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此时,达万才真正地打量起眼前的凉笙来。
这个中国男人,他之前也知觉得他出彩了一些,似乎比别的中国男人气场强大一些,可是看看现在的他,达万突然觉得自己错了,而且还错得非常离谱。
这个被八丹拜庄园主也尊称为“先生”的姓凉的男人,此时俨然一个黑暗王者,刚才他的温和谦逊不过都是伪装罢了。
就连八丹拜庄园主都要卖他三分脸面,他如果还不识时务顺此台阶而下的话,那他就是傻子了。
思及此,达万就朝容格格笑了笑,说:“容小姐,对不住了。”
容格格藏在凉笙身后,见状又躲了躲,别开脸不说话。
达万又抬睫看向凉笙,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又说:“凉先生真是好功夫,今日不知有所冒犯,还望海谅。”
凉笙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只是微微颔首,算作回应。达万似乎也毫不在意,就此别过,离开了八丹拜庄园。
待他一走,八丹拜就立刻回头向容格格道歉:“容小姐,你看这……哎,惭愧啊,我本来只想借此机会跟达万处理好邻里关系,他的工人才不至于到我的庄园里闹事,可没想到达万那小子见到容小姐,竟然起了色/心……是我考虑不周了,真对不起啊,容小姐,我在这儿跟你赔个不是!”
容格格还在后怕,此时完全说不出话来,倒是凉笙哼了哼,替她说了句话:“庄园主,这一次你确实考虑不周。如果你不能保证容格格的安全,我看我们正在谈的生意,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哎,凉先生……”八丹拜还想说些什么,但凉笙这一次真的很生气,拽着容格格的手腕就直接走掉了,一点不给他面子,更像是没看见一旁的蒙拉和西黛似的。
看着他拽住容格格离开的背影,蒙拉的脸气得发白,纠紧的双手也微微颤抖着,偏偏西黛还在身侧刺激她:“蒙拉小姐,您瞧瞧,凉先生多紧张姓容的啊,看来还是老爷精明,想出这么个一箭双雕的办法来。”
八丹拜闻言,起先还谦和的笑容迅速敛去,他眯了眯一双精明犀利的老眼,说:“一开始我还不确定凉笙对容家小姐的感情,现在看来,他心里一定是有容家小姐的了。”
顿了顿,他回头看向蒙拉,说:“女儿啊,你可得想好了,如果你坚持要嫁给凉笙,恐怕也得防着点那个容家小姐。否则,只要有她在,你和凉笙之间就永远多一个第三者。”
蒙拉皱着眉咬着唇,数秒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她说:“爸,我考虑清楚了,我就要嫁给凉笙!”
八丹拜一双老眼豁然瞪亮,下一秒他点了点头,说:“很好,不愧是我八丹拜的女儿!喜欢的东西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你放心,现在达万已经见过容家小姐了,而且也看上了她,短期内他不会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你呢,就赶紧趁这段时间把凉笙追到手,知道了吗?”
“爸,我知道了。”
八丹拜满意地点点头,一双鹰隼的老眼中划过一抹冷然精光。
凉笙拽着容格格的手从主屋来到小阁楼下,他的力道不小,好像在生气,容格格觉得手腕都要被他整个拽断了,实在是忍受不住就猛地甩开了他。
刚想质问他为什么要生气,却看见凉笙返过身来,气恼地骂道:“容格格,谁让你没事打扮成这副模样跑去主屋的?别告诉我,你之所以打扮成这副摸样,就是为了勾//引别的男人!”
容格格白了脸,瞪大眼直盯着他,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良久,她才咬着唇,辩解道:“我什么时候勾//引他了?这件衣服是蒙拉让西黛拿来给我的,还有我去主屋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庄园主请来的客人是个色胚子,我要是早知道他请来的客人是个色胚子,我根本就不会去!”
因为生气,她微微地喘着气,罪名已经被他钉在脑袋上,只觉得心寒。
凉笙愣住了:“你说什么?这衣服是蒙拉让西黛给你的?”
“那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是我偷的?!”她气恼地说。
凉笙闻言抿了抿唇,微微皱起一双浓眉:为什么蒙拉会借给容格格一件华丽的印尼服饰,而她自己则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裳?
