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神
全国的首都城市,安保的严密程度当然可以想象.可是就是在如此严密的排查中,齐冉就像凭空失踪一样,没有在任何地方露过面。文沫家里风平浪静,再没出现过任何异常,一晃十天过去,哪怕谁都不甘心,不愿意承认齐冉已经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得无影无踪了,也不得不暂时放弃抓捕他的计划,转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文沫和程功又麻利地飞回Q市,继续追查管秋红的案子。
边君亦的姐姐,头胎生的那个女儿,小名叫小佳的,出事地点在家大型超市外面的停车场,停车场四周的监控设备和警方的询问笔录,很好地为他们还原了当时事发的经过:
两年前,同样是盛夏时节,边君凡开车拉着弟弟和女儿来超市购物,停好车后边君凡抱起女儿,跟弟弟一起在超市里大约逛了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大包小包拎了满手,然后一行人回到车上,放好东西,边君凡安顿好女儿在后面的婴儿座椅上坐下,准备开车离去。然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需要的几件东西没有买齐,又想返回一趟超市。据她当时说,因为买的东西中包含一个给女儿专用的澡盆,重量不轻,她怕一个人拿不动,因此叫着弟弟一块返回超市,又想着买的东西数量不多,用时应该不会太长,她刚把女儿在婴儿车上绑好,用过婴儿车的都应该知道,绑的时候很费事,解的时候也轻松不到哪儿去,一绑一松,耗时太多,她想着自己一会就会出来了,因此只拉着弟弟锁了车门,小跑着向超市而去,将女儿放在了车上。
购物的过程很顺利,可是等到要结帐的时候,边君凡却找不到自己的钱包了,她很清楚记得自己进门的时候是装着钱包的,她特意检查过,绝对没有落在车里,两人又慌张地从收银台返回超市里边,四处寻找丢失的钱包,一来二去的一番忙乱,边君凡就把女儿仍然被留在车里这件事忘在了脑后,边君亦当初也说自己没有想起来。
等到他们终于在一个肉铺摊边找到掉在缝隙里的钱包,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的事,等他们结账出来,回到自己车里的时候,小佳已经因为脱水和高热陷入了深度昏迷,紧急送医两个半小时后被宣布死亡。
边君凡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警方在为她做询问笔录的时候,她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全凭更加冷静的边君亦在一边补充着才说明白。这件案子当初怎么看都像是意外,一个生了孩子,没有从健忘中恢复出来的妈妈,一个年纪尚小,不是为人父母,压根没想起来孩子的舅舅,要说他们有错,也只错在他们粗心大意上,顶多算得上民事责任,刑事责任是一点都不需要付的。
这起案子也是与边君亦有关的死亡案件中,最像真正意外的一起。首先,边君凡是否走到哪里都带着女儿这一点,边君亦无法控制,母性的本能让一个新妈妈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孩子,边君凡将孩子留在车里边这件事,基本上可以认为是偶然发生的小概率事件,也就是说意外成分要多一些;其次,边君凡如果更担心女儿一点,在钱包丢了之后,她可以不买这些东西直接回去找女儿,她会把女儿仍然在车里这件事情忘掉,是任何其他人都左右不了的;最后,唯一可疑的,就是边君凡如何丢掉钱包这件事,超市现在广泛分布于各大中小城市,结账一般都只是在门口,里边需要付钱的地方比较少,至少买肉是绝对不需要提前付钱的,那么边君凡的钱包为什么会丢在肉摊附近呢?她那天进超市的时候,钱包是好好地装在裤兜里的,她那天穿的裤子,没有别的特点,就是兜大,按道理来说不会那么凑巧能够从那个小小的缝隙里面掉进去,被人偷掉的话,再找回来也不可能里边的钱一分没少。
这钱包丢的蹊跷,以他们现在看事情的角度来分析,边君凡的钱包很可能是边君亦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故意丢在了角落里,然后当他们在超市里遍寻了几圈之后,他才装作无意中看见找出来,以期拖延他们在超市里逗留的时间,让那个可怜的小女孩闷在车里边,以确保她一定会死。巧合加意外,才是这起意外发生的根本原因。
这么分析当然说得通,但问题是没有证据。两年的时间很长,就算超市以前的监控摄像头曾经拍下过这一幕,警方也不会为一起意外案件专门保存这么多的视频资料,能将停车场的影像保留下来,就已经是他们工作认真仔细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管刚才他们所谓的合理推测是真还是假都不重要,边君亦这个人他们还是因为没有证据动弹不得。
这个案子可以算是文沫从警生涯中办得最无厘头的一个,没有证据不新鲜,新鲜的是他们根本无法确定这几起案子到底是意外还是谋杀。边君亦才只有二十一岁,他的心思真的能缜密到如此滴水不漏的地步么?
