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山自然不允许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两眼一眯,抬手往前按下,身影刹那间飞奔出去,这一次借住点目荷叶的力量,把所有的气血都沸腾了起来,吸出了周围的雪花,目的就是一把擒住它。
剑尖毕竟沉寂了百余年,这股躁动的力量提升的飞快,像是动用了剑中隐藏的能量,这也不过为奇,古时的剑,就算残破的不成人样,其中包容的力量也可以轻易斩杀修为低下的修士。
试想一下,若是整把剑放在寒沽山上,那绽放出来的气息必定惊人,一般的道化境修士怕是看之都要摇头离去,有些实力的修士也是难以下手。
若一不小心就会被斩掉,打成重伤,难免有些得不偿失,唯有更高阶修士才能有想要收服之心,但摆在李水山面前的是残破的剑,只剩下一小部分的力量,就算他怎么挣扎,也无法在此时恢复以前的光辉。
李水山这一按,搅动周围的灵气,又把雪花挑开,吹去了另一边,这空出的方向,直指此剑尖。
点目荷叶的气息直接被抽空,李水山狠狠扯,如同拉出桌子上的布匹一般,它再次一拉,灵气就卷成一双大手,往剑尖摘取。
“你主人早在几百年前已经死了,你何必那么痴迷?”
“还不归顺于我?”
剑尖喷出的剑芒在李水山第一按的时候受到了威压,因为剑发出的力量集中于一点,轻微的外界干扰并不会影响到它,一当一股不弱的力量从竖直的方向冲击而下,剑芒必定偏移。
它似乎感应到了剑芒的错位,发出嘶吼的鸣叫,这声动像是在哭泣,痛恨,它孤单的剑影悬在不远处,底下的雪被它融化。
剑也有情,有灵,剑有时如人一样也无情。
一把有极具灵性的剑,需要人心的温养,经历很多次的覆灭与重生,它的智慧将更加贴合完美,与常人并无无区别,但经历过风雨之后,人性格,看待事情的眼光都会发生变化,有点灵性的剑也一样,都会朝着一个坚定的方向进发。
这一条路走上后,就再也没法回头,剑也当在锤炼中成为一个主人的忠实追随者,不会改变,就算有人强行阻止,用强大的修为在之间作梗,也不会打磨它认定的修士。
它一生只有一位主人,不会改变。
当然也会有一些看透世俗的剑灵,变得超凡脱俗,有的变得麻木不仁,对于自己经历的一切产生厌恶的情绪,不停的吞噬,不停的杀戮,眼中只有自己,不在乎它人。
剑中的灵,有时候会汲取天地的日月精华造化而成,有的机缘巧合,游魂入内,吞掉,炼化了里面的意识,自己占为己有,这剑也变成了他的栖身之所,还有一些经历磨难,自然会诞生,最后一种偏少,但出之必定不凡。
而李水山眼前的这把剑,虽只有一小半,但能看的出,对于主人的真诚,他试验的话语中,每次说出,都会让他颤抖不堪,似乎悲愤交加,要是保留了先前的实
力,它也不会残忍的想要与寒沽山一起毁掉。
当一个人被逼到极致的时候,并不会有任何顾虑,此剑也是如此。
灵气在周围蔓延,抓到了剑尖,但下一刻被它吞下,化为一片雪影,凝实了上面的剑痕。
李水山便微微一笑,大声道:“做出选择,是否归顺我?”
剑尖剑身颤抖,作为强悍的剑身,一般来说,是有灵体的存在的,但因为某些原因,他并没有幻化出来,引得李水山深思许久,抬手抽出逆鳞童子剑。
剑鸣咆哮,龙吼惊出,调谑的气味越发浓厚,抬手一扔,悬在空中,“此剑名逆鳞童子,伴随我几月之久,你若是不服,可以与它一战。”
剑尖寒霜凝实,逆鳞童子剑龙吟搅动,杀气磅礴,似一触即发。
骤然,两剑乍起,交战与空中,飘雪飞乱,剑尖之威不乏,似猛虎吞修,借助的寒力增持了不少,压制撕咬它的龙痕,波动的雪影在不停的退散,毕竟寒雪怕热,逆鳞童子剑磨动的热浪充斥着周围几寸的位置。
差不多半个时辰,战斗分不出胜负,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剑尖有耐力,想必经历的多,可不是逆鳞童子剑可以见识的了的,要是它能说话,一定会嘲笑对手的幼稚。
李水山抬起眉头,感觉时间差不多,淡淡的呼声道:“可以结束了,气你也出的差不多了,可以安静下来听我说几句话吗?”
