很容易一出生就被人抢的,还有常年身体不好的,我这样挺好的。”
油漆烘干完毕了,伸出手在上面拍了拍,确定一切修补的很完美之后,女孩转过身来:“很感谢你的火!虽然觉得咱们俩的能力挺搭配的,不过你看着就是好人家的人,搞不好还是优等生,你又是火系器,等级很高吧?我就不拉你一起做生意了,不过偶尔找你借个火可以吗?”
女孩说着,看向宫肆,眼瞅着宫肆皱起了眉,她笑道:“你不说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好了,再见。”
“和你老板说一声,短时间我不会再过去了,帮我谢谢他,这回如果不是他帮我在吧台拦了那些人一下,我搞不好真的会被抓——”
说完,她就向后方跑去,在一个个蘑菰屋顶上轻盈的跳跃过,没多久,女孩的身影就消失了。
跳上大头的背,宫肆皱着眉,掏出手机,他拨了大伯的电话。
“大伯,您不是认识那个名叫朱诺的小丑吗?如果您再能联络到他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是不是在蒲洲剪过一个金系统治者的小女孩的能力?”
他想了半天,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对方的能力变化。
“我没剪过哦!”对面传来的却不是大伯的声音,而是一道陌生的男声,仔细听的话又觉得这声音还有点耳熟,大概就是听过一次的那种熟悉度……
听到对方自称“我”,宫肆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你是朱诺?你怎么接了我大伯的电话?”宫肆连忙道。
“没事,他托我炼东西,我占着手,请他帮我接一下电话。”大伯冷静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远远传来,如此平静,大伯想必是没事,可是……可是……
大伯和小丑……两个人的关系难道很好吗?宫肆不解了。
假如是他的话,他会让溪流帮忙接电话,会让秋夏帮忙接,可是陌生人的话,甚至班上不熟的同学的话,他都不会让对方帮自己接。
“大伯您继续忙!”宫肆先是大声朝电话另一端吼道,然后他继续对电话另一端的小丑道:“我现在蒲洲,认识了一个女孩,她说自己出生的时候是统治者,几天后就不是了,她看着像是……十三四岁?”
宫肆估计了一下女孩的年纪:“能不能回想一下,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剪过一个金系的女孩子?我只是有点好奇……”
“没有呢。”对面传来小丑低沉的声音:“阿肆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不是随随便便每天闲着没事剪人能力的人哦!”
不是吗?宫肆面无表情地想。
彷佛猜出了宫肆此刻脑中在想什么,对方笑了:“这种特殊的、逆天的能力多半都会有限制,越是庞大的能力越难剪,剪完了我搞不好还会变成普通人状态,我剪你可是你大伯亲自拜托我才剪的,不认识的陌生人我才不会去剪他们呢!”
对方和他说话的口吻委实亲热又熟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戚呢。
板着脸听他说完,宫肆对他道:“那鳞呢?他也是你的熟人?”
“……”对面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不,他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你不是照样剪了。
“反正,金系的统治者什么的,我可是绝对没剪过,那个大洲太制式化,我不太喜欢,说起来,我最喜欢的大陆就是姬洲,其次……”
我对您的爱好不感兴趣,宫肆阻止了他想要和自己继续唠嗑的愿望:“谢谢,向大伯问好,告诉他我最近很好,还找到了一份打工,再见。”
说完,他便挂上了电话,然后,他的电话又响了,这一回,打过来的是溪流:
“阿肆在和谁打电话?我打了半天都不通。”
宫肆今天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很多,虽然通过契约知道他和大头并没有什么事情,可是一直没有消息,溪流还是打过电话来了。
“没事,回去和你说。”
再次挂上电话,宫肆趴在大头的脑袋上,大头随即提速,带着他向家的方向飞去——
他之前就和溪流说过那个女孩的事,说完今天的事儿之后,溪流立刻开始查阅报纸。
就查蒲洲当地新闻,在十五年前的新闻上,他们果然看到了蒲洲金系统治者诞生的消息。
这条消息很好查,因为当时铺天盖地都是这条消息,还有一对年轻夫妇怀抱女婴灿烂微笑的合影,应该是她的父母。
不过短短三天后,这条消息就反转了——
“统治者消失?”
“是能力消失?还是根本不存在?”
