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军队大都是如此。只要主将被杀了,那这支军队也差不多就完了。
宇文化及并不是骁果军的主将。只是他身份高贵,在眼下这种情况来却是比主将还要主将。是以,随着他的死亡,骁果军的这些骑兵顿时士气大跌。他们望着依旧严阵以待的李钦军士兵,感受着这些新手身上气势在不断高涨之后的蜕变,又看了看身后,那昏暗的城门洞,心中对于自己一能否逃生却是半信心也无。
“降即免死!”李钦大声的呼喊起来。
胜局已定,他也不想做更多的屠戮。
这对这些还在犹豫的骑兵来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泄了一口气,手一松,手中的兵器跌落尘埃。他们翻身下马,就此伏跪于马侧,就着被鲜血和肉沫滋润过的泥土,深深的低下了头。
李钦在让麾下的士兵上前将这些投降之人驱赶到一边的军营里,并用三百火枪手和一干重火力对着他们,令他们不敢妄动之后,便下令将宇文化及的级传向前军,以此来喝令骁果军投降。
宇文化及的死对整个江都战役来是一个关键的节。
随着他的死去,原本就打得很艰苦的骁果军士气更为低落。
骁果军的士兵们都知道这一战自己已经彻底的输了。为了保住性命,他们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他们投降了。
随着他们的投降,宇文智及和宇文成都带着一干宇文阀的亲兵想要逃跑,却被苏定方和沈落雁领兵追上。一番搏杀,宇文智及身中数弹,被苏定方一枪刺穿了心脏。而宇文成都则在付出了一只眼睛和一只胳膊的代价之后,被二十名家丁护着狼狈逃离。
至此,李钦的江都战役终于结束。尽管中间颇有波折,但他还是笑道了最后。
到太阳西落之时,江都城里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李钦一边命人维持城中秩序,召集民壮打扫战场清理废墟,一边则进驻扬州留守府之中,放出那些不肯依附宇文化及却还没有斩杀的官员,好生的抚慰他们,请他们协助自己处理眼下的情况,做好迁徙扬州城百姓南下之事。
是时,江都留守的大堂之上,只有五品官阶李钦高居位。被李钦解救出来的一干国公、大臣无论品阶高低都立于堂下对李钦诺诺不已。只有少数几人还敢大着胆子与李钦交谈。
随着杨广的死去,他们知道大隋已经彻底的完蛋了,自己原本的荣耀官职在此时都变得一无是处。现在不管自己原本有什么爵位,担任几品高官都必须在上面的那个人男人面前服低做,听从他的安排。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局势已然如此,这些久经宦海臣服,见过大隋兴衰的人们又哪里会选择螳臂当车呢。
天塌了,天变了,何去何从都得重新算计一番。
于是,他们在这里和李钦谈着,笑着,试图弄清楚李钦对他们的安排究竟如何。
“……这么这扬州城,侯爷不想再要了?”在听了李钦的意思之后,荣国公来护儿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么大一座坚城如此放弃还是太可惜了。”
“扬州城虽好,我却没有能力守住他!想要回到这里……我至少还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李钦斟酌着道:
“长江对我来太宽了一,我的水军还不够强大。现在我的力量都在江南,对这江北孤城是在无能为力。把扬州城的百姓、府库钱粮都移到江宁去,这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江宁……那也是一个好地方。”来护儿了头。
“放弃扬州,侯爷准备偏居江南吗?”民部侍郎裴蕴声猜测李钦的意图,他劝李钦:“侯爷能以两万威武之师,击败十万骁果精锐,其兵锋可为鼎盛。侯爷有如此强军,为何不席卷天下呢?”
“天下我当然没有放弃,但现在我的实力还太差了一,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展提升。昔日楚庄王有言:‘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我想学他。”李钦笑着道。从方才的话中,他看出来裴蕴有投靠自己的意思。
“这样的实力还不够?”裴蕴有吃惊:“侯爷不要太心啦。”
“我不想仅仅建立一个新的王朝,让子孙后代遭遇两三百年的轮回。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做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才是我心中所想。所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够。攻江都,一则是为先帝复仇,二则是为了威慑杜伏威、李子通等人。”李钦稍稍透露了一些自己的大志。
“原来如此!”厅内的众人都恍然。尽管他们心中对于李钦如此谨慎还是有些不解,可看李钦这样给他们来了一个还算可以的解释,他们倒也能够接受。
“那么侯爷打算怎么来安置我们呢?”裴蕴又问。
“愿从者留,不愿从者去!”李钦平淡的道:“你们可以去当涂看看……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帮我,我自然高兴万分。如果你们想回关中,我将放路费……设法让你们回去。”
“明白了!”众人笑着了头。其实他们心中都明白,自己这一下是回不去了。
到了当涂,那就是到了李钦的地方。进去了还想再出来?那实在很难。而且天下如此的混乱,北归的道路都被各等义军阻断了返回关中的路,自己就算想回去,只怕也得经历一段惊心动魄的旅程。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上乱兵,被乱兵所杀——这实在太危险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样的可怕性。
不过他们都没有明,因为他都晓得,无论李钦的想法究竟是如何,只要他能够这么,做出这样一个表态,那就已经足够了。
形势比人强,他们也得认命不是。
“那么,对于同宇文智及交好的秦王杨浩,侯爷准备怎样招待他呢?还有隋朝的宗室、外戚……我听今天在丹阳宫广场将他们都斩杀了。隋室在江都的男子尽去,只剩下女子,对于这些人侯爷又打算怎么安排?”皇帝的起居舍人虞世南开口询问道。
“不以宗室视之,散而为民,放其自由!官府每月供给其银两,资其生活。若有子女不满十八者,许入官塾,日后为官为工,听其自便。”李钦笑着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给爵位,放为民……这会不会太苛刻了?”对于李钦口中出的办法,虞世南目瞪口呆,“从古至今可没有如此苛待前朝宗室的。”
“苛待?这算么?”