他抬起剑鞘,微微斜着,逆鳞童子剑便飞回,对着远处悬停的剑尖开口道:“寒沽山经历了那么多岁月,都已经不再是修士的法宝。不知道你是不小心落在此地,还是有意选择这里作为你残存的集聚地。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但你可以争取未来的一切。”
“你独自照顾寒雪,经历的磨难是我们望而止步的,但你始终没有走出被痛恨折磨的范围。”
“我可以告诉你,山海之变很快就要开始了,这座山也将成为我摄心的通口,我将以此用来追寻天际,你可以问我为何?”
“我会坦然的告诉你,这就是所谓的缘的安排。或许你可以称呼为天。我问你,你是否愿意听天的号令,为他俯首称臣?”
一声剑鸣打破了李水山话语后的寂静。
“既然你懂的,也经历过,你一定知道此山对我的重要性,也肯定知道我心中求明的心情有多急切,你更明白,天与地的对峙,你选择在哪边?”
此话通过寒雪,刺入剑中,似乎比杀之更加痛苦,李水山虽然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但他一定能猜测的到此剑被天击杀过,而且伤的很重。为何?因为他看到了剑痕上有天雷的痕迹。
可能有一些修士用雷法,把雷引下,可这一杀,让它更加痛恨修士和天,这一点就彻底的迎合愤怒,而把修士的恨尽量缩减,但它对于李水山的来到并没有放松警惕。
人心难测,它先前的主人三四次与他
说过,尽管那时候的它,还是一个安稳无忧的剑灵,时常化为女子的容貌,给眼中满是慈祥的中年男子倒酒,这一倒就是几十年,上百年。
没有动荡的日子,也让它学会了很多交流的技巧,但仅限它与主人。
后来,第一场大战来临,无数的妖邪出先,先后吞噬了它主人坐下的门徒,一个接着一个的幼小童子被它主人包裹起来,放在大殿中,那座大殿下,就是寒沽山。
以前的寒沽山没有一片落雪,山名也不叫寒沽山,名酣鸪山。
山中有一只鸟,名酣鸪鸟,它张开翅膀能覆盖几十里,每当下雨的时刻,就会立下爪子,微微靠在殿后,张开彩色的翅膀,化为挡雨的雨伞,为山上所有的修士遮风挡雨。
但有一日,一道道闷红的雷电杀了它,无数的修士奔涌而上撕扯它的尸体,在来去中狂笑,他们的嘴角流下通红的鲜血,双眼瞪大,露出贪婪的神色。
这只是开始,后面的生活,让它看到了永远不能遗忘的存在,有一个白发之人从天落在山上,面不露色的对着门下的修士放出修为,只是几个呼吸的瞬间,尸骸遍地,流水泛红,残肉挂在破门,鲜红的手印拍在地上,哭泣声,惨叫声,不停的回荡。
没有一个人幸免于难,远处路过的修士,个个睁大眼睛,安静无情看着死亡的号角吹响,似对鲜血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狞笑声不停在剑灵的耳中回响动。
“杀了山上的修士,一个不要留。”
“鲜血的芬芳,是我最爱的味道。此山妨碍我们那么多好事,今日,不能留下活口。”
“白发人乃是第一宗的镇压之人,代表的是天意,你们怎么反抗?”
剑灵在出手的瞬间被一指点碎,它的主人在闭关中猛地睁开双眼,心口疼痛,两眼血红的嘶吼着,喷着献血,抬手掐出一个诀法,在地下和墙壁上按下,听到的炸裂声缓缓放大。
他左手手持红色的令牌,狠狠一甩,这天就变了一种颜色,“我要天退去!”
这一战,没开始,已经败了。
剩下的酣鸪山带着残破剑灵飘到了很远的地界,远离了那里,刚开始有很多修士观光,都是晦气的离开,嘴中还不时的骂几句,也有修士行路疲惫,看到此山后,迟疑很久,才下定决定落在大石头上,当夜,就做了一个噩梦,只做了一小半。
此梦有无数尸骸爬出,在哭喊着,此修士惊醒后,立马抬起手指在石头上写了五个字——寒沽山大凶,随后匆忙逃走。
随后这段岁月,又有几位修为低弱的修士发现,但都是被夜晚的哭声惊醒,跪拜后急忙离去,剑灵在这那次受伤后再也没法恢复,没有了他主人的喃语,嘱托,一切都变得那么凄凉,在寒风中孤寂的回想那位中年人。
最后,它躲进了剑尖中,化为消失前的一道意识。
想逃避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