不少人还怀疑那对年轻夫妇造假了。不过也不怪人们会这样猜测,实在是那几天这对夫妇接受了太多访问,还大张旗鼓的为女儿寻找器,说实话,吃相有点难看,因为全身心都在这上面,连孩子发高烧都没及时注意到,最后女孩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死了,这对夫妇一开始还一脸焦急的在医院陪同,到后来发现女儿的能力消失,他们居然直接把女儿丢到医院就跑了。
他们跑得无踪无影,本身也没有父母,这个女婴就成了孤儿,后面的报道多半是对这对夫妇的谴责,还有学者分析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问题,他们最后分析这是因为就在那一天,宫家诞生了传说级的金系器,有的时候,传说级的能力者诞生的时候会引起该地区能量的强烈波动,有的时候就会产生误会,比如,造成错误的觉醒,又或者说是觉醒误会。
比如说,女孩的诞生日刚好是宫家宫四少爷的觉醒日,那一天其实发生了很多异相,很多金系能力者能力忽然精进了,还有好些器忽然化形了,这些报道上其实也有报道,只不过都盖不过统治者觉醒的风头,被忽略了而已,至于宫家少爷觉醒的消息,人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一般世家才不会立刻大肆宣扬这种事,一般都会等到稳定后再说,或者根本就不说,不过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而已。
所以分析的结果就是这只是宫家少爷觉醒产生的异相之一,女孩其实并不是金系统治者。
报纸上诸如此类的分析很多,只是鲜少有女孩接下来的消息,还是宫肆最后在一份不太出名的报纸上发现了女孩后来的消息:她被同一家医院住院的一名老者收养了。
之后就再没她的消息了。
自己似乎问到别人的伤心处了——看着桌上厚厚一沓报纸,宫肆想。
有机会再见面的时候,向对方道个歉吧……宫肆是这么想的,然而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他都没有再看到那名少女。
倒是这段时间他先是等来了玛隆艾敏,然后又等来了星陨和尼鹿。
得知宫肆在这边打工,他们索性来小酒馆集合了,溪流也和他们一起过来的。
大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人高马大的玛隆艾敏的时候,宫肆还吓了一跳呢,等到星陨和尼鹿跟在他们身后进来,他脸上终于反应过来露出一抹惊喜的表情。
得知这是宫肆的同学,加德林老板直接把他们安排在吧台了,这样宫肆比较方便在不忙的时候和他们聊天。
“加德林老板?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和德林老师的名字好像,说到德林老师,刚刚和他老人家分开还不到一天,我就开始想他了……”玛隆充满感情的看向加德林老板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缘故,我怎么觉得加德林老板和德林老师有点像呢?”
艾敏&溪流&尼鹿&星陨&宫肆:一点都不像!加德林老板明明比德林老师宽三圈好不好!?
“你这份打工不错,我们回头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类似的打工。”星陨看了看四周道,他还询问了一下宫肆这边的工作时薪,宫肆顺口给他普及了一下蒲洲这边的工作大部分是什么样的,得知这边好些工作居然是用器身亲自上,好多工作还可以通过炼器师重炼器形之后,饶是星陨这个一向澹定的人都新奇了:“我对蒲洲了解比较少,他们这边原来是这样的吗?”
“哈哈,我似乎比较好找工作!”玛隆笑了:“不过我和艾敏已经赚好一年的钱了,接下来好好学习,平时不打工了。”
“比赛这么赚钱?”尼鹿的眼睛都瞪大了。
玛隆便笑得更得意:“你得看我们拿的是第几名——”
久不见面,少年们正在聊天,酒馆里的电视忽然被人转了台,一下子变成了新闻频道,上面出现了他们熟悉的脸——
“……黑土大陆东四入口第9期开发计划即将开始,各大洲的参与者已经陆续抵达庞托克小镇,他们将从这里出发前往黑土大陆,截止今日,姬洲、云洲、普多瓦洲、齐洲的统治者和他们的器都已经到达,如今的庞托克小镇可以说是大陆统治者最密集的地方了吧?”伴随着镜头上有人正从飞行器上步行下来的画面,画面外的主播介绍道。
正从飞行器上下来的人正是他们的小伙伴——鳞和戈!
和他们认识的鳞和戈不同,他们此刻身着一身利落的黑色的西装,外面则披了灰白色的皮草,看起来威严又贵气,这样一穿,就连身板有点弱的鳞看着都很气派,更不要提本来就伟岸的戈。
戈从上面往下走的那股气势只能用龙行虎步来形容啊!那个贵气,那个傲慢,那个雍容华贵不可侵犯……没治了!
“天啊!”玛隆张大了嘴巴:“他、他们上电视啦!”
“你不是也上过电视?”过来给他们送小菜的宫肆自然也看到了电视上的这一幕。
“那不一样,这是政治新闻台啊!很权威的那种!”玛隆一脸认真道。
“鳞不是说要上大学吗?他和我说过他考上齐洲的大学了,虽然没法和我们一起上学,可是……”尼鹿一脸懵逼。
“局势变了吧。”溪流在旁边道,拿起宫肆送过来的酒喝了一口:“这个计划必须要求该大洲有统治者级的使用者才能参与,齐洲虽然有逆流,可是逆流那个性格你们是知道的,不如鳞靠谱,虽然鳞不是齐洲人,可是他和戈的感情好,戈可是土生土长的齐洲人,还是齐家人,之前由于没有统治者,齐洲在发展方面已经落后其他大洲了,这一次他们不能再错过了……”
听着溪流的解释,小伙伴们抬着头看着屏幕上的鳞和戈一脸肃穆的在随从的护送下进入前方的黑色车辆,听着画面外的介绍,他们应该是过去和其他大洲开会的。
“他们已经在做大人的事了,我们却还在这里读书打工……”玛隆喃喃说了一句,半晌举起杯:“为鳞和戈干杯,祝他们好运!也祝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嘭的一声,六个人的杯子再次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