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璟在那边站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 完全没有那种捉x现场的愤怒, 不过微微蹙起的眉头表明他也不是真的就无动于衷。
瑶光还咬着谢弈递来的糖葫芦,微微侧头与其对视。
心虚吗?
完全没有。
她只是跟舅舅一起出来逛个街而已。再说了, 现在她跟周延璟之间,真要说起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她是谢家女, 而他是她舅舅的知交好友, 仅此而已。
于是瑶光淡定的转过头, 又顺手从谢弈手中接过糖葫芦, 说了一句谢谢, 就继续听说茶馆的说书人说故事。
就只剩下谢弈与周延璟对视了。
片刻后, 谢弈微微朝那边点头,当做是打了招呼, 便收回了视线。他看着桌上那一堆小玩意, 其中有一个小泥人,是摊主照着瑶光的样子捏的,也不知是手艺不到家,还是分了神, 捏出来的成品, 看不出半分倾国倾城之色,倒是圆滚滚的有两分可爱。
谢弈看着,忍不住勾起唇角, 露出笑意来。
……
谢弈带着瑶光进到茶馆之前,周延璟就已经在这边了。他原本是在此处与人说事,把细节都敲定后,对方便先行告辞了。他独自一人坐了一会儿,正要起身离开时,忽然听得街上一阵喧哗声,随意投去一瞥,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看着二人进了茶馆,又恰巧坐在正对着他的雅间里。只隔了一条街,可以清楚的看见瑶光脸上的笑容,神采飞扬的样子,使得那张本就绝色惑人的脸,愈发的惹眼。
这样的她,周延璟曾见过一次。那是在秀水河畔,明媚的阳光与摇曳的纤细柳枝交织,她站在光影里,与一群孩童嬉戏,只一眼就能分辨得出那是真的开心,看着她的时候,会被那种情绪所感染,不自觉勾起唇角。
而今,又在这里见到了第二次。
周延璟一时想得有些入神,待回过神来,便正巧看见瑶光凑过头去咬了谢弈手中的糖葫芦。
如此的亲昵。
他与她之前,曾有过无数次。在元家的温泉小院里是第一次,后来住进临时落脚的小院后,几乎日日都是如此,每每喂她东西的时候,她微微眯起眼笑的样子,娇俏之中又带了两分可爱,分外的迷人。
但是现在,他变成了旁观者。
周延璟无意识的蹙起眉头,只觉得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似酸楚,又好似别的什么,难以言喻。
“子安,你对阿瑶是否有真心?”
周延璟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问题来,这是那日在谢府,谢弈问他的问题。之后他也仔细考虑过,但是直到现在,他仍旧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真心。
思绪纷飞间,瑶光忽然转头看向这边,视线不期然间对上。她仍旧如记忆中一般,容颜娇艳无双,眉目如画,肤白如玉,唇色潋滟比那糖葫芦还有诱人,那双漂亮的眼里依稀映着他的身影,教人痴迷。
一瞬间,周延璟只觉得心跳都快上了两分。
然而对视片刻后,她便收回了视线,转过头去不再看这边。
一颗雀跃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忽然就冷静下来。
对于周延璟来说,这是一种很特殊的经历,心绪在短短的时间里,因为一个人起伏又低落。
这样算真心吗?
思索间,对面的窗户忽然被丫鬟关上,雕花的窗阻拦了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了。
周延璟一愣,而后垂下眼帘,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
谢弈与瑶光是午后出门的,回府时,已是夕阳西垂,余晖将半片天空都染红了。
马车在门前停下,二人下了车进到门里,一路穿过前庭,过了垂花门,沿着抄手回廊,直接去了谢夫人的院子。
“祖母。”瑶光唤道。
“回来了。”谢夫人笑道,视线越过她,落在后面的谢弈身上,眼中掠过一缕担忧之色,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很快收敛了好了情绪,复又看向瑶光,将她招到身边坐下,问道,“来,跟祖母说说,都去了哪里?”