凉笙忽然又想起今天八丹拜庄园主反常的举动来,素闻八丹拜庄园主与达万虽然不曾交恶,但也不怎么来往,为何他会宴请达万来庄园里做客?
思来想去,他越发觉得这件事蹊跷,语气也就柔和下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喉间微微一梗,他垂眸低声道,“容格格,你身在异国他乡,没有你父母和哥哥们的庇护,我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你身边,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这一次反倒是容格格愣住了,是她看错了,她竟然在凉笙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担心她的眼神。可她现在并没有发烧,烧到视力模糊,而且这还不是深更半夜,她也不是在做梦。
确定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容格格胸口里沸腾的火星慢慢熄灭,气得发白的小脸也有了些血色。
她抿了抿唇,说:“我知道了,以后我见着那个叫达万的男人,就避开他百米之外,这样总行了吧?”
凉笙点了点头,俊脸也不再绷紧:“那你先上楼休息吧,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前两天容格格在乌布医院住院的时候,凉笙去看她,趁此机会在街上给她买了一张当地的电话卡,用这个卡互通电话,按当地电话费收费很便宜的。
容格格心里终于有了些暖意,淡笑着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目送凉笙离开,容格格才将房门掩上。
虽然晚上因为达万的事情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可因为达万的关系,她确定凉笙其实是关心着自己的,这点认知令容格格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想,只要她再努力一点,一定会让凉笙接收她的。
三天后,巴厘岛遭遇了一场强台风,波及到了八丹拜庄园,瓢泼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这种天气,除了窝在床上哪儿都不能去,否则只能被淋成落汤鸡。
这一天,好不容易雨势变小,见伊卡迟迟没有回到庄园里,凉笙决定开车去山里找他。听到凉笙这般说,容格格赶紧说,她要陪他去。
“容小姐,这雨势虽然变小了,但随时又可能反复,加上风这么大,你一个女人哪里经受得住?还是在主屋里休息吧,不然又该生病了。”蒙拉一副关心的样子,实际上也是在阻止容格格。
这几天里,两个女人表面都是客客气气的,暗地里的斗争时刻都在进行。
“没事,我穿了很多衣服,大不了再多穿两件雨衣就是了。”容格格看到凉笙已经向车库走去,那挺拔的身躯迎着风雨,就如同苍松一般挺拔,眸底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痴恋的眼神。
她病倒了不要紧,他要是病倒了,她会心疼难过的。思及此,她赶紧跟工人们又借了两件雨衣,往凉笙的方向追去。
蒙拉见状,咬咬牙,也拿了件雨衣追上去。
“哎,小姐——”西黛惊了下,随之也追过去。
其他工人们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这诡异的三角关系。
在他们眼里,容格格既然会追凉笙追到巴厘岛来,那就是他的未婚妻的身份了,而且只要是过来人都能看出来,凉笙对容格格是不同的。
但是呢,蒙拉小姐又是他们的雇主的女儿,以后肯定是要继承整座庄园的,八丹拜庄园主也看好凉笙这个乘龙快婿,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果支持蒙拉小姐跟凉笙在一起,就能讨好八丹拜庄园主了。
于是,他们心里的天秤便开始左右飘摇……
这一点,凉笙又何尝没有自我觉悟?他心知肚明,无论他对谁好,另一个女人都会受到伤害,所以他干脆对谁都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甚至是可以避让,尽量不见面。
可事实上,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他必须得费力地挤出温和,跟八丹拜庄园主保持良好的沟通关系,又不能对蒙拉摆出刻意疏远的姿态,同时还得应付容格格。
每当看到容格格眼里浮起一抹不服输的眼神时,他心里其实很痛的。
这种左右为难的日子,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他努力想回到以往枯燥无味的苦行僧似的生活,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不管用,因为容格格已经深深地驻扎在他的脑海里,他总是偷偷地不着痕迹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担心她有没有吃好睡好,在洗衣房里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累到。
而他每一次想她的时候,他总是会不自觉地翘着嘴角,然后又懊恼地揉着太阳穴,一遍遍告诫自己这是不对的,不可以对她怀有任何念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