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怎么肯乖乖就范,拼死挣扎。无奈这具身体实在娇弱,才动了几下,就出了一身汗,连头发都散乱了。这让牛二看在眼里,更多了一分香艳的味道。
当下牛二嘴里说的话,也越发不堪起来了。“小娘子不要挣扎,本来我就存了把你带回去做妾的心,别怕,你跟着老爷我,管保吃香的喝辣的,享尽荣华富贵!”
牛二原本是想等主子收了酒楼,再求主子做主,将这丫头给他做妾。凭一个无权无势、身无长物的孤女,又能抗几分,还不是被他捏在手心里?
今天看这丫头和昨日大不相同,处乱不惊,言辞犀利,竟然还会算账,这样的丫头,不收到自己身边,简直对不起他在这十里花街上的“泼霸王”诨名。
之前好言好语,耐尽了性子,这丫头净跟自己兜圈子,看来不动粗,是弄不走她了。把她抢到自己家里,酒楼还不是他主子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再跟主子说声这丫头被自己破了瓜,主子肯定就顺水推舟,帮他想办法把这孤女弄成他的小妾了。
牛二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使大力气拽钟意,又大声吩咐门外等候的仆从进来和他一起把钟意抢走。
情急之下,钟意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啦救命啦,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钟意刚喊了几句,就被牛二捂住了嘴。成年男子手掌的汗湿味,熏得她差点没晕过去。
眼看钟意就要被牛二和仆从拖进马车,街边竟无一人驻足侧目,就连两边并街对面的店铺,也没有任何人出来打抱不平,而之前正对着酒楼那家茶叶铺门口站着的妇人,看到钟意被牛二他们拖出酒楼,连忙挑帘子转身走进了铺子里。
钟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凉了大半截,是牛二太有权势,逼得这条街的人不敢出头,还是自家酒楼口碑太差,沦落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
她又扎挣了两下,却几乎是杯水车薪,反倒让牛二下|流地笑起来:“小娘子不要着急,回去牛二好好疼你。”
钟意绝望地闭上眼睛。
正当她不再挣扎,打算等去了牛二家再伺机逃跑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透着三分的漫不经心和慵懒。
“牛大总管生意做得愈发大了,竟干起了拐卖人口的勾当。”
钳制钟意的力量忽然减轻了,钟意趁机用尽力气甩脱牛二,踉跄着跑出,却因用力过猛,一下跪在地上,正对着声音的主人。
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在她头顶响了起来,“姑娘快快请起,本公子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钟意没有起来,她抬着头朝上看,想认清那声音的来源。
她却看不清。
傍晚的阳光正好打在那人的身上,为他镶了一道华丽的金边。他的面容隐藏在阳光里,只能听清他低沉的,慵懒的声音,和阳光里,那若隐若现的一抹笑意。
“姑娘不起来,是要借此赖上本公子吗?”
声音很好听,带着磁性,听起来有点性感,让钟意想起了她在前世养过的一只猫,总是带着一种独善其身的味道,但这样的声音传递出来的,却是有些轻狎的语言。钟意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者是好是坏,是救她于水火,还是推她入火坑?
牛二看到来人,却失了所有威风,连连朝那人作揖,喊着“二公子”,直呼自己小人,又连呼不敢。
只是那人却把牛二晾在一边,和钟意说了两句话,看着她默不作声地从地上爬起来,才转过身,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懒洋洋地说:“你不敢?你人都抢到大街上了,还说不敢?”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有此意。”牛二的汗流了一后背,这是一位绝对不能得罪的主儿,他眼下还能好好地跟你说话,并不代表他在下一瞬不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牛二转了转眼珠,一边流着汗,一边陪笑道:“这家酒楼欠了我们老爷银子,还不起,就拿这家的侄女抵、抵押。”牛二说到后边,有点底气不足,假如钟意戳穿他……但是她敢吗?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跟尊贵的二公子说话吧?
可牛二却小看钟意了,来自现代社会的钟意,人人平等是她最原始和朴素的世界观,又怎会把尊卑上下放在心上?
“这位二公子,事情并不是那位大爷所说,我家酒楼确实欠了钱,却是要拿酒楼做抵押的。大爷来收酒楼,一不带文书,二不带房契不领中人,小女子请他明日按规矩律法再来,却不想大爷忽然要把小女子掳走做妾,却不知是从何说起。”
言辞得当、条理清晰,关键是说话者的态度,不卑不亢、不矜不伐,而且钟意在叙述事件的时候,视线始终放在二公子的鼻尖上。既不像看人眼睛那样无礼,又不像看向四处那边分散。现代的说话技巧,对钟意来说已是习惯。
她站起来的时候换了个角度,已经看清了二公子的模样。
一定是个勋贵之家出来的大家公子。
这是她从他身上得到第一印象。
不仔细看他的容貌着装,光是站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一种高贵优雅的气场。这种气场不是靠衣装撑起来的,而是一举手一投足的浑然天成。即便他说话懒懒的,言辞也有些无礼,但他的高贵气质,却将这些放在一般平民身上也是无法忍受的缺点完美地遮盖了。
他穿得并不奢华,简单的竹青色缎纹长袍,一条玉色腰带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材。他那把扇子,倒像是有些来历似的,镶着乌金,扇面上画了一枝桃花,寥寥几笔,却显得春意盎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