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不想理会这女人,拽着紫烟就回酒楼,她还要想办法挣那一两银子呢,哪里有空跟别人扯淡。紫烟却反手拉拉钟意的袖子,攥着她的手,不慌不忙地说:“这位嫂子真真是开玩笑了,我们家太太虽然已去,但小姐的亲事却不是嫂子张嘴就来的。既是订了亲,嫂子可有我家姑娘的庚帖?可有媒人作保?空口白牙的污人清白,嫂子也不嫌害臊!”
说完这些,紫烟也不理那妇人,这才拉着钟意往酒楼里走。那妇人臊得满面通红,不甘示弱地在她们身后喊:“你那死了的婶子跟我说过,要把你许给大狗子!这话我可是真真地听见了!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片子,不跟了我儿子你能上哪儿去,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大家小姐吗?”
钟意已经踏进酒楼大门,听到这话,又转过身说:“我没觉得自己是小姐啊,我只是个普通女子,就算我是个奴婢,也看不上你家那个什么大狗子,嗯,就是这样。”
说完转身又进了酒楼,砰地关上大门,把那妇人气得在街上骂了半天,才怏怏地回自家的茶叶铺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呐。”钟意进了酒楼,忍不住对紫烟说,“这两天,我可不止一次地要被人拉回家当老婆了。”
紫烟叹口气,忧虑地看着钟意,说道:“姑娘,咱们不如回乡下吧,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一个孤女,很容易被人动上坏心思。”
钟意摇摇头,坚定地说:“我才不要回去,我要把这个酒楼重新振兴起来!”
紫烟定定地看着钟意,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把那话咽下去了。她对着钟意拜了下去,“奴婢自被那神天菩萨救出苦坑,就是重活一次,姑娘做什么,奴婢跟着就是,不会再有一句多言。”
钟意有点激动,把紫烟扶起来,握住她的手,说道:“紫烟,难得你对我一片忠心,只是你家姑娘我经此大难,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包括,包括本来的姓名……”
紫烟看看钟意,小声说:“姑娘闺名我是知道的,叫……”
“不。”钟意打断了紫烟,轻轻说道,“其实有件事,我没有对你说。当时你们都被发卖,婶子不治而亡,我一时想不开,就、就寻了短见……”
“啊。”紫烟喊了一声,连忙上下打量钟意,“姑娘没事吧?”
钟意摇摇头,“我被账房老先生救了下来,却忘尽前尘,从那之后,我就发誓要改名易姓,重活一世!”
趁紫烟没来得及说什么,钟意郑重地对她说:“我姓钟,单名一个意字。紫烟,你记住了,我的名字,叫钟意。”
紫烟摇晃了一下身子,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不明白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本来就是这个名字啊,但她看到钟意一脸认真,以为她是遭遇大难之后,性子变了的缘故,当时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钟意又指了指那块被牛二砸坏的、已经被紫烟收拾到厨房到的招牌,郑重地说道:“而这酒楼的招牌,我也要重新起名,重新开张,从今天起,这家酒楼,不再叫元泰福,而叫——白鹤楼!”
对于名字,钟意有一种毫无道理的偏执。她不愿意顶着本尊的名字和“元泰福”的招牌继续生活。她虽然占用了本尊的身体,并不认为她是本尊,本尊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钟意。同理,元泰福已经倒闭了,她要振兴的是属于她的白鹤楼。
这种偏执,跟钟意喜欢掌控一切的性格分不开。
好在紫烟其人,心思虽然细腻沉稳,却并不多事,只一心唯小姐马首是瞻,听了钟意的一番话,紫烟点点头。在紫烟看来,变了性子的姑娘,虽然让她感到陌生,却也给她带来了一种安全感。她相信姑娘,觉得姑娘做什么都可以成功。就算不成功,只要让她和姑娘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
钟意站在大堂里,看着酒楼,有一种白手起家的兴奋感。这种兴奋使她有些忘形,她爬到了一张桌子上,对着紫烟大喊:“紫烟,你记住这一天!从今天起,白鹤楼成立了!”
紫烟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钟意:“姑娘,这白鹤楼开张后,咱们做什么?”
钟意脸有点红,她立刻联想到还欠着牛二的八千两,还有二公子那一两赎身银子,这会儿她连打块新招牌的钱都没有,也不知道在得瑟什么。
她红着脸爬下桌子,对紫烟说:“先把你家姑娘的赎身钱挣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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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吃了紫烟做的一顿饭,钟意又去后院摘了一串葡萄,当饭后水果。
下午,钟意揣着宝贵的十文本钱,走出白鹤楼大门。
要卖什么,钟意已经有了打算,没想到在购买原材料的第一步,钟意就遇到了麻烦。
她本来是想去对面的茶叶铺就近买点茶叶,靠着街坊邻居的关系,也许能多买点,没想到这铺子的老板娘打起了她的主意,刚刚她和紫烟还跟人家吵了一架,看来是没办法去对面买茶叶了。
钟意多走了两里地,在一个杂货铺里买到了茶叶。资金太少,钟意只能买最普通的粗茶,她跟店家讨了半天价,才让店家给她多称了几钱。
拎着一包茶叶,钟意回到白鹤楼,此时紫烟正在收拾大堂——经过这两天的打扫,酒楼虽然有点简陋,但不再破败不堪了。
钟意将茶叶随手放在桌上,紫烟问道:“姑娘,你买了什么回来?我们靠什么赚那一两银子?”
钟意笑眯眯地说:“卖凉茶。”
紫烟点点头,继续拿着抹布擦拭柜台,擦了没两下,到底没忍住,对钟意说:“姑娘,奴婢有点担心。卖凉茶能挣几个钱?这条十里花街,有的是酒肆茶馆,别的不说,单是离咱们几步之外的摘星阁,就卖得一手好茶。听说他们家最金贵稀罕的‘雀舌’,就是连皇宫里的贵妃娘娘都点名要吃呢!太太就是想避开摘星阁,所以才只做酒菜买卖,从不碰半点茶水。如今你要卖什么凉茶,不是跟摘星阁对着干,自寻死路吗?”
钟意听了紫烟这一番话,对紫烟的好感更多了几分。这丫头如此聪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呀,可以好好培养,将来给她做个高级助理什么的。
“紫烟,我问你,人们为什么要吃茶?”
钟意并没有回答紫烟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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