此时的边军役老老实实地窝在姐姐家里,整日里一副茶不思饭不想的样子,那怕刑素娥现在一颗心全都扑在小外孙身上,也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关心关心从小疼爱到大的儿子:“小翼,你这是怎么了?跟妈说呀,是不是最近放假在家呆的闷了,要不妈给你钱,你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好不好?”自从小外甥出生就没再体会过母亲和风细雨关心的边君亦,听到母亲略显担忧的话语,一颗冰凉的心还是觉得温暖了不少。
他不禁回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一幕:他仍然没有放弃寻找那个女孩,总在遇到过她的地方转悠,只有那一天,有同学打电话叫他回学校。学校社团拉赞助,准备了一台晚会,他已经答应会去表演个节目,那天下午同学叫他回去排练,他正百无聊赖,立刻便坐公交车过去了。在公交车上,远远的看到有个骑电动车的身影很像他一直苦寻不着的女孩,正巧这个时候公交车停了,他连忙下车去追。那辆小电动车拐了个弯,就此失去踪影,边君亦不死心地在周围不停的晃悠,以期能在看到那辆电动车。
车把上竖着的旗,工工整整地写着个饭店的名字,刚才他离得远,没有看清楚,只记得有个新字。也是,一直养着她的姐姐去世了,她肯定需要找一份工作来维持生活,去酒店当服务员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以为,他能再次遇见她,就证明他们两个是有缘分的,他觉得他一定能够说服她,他愿意负担她往后的生活,任是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爱情宣言都应该会被感动吧。边君亦在周围溜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在一间破旧的小旅馆里找到了那辆电动车,也看清楚了车头上插着的那个旗子,写着的是新悦大饭店。
这间饭店在Q市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消费水平让边君亦以前的时候想都不敢想,也就是在姐姐参加工作升了两回职后,才去那里吃了顿饭表示庆祝,结账时,刺眼的四位数,让他就此记住了这家基本上于黑店差不多的饭店。原来她一直在那里上班,自己如果今天遇不到人,改天可以直接上门去找她。
就在他想离开赶去学校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本来旅馆这种地方,说起来就有些暧昧,不过他看着那个女孩是骑着饭店里边送外卖的电动车来的,只以为是有客人点了外卖没往别处想,没想到,一个老得可以做她爸爸的男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搂着她走了出来。那个女孩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没抬头,但却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而且前前后后算下来,女孩儿进到旅馆再出来,中间至少隔了0分钟。
0分钟啊!干什么不够!?贱人!有一个当****的姐姐,便自己自甘堕落也去当****吗?服务员的工资难道不够生活吗?偏偏要出来卖,真是自甘下贱!
他亲眼所见的这一切,总不会再是假的了吧?他一路跟着这两个人,有好几次都想冲上去给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一拳,却只能生生忍住,女孩如果不乐意,这大庭广众下,还能任由个比她老许多的男人这么又搂又抱么,自己冲上去恐怕她还会觉得他多事吧。
边君亦再次体会到了心碎的感觉,这一次是彻底碎成了渣渣,再不会有任何的希望了。蛇鼠一窝,他果然还是看错了她。接下来几天他都有些浑浑噩噩不在状态,可是他满腔的愁绪不论说给谁听谁都没有时间。母亲只会关心他吃饱穿暖,姐姐更是一心扑在她的儿子身上,至于姐夫会关心他,只能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众人的焦点,在家里姐姐陪着他转,在学校也很招女孩子的喜欢,小的时候被同龄的孩子欺负,姐姐会不要命似地去找这些孩子的家长算帐,如此再三,便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他过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就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被人忽视,结局也都很完美。可以说,那个不知道名姓的女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意义上的完全失败,他是能够忍受失败的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熊熊火光映照了半个天空,他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火是他亲手放的,保证这一场大火可以烧干净所有他曾经在那个女孩的宿舍里留下的痕迹,连同她的生命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同样的,他失败的污点也就不存在了。
为了伪造意外失火的现场,他颇费了一番周折,没敢使用太多的助燃剂,只用一个小小的煤气灶,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这场大火,才终于从那一点点的小火苗变成了燎原之势。就算是之后消防人员调查,也只会以为是蒋小花在炉子上坐着水壶的情况下,不小心睡着,时间久了,壶被烧干,才酿成的惨剧,与他又有什么相干。
这种事他做得轻车熟路,以至于连最初害怕的情绪都没有了,以他的高智商,想要骗过警察,易如反掌。他知道他应该离开了,可是平生第一次,他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自己的杰作,一次又一次杀人,一次又一次可以逃避警方的打击制裁,他的自信心空前膨胀,他相信以他的伪装,以及表演天分,可以保证在任何人面前都天衣无缝。
管秋红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会被怀疑,故意在所有人都睡着了之后,跑去厕所冲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果不其然后半夜开始发高烧,缠绵病榻许久,成功扮演了一个经受不住打击,满怀内疚的普通大学生形象,又小心翼翼地清除了自己编写的那条小程序,任警方就是再聪明,也找不到证据来指证他。
管秋红是他做的最冒险的一次,但他却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就是推仇欣悦下山,或者故意闷死小佳,都没这这种快感。
他开始爱上一次又一次充当他人生命主宰的机会,他就像一个活生生的死神,高举着镰刀,收割着他认为必须要死的生命,任何人都不能违抗他,不能与他抢夺其他人的关注,更不能背叛他,不然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他的生命中,只有他自己可以为我独尊,其他人都是陪衬。
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婴儿啼哭声,边君亦过神来,盯着客厅的背景墙,在这堵墙的那边,就是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子。
那小子已经严重地挑战了他的地位,他不能容忍,却没有任何办法接近。姐姐看儿子看得严,那小子一天天的长大,也一天比一天更烦人,边君亦正在伺机而动,所以才会不顾姐夫的白眼,住进了姐姐家,只要这个小子不在了,母亲和姐姐还会像原来一样疼爱着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