瑶光把今日的行程简单说了一遍,她很会抓重点,所见所闻,描绘得活灵活现。听着她的话,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大街上捏泥人的摊主灵巧的动作,几文钱的糖人糖葫芦虽然有着甜丝丝的味道,但又有些粘牙。
谢夫人出身世家,一辈子待在这后宅之中,虽然知道街上有许许多多的小玩意,但是以她的身份,却几乎不会去接触。如今听瑶光说起,倒是觉得有几分有趣,眼里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笑意。
“瞧你这般欢喜,明日再去便是了。太京城中繁华,足够你玩上许多时日。”
“谢谢祖母。”瑶光笑得眉眼弯弯。
谢弈在一旁看着,被她的笑容所感染,也笑了起来,眼中一片温柔。
谢夫人见了,心中忧虑更甚,但是瑶光在,只能暂且按下。她爱怜的摸了摸瑶光的头,瞧见她额间细细的汗珠,不由笑道,“看把你累的,回屋去收拾一下吧。你祖父他今日会回来得早一些,等他回来一起用晚膳。”
瑶光点点头,带着丫鬟走了。
谢弈本来打算一道离开的,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谢夫人叫住了。
“文初,你陪我说说话吧。”谢夫人说罢,看向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吩咐道,“你们下去吧,嬷嬷留在外面。”
谢弈听到这话,就知道谢夫人要说什么了。果然,等下人们都退出去后,就听谢夫人道,“文初,母亲知道你难得动心,只是阿瑶她跟你……实在无缘,且不说此前与周子安的关系,如今又是你外甥女……”
“母亲,我知道。”谢弈坐在谢夫人旁边,垂着眸子,声音微颤,“我都知道的,母亲……我知道我不该肖想阿瑶,但是我没办法,做不到……”
他抬起眼看向谢夫人,眼底满是痛苦的挣扎,“母亲,我就只看着她,只要能看着她就好,我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做任何越俎之事。你给我一点时间……”
谢夫人见了,心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恨造化弄人。
……
谢太傅回来的时候,天边只余最后一丝光,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细细的发光的线,很快便被黑夜所吞噬。
府中早已亮起了灯笼。
厨房的人将准备好的饭菜陆续端了过来,一一摆在桌上。
一顿饭吃下来,谢太傅面上全程带着笑,甚至还破例多喝了两盏酒。
朝中百官皆言他冷面无情,然而许多年前,他并非是这般严肃吓人的,甚至还可以说是平易近人。只是后来遭逢变故,才一点点变成如今众人所熟识的样子。
现如今找回了瑶光,这几日来他的神色可见的和蔼了许多,偶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而非高高在上的两朝重臣。
饭后闲谈之际,谢太傅忽然想起此前听谢夫人提过,说瑶光在棋艺上颇有天赋,于是叫人拿了棋盘过来,让瑶光陪他下几局。
瑶光点头应下,在对面坐下。
她其实并非初学者,从前就会的,不过也只是一时兴起学过一段时间,所谓的天赋,说白了其实是她过人的记忆力与超强的计算能力,也就能赢周延璟那种半吊子,像谢弈这种真正有天赋且钻研过的人,她就赢不了,而如今跟谢太傅对局,更是输得一塌糊涂。
瑶光其实对胜负不是很看重,但这也输得太惨了些,惨得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拿出了当年高考时那股拼命的狠劲,脑子里飞快掠过曾经看过的各种棋谱,一边根据谢太傅落子的位置,一点点推算可能的走势。
像这样思考无疑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当然,最终的结局依旧免不了是输,但至少输得不那么丢人了。
瑶光也就满足了。
谢太傅见此,笑着点评道,“天赋随了你父亲,性子却是像你母亲。”
从前的时候,他与谢夫人几乎不会提起晏长清与谢婉词,如今却是可以轻易说出口,虽然语气难免会带着几分感叹,但至少不是悲伤的,可见人一旦有了寄托,心绪也会随着发生变化。
“平日里若是无事,可以向你舅舅讨教一二,不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略通文墨即可。若有喜欢的,再看情况给你请先生到府上来教导。”谢太傅对瑶光说道。
他虽然不像谢夫人那般,紧着凡事只要开心就好的原则娇宠着瑶光,但提出的这个要求也一点不过分,毕竟谢家是世家贵族,且瑶光的父亲晏长清还是三试案首,若是女儿大字不认一个,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这其中道理瑶光也懂,于是乖巧的应下,“阿瑶知晓了。”又看向谢弈,“日后少不得要叨扰舅舅了,舅舅可别嫌我烦。”
而谢夫人和谢弈都没想到谢太傅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前者心中一紧,但又不知该如何提起,只能作罢。反观谢弈,虽然明知道不该有什么念想,却依旧控制不住心生雀跃。但是怕父亲察觉到什么,他便垂了眼,声音淡淡,“无妨。”
……
永定侯府。
修养了几日后,老夫人头上的伤口勉强结痂,缠着一层雪白的纱布,已经能下地了。这个样子是不能再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不过她现在也不需要,只要扶着头做出不舒服的样子,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这两天,谢家找回了孙女的消息传遍了太京城。起初的时候,周父等人并未联想到瑶光身上,直到那日许安彤在街上见到瑶光与谢弈同行,又听得围观的人说起那些话,才知晓谢家找回的孙女竟然是瑶光。
周父意外之余,忽然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下老夫人应该也理由阻止周延璟娶妻了。
而老夫人知晓后,却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独自琢磨了许久,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这几日周延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不曾归家。周父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回来,将人叫到了正堂,又让下人去请了老夫人过来。
“母亲,”周父看着老夫人,小心翼翼,“今日请你过来,是想说一下子安的婚事……”
他话还未说完,就只听老夫人淡淡道,“他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便是了,跟我说什么。”
“母亲,你,你说什么?!”
她之前还要死要活的拦着,现在忽然就不管了,这个转变未免太大,以至于周父都不敢相信。
周延璟闻言,却是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落在老夫人脸上,总觉得她不怀好意,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老了,管不动事了。”老夫人说罢,让婆子扶着她,竟是直接走了。
周父如在云端,过了许久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神情看起来有些飘,对周延璟道,“子安,你可以娶李……晏瑶了。”
却不想,瞬间被周延璟泼了凉水。
“父亲,你既然知道她如今姓晏,是谢太傅的孙女,就该明白,她已经不是我想娶就能娶的人了。商家女的确高攀不上你这侯府,谢家人却不一定看得上这一屋子的妖魔鬼怪。”
他看着周父,声音冷冷,“你最好祈祷祖母她不要在这件事上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别怪我心狠。”
然而很多时候,往往好的不灵坏的灵,周延璟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新应该会有点晚,大家晚上来看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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