李钦轻笑着摇了摇头:
“将前朝的宗室圈在一起把他们当猪养,时不时不爽了就欺凌他们玩……我不可不想如此!放任为民,银两补助,一视同仁,我想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关爱。
杨家的时代过去了,那就让他们彻底过去了。不要让这些人和他们的后代心里一直想着,在别人怪异的目光中度过。”
“这……”李钦的话虞世南仔细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不出来。沉默了好一会,虞世南才呐呐的道:“侯爷不怕以后有心人……”
“怕什么?”
李钦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有人敢造反,那就彻底的平定它。如果无法压制反叛,闹得天下大乱,守不住天下,那我也认了。
现在的我不必思考那么多。既然想要争霸天下,那就得拿出相应的气度,怕这怕那是成不了大事的。”
“好吧!”既然李钦都这么了,虞世南也只能答应下来。
“这么来……侯爷不打算立隋室中人为帝了?”裴蕴又问。
“我的江山我自取之。现在立他们为帝,日后再去篡位……这样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李钦摇头拒绝。
“可是这样的天命……”虞世南有些纠结。
“天命在我,天命在民。只要我能安定天下,让百姓富足,那天命就稳固了。如果做不到这一,那国家覆败也就成了必然。”李钦自信的着,言语中充满了坚决的味道。
既然李钦坚持如此,那他们也什么好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也只能先走走,再看看了!
当下,李钦让虞世南撰文,由褚遂良抄写,将自己欲迁徙扬州城百姓的意思书做露布公告,在江都的大街巷粘贴,以此宣预百姓知晓。
同时,他召见江都城内的帮派分子,令他们配合自己行事。
眼下他已是江都的主人,手中又有军队支持,本身还是阵斩宇文化及的级高手,这些连先天都不是的帮派中人,又哪会愿意违背他的意思。
于是关于李子通、杜伏威想要南下的谣言便在江都城里传播开来,谣言极度渲染,两人的可怕。一时间才安稳些许的江都百姓又慌张焦急起来。
“怎么办?”兵灾的可怕他们已经遭遇过一次。他们对于“乱兵”的可怕,有了切肤之痛的体会,他们绝对不愿意自己再经历一次。
怎么办?
扬州城的人向李钦的士兵、将领请愿,恳请他们留下来守住江都城,却不想得到了李钦命令的他们,无一例外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百姓越的慌张起来,他们推举的代表求见李钦。
在江都留守的大堂里,李钦接见了这些人。
对于他们请求,李钦轻轻的摇头:“江都离我们有远了。我们没有足够强大的水军,根本就不是李子通和杜伏威的对手。江都之地一马平川,并不利于防守。我并不想将我有限的兵力投入这个无底的陷坑之中。”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将军……江都百姓才招了一次兵灾,你忍心让这里的百姓再遭一次兵祸么?”百姓的代表是一个须皆白的老者,面对李钦的拒绝他老泪横流,拄着拐杖,苦苦哀求李钦:“请将军可怜可怜我们吧。”
面对他们的哀求,李钦脸上显出苦涩。他沉思良久,这才无奈的建议:“继续待在江都市不可能了。如果我们害怕遭遇兵祸,老王建议你们和我一起到江宁去。那里有田地、有工作,而且还很安全。我想你们可以在那里重新开始新的的生活。”
“迁徙南下?这可行么?”老者诧异不已。故土难离,他心中对此还是有些不愿意的。但李钦坚决不愿留下,那他在思索了好一会之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好吧!我会去劝他们。”
从江都留守府里出来,老者向百姓们明了情况,并给出了李钦的建议。
迁徙南下,搬家过江——如此麻烦的事情百姓并不愿意,可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最终也只能苦着脸答应下来。
于是,迁徙开始了。为了防止某些人游手好闲,浑水魔兽,李钦特地派出了三千士兵来维持城中的秩序,并抽调了另外两千人来协助百姓搬家。
当彬彬有礼的大兵出现在一位位百姓面前的时候,百姓心里着实担忧不已。但李钦的这些士兵用自己的表现扭转了他们的看法。
整个迁徙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着。
从李钦攻下江都的第二天起,就有大批航船载着江都的百姓南下。
只一天,就有两万多人过江。之后,随着巨鲲帮、海沙帮、竹花帮等帮派航船的到来,每天向南运送的百姓就更多了。
此时,李钦攻占江都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杜伏威和李子通都听骁果军被人歼灭的事情。
李子通被吓了一跳不敢有任何的异动。而杜伏威在打探到李钦在江都的人马只有区区两万之后,派遣义子王雄诞领兵三万前来捡便宜,却被苏定方以神机镇和马鞍守备镇的八千兵马击败于江都和高邮之间的平原之上。
是役,王雄诞三万大军逃回高邮的只有千余,其余之众泰半战死,只有一部分被苏定方所俘虏。
杜伏威从王雄诞口中听了李钦军中诸般强大而具有威力的武器,不由得大吃一惊。
“难道江湖闻名的青尸客就是李钦?”他惊讶之下记起自己曾经遇到那一伙人,心中不免有了这样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