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无法回答这种问题,只好看向钟意。
钟意白着脸,傻呆呆地问了一句:“之前也没有丫头啊。”
沈澈忍着笑,摇着扇子,一本正经地说:“现在不是有了吗?你没丫头的赎身银子,我就把这丫头带走了,我房里正好少个专门驮衣服的衣架子。”
“你——”钟意刚要发作,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又忍了下去,勉强说道:“容公子宽限几日,不,一日就够。”
沈澈摇摇头,“说好了酉时,你现在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哦对了,你还要先把你的赎身银两给我,然后再想那丫头的办法。”
紫烟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对着钟意盈盈拜了下去,说道:“姑娘不必着急,奴婢跟了公子走就是——”
“你上哪儿啊你!”钟意终于喊了起来,她在紫烟面前是不必压抑性格的,“你不知道他那个地方是脚都不能沾一下的吗?你不知道这人心狠手辣吗?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打杀,丢到乱葬岗上的!”
一时激动的钟意还是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沈澈的笑意消失了一瞬,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静容,静容立即会意,咬了咬牙,小声在沈澈耳边说道:“静容回去就查查是哪个狗东西传的风!”
钟意知道自己还是失了言,事已至此,真是糟糕至极。钟意咬着牙,对着沈澈跪了下去。
“求公子开恩,求公子宽限我一日,我一定会挣出我家丫鬟的赎身银子!”
受过高等教育的钟意第一次下跪求人,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紧紧地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
就是下跪,也要把脊背挺起来!
沈澈却十分讨厌钟意的倔强,他心里隐隐地生出失望。之前竟然是错看了,原来也是个面目乏味的庸人。
失望的沈澈不再说话,站起身就走,静容看到主子神色已变,有心帮衬却不敢多嘴,只好拿起桌上的银钱,又用手势暗示紫烟,让她跟着他们离开。
紫烟泪流满面,一声也不敢吱,抖着身子给钟意磕了三个头,站起身要跟着沈澈和静容往外走。
事情终于到了无法转圜的余地,白鹤楼依旧欠着牛二八千两白银,不管哪一天找上门来,钟意都无力偿还。好不容易靠断发得到的本钱,又拼了这三日挣了一两,被人家轻而易举地拿走,还顺带拐走了放弃自由、一心跟在她左右的忠仆……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钟意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终于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在了这一句话里。
听到钟意歇斯底里的大喊,沈澈满意地回过身。
这才是他喜欢玩弄的类型,一副任打任杀或者悲愤慷慨的嘴脸,有什么意思!
“亏你还是个大家公子呢!居然跟我这种穷苦老百姓玩心眼!之前你有说也要丫头的银子吗?这丫头是后来才来的,当时也没要我赎丫头啊!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欺人太甚!别以为我孤女一个就好欺负,我告诉你,实在不行我们就闹到官府去!哦对了,你会说你有官老爷护着你是吧?你信不信我会告御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让我一个时辰之内,空手赚五百文,你以为我是财神爷吗?你上这条花街转转,遇到钱庄什么的就赶紧抢了吧!这么爱钱简直是世间少见有没有!”
钟意没有看到沈澈脸上微微的笑意,玩味的神情,她跪坐在地上,再次哭喊起来——没错,钟大掌柜又崩溃了,又一次被沈二公子逼到崩溃了。
崩溃了的钟意就不受自己控制了,所有理智和冷静绝她而去,剩下的只有一时的口舌之快。钟意激烈地哭着,飞快地骂着,开始还有点道理,很快就进入到人身攻击这个范畴了。
“哦对了你上次要我解释一下我骂你的话,没什么好解释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是个人|渣!没错你是个人|渣!你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你不去建设社会报效国家,你跟我过不去,你吃饱了撑的吧你!”
沈澈像在看一出好戏似的欣赏钟意,暗赞她体力颇佳,好在静容已经关上了白鹤楼的大门,不然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被这嗓门吸引过来。
但是钟意的声音渐渐地低下来,一直努力挺直的脊背,也慢慢弯了下去。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就像要把他看到自己的眼睛里。
沈澈心里动了动,忽然有点不敢与那双黑得像深潭之底的眸子对视了。
那双眸子里,有不甘,也有愤怒,还有激昂滂湃,但在那眸子深处,却是一丝哀伤。
眼前的人,绝望了?
他看着她,听她用很慢的声音对他说:“我骂了你这么多,你是不是该想个法子把我凌迟处死了。随你的便吧,我知道我一个小民,没有力量与你对抗,刚刚骂你一场,也只是我的一点抵抗罢了。只是我那丫头却什么都没做,她也是个自由身,你把我治罪,把她放了吧……”
说到这里,钟意头一歪,身子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了。
“姑娘!”紫烟不顾一切地扑过去,要扶起钟意,却在忙乱中,扯掉了她的秋香色头巾。
沈澈终于感到震惊了。震惊于她在绝望之际,还能想着他人,震惊于她竟然留着短发。
他马上知道了她是拿什么做了本钱,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把她逼到了如此境地。
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和这姑娘素不相识,这姑娘也从未要攀龙附凤,一心想傍上他。他只是救了她一次,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呢?她并不知道,他那天就是特意去找牛二麻烦的。就算不是她,是别人,他也会救下,顺便惩治牛二的。
其实他已经把白鹤楼替她要回来了,债务也还清,文书就在静容身上,他本来是想今天就还给她的,可谁知道她看到他,竟然怕得畏畏缩缩的,还那样说他。说他的地方不能去人,还说他心狠手辣。他有那么可怕吗?在她眼里,他是洪水猛兽?
第一次,沈二公子没有用一种猎人看待猎物的眼神和心情看待钟意,他紧紧握着扇子,哑着嗓子,轻轻对静容说:“快去看看。”
静容答应一声,不顾钟意倒在地上,先抓起她的手腕摸了摸脉。
“如何?”沈澈有点急,静容刚把手拿开,就出声询问,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静容回过头,有点愕然地对他说:“二爷,钟姑娘并无大碍,她只是、只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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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猫我小心地爬上来替崩溃到睡过去的女主求个票、求个收……钟意:“我容易嘛我!给我捧捧场吧,不然我真要被无良作者玩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