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的声音是相当的随意,相当的不当一回事儿:"我路过,看到你的马车在,所以进来。"这才是早饭后没多久,王爷无事能路过这里。
这句话,也只能哄哄真姐儿罢了。小郁先生,是半点儿也不信。不过他对于王爷过来,是觉得自己肩膀上责任可以放松不少。
要知道刚才几个书生们,又要邀请王妃一起做诗。
安平王扶起真姐儿,真姐儿笑盈盈与他四目相对,眼睛又有一丝不相信闪过。继昨天表哥打扮得好以后,今天又是打扮得好。
赵赦是不算太白,也不太黑的肤色,大多颜色穿起来,也是相当适宜。今天,王爷是一件近象牙色晕染宝蓝色的锦袍,不论是象牙色上的老梅,还是宝蓝色上的竹叶子,都是巧手绣成。
头上簪子,从来是灿然锃亮;腰间,又是一条金线锦绣的腰带,这是真姐儿绣成。
四十岁上下的安平王,在这样打扮下,军人戎装杀气不见,只见斯文和倜傥。
真姐儿目眩一时,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别人也目眩一时。心中对王妃美貌的仰慕的人,多少起一些自愧。
要王爷这样的人,才能配得王妃这样的美貌。
这些自愧神色,全被安平王看在眼里。这效果,才是安平王要的。
他不能阻止真姐儿出门,又自己觉得拦着真姐儿出门不是好主意。千军万马中要努力取胜的赵赦,把和年青风流的书生们比拼一回,当作一场战役。
打扮起来的赵赦,觉得自己不能再习惯这些少年时才穿用的颜色,可是让真姐儿喜欢,他心中欣然有得色。
看看,表哥还是最英俊的,往哪里一站,还是有当年京中得意气派。安平王的风流争风手段,今天全要用在妻子眼前。
真姐儿很喜欢,格外有依恋。刚才还端庄的王妃,眸子里有了大大的依恋。任由赵赦携起自己一只手往房中去,她娇依着娇声道:"表哥来得正好,人家..."
正要说想他,身边偏偏全是人不能说出来口。
这半截子的话,赵赦也会意。同真姐儿进来坐下,对她格外有笑容:"你们在做什么?今天天气好,这里文人荟萃,可有好诗?"
郁新不能再瞒,当场呈上来刚才书生们做的诗。有一句真姐儿格外喜欢,她手指着对赵赦道:"表哥看这一句,"
宝髻初挽就,薄罗自妆成。这是起首的两句,是夸王妃的秀发和她的衣衫。同时猜测了一下,王妃梳妆时的娇态。
赵赦能会舒服吗?对着真姐儿一头浓密过人的黑漆漆长发看去,面上笑容不改。身后随行来的,有展祁有幕僚们。安平王命他们:"可做诗来,大家唱和。"
不到半炷香时间,大家全有了。写出来看,学里的这些人无话。安平王也有一首,是夸自己妻子得体大方尊重端庄。
真姐儿很喜欢,对着这首把她品性夸了一通,却唯独不夸她容貌玉手秀发的诗,自己低声念了一遍,嫣然拜谢赵赦:"多谢表哥。"
这一个上午,王爷一直随着王妃在,书生们,只能偷看王妃几眼,这偷看不经意的,就要把王爷看到眼中。
诗作继续有赵赦做的,真姐儿当然要珍惜。到回去的时候,上车前还吩咐人:"回去收拾送给我,我细细地再看。"
她要看的,当然主要是赵赦做的。先生做的,虽然好,王妃只打算随意看一看。这样,也可以遮挡一下真姐儿喜爱赵赦所作的诗。
安平王在马上抽一抽嘴角,小丫头,又被夸昏了头。
夸她秀发?今天偏妆了一个显浓密的发髻。小白眼儿狼,这就叫招风引蝶吧。
王爷百般吃醋的心,也得放在公事之后,他忙了一个下午,回京前更有许多事情要交待下去。近傍晚夜风起昔,赵赦重新换了一身新衣,重整头簪往房中去。吩咐丫头们不必通报,王爷悄步儿走进门帘内。
房中暖薰炭火,真姐儿斜倚在锦榻上,支肘偏头正在看下午新做的诗。先生们做的也不错,也是忙了一个下午,才有空闲的真姐儿一张一张翻过去,是看得津津有味的表情。
不防身后赵赦走来,王爷别的没有看到,只看到那夸赞真姐儿秀发的诗,还在她手上。
"小秃毛儿,就这么歪了一下午不成?"赵赦坐下来,就是这么一句。听到他嗓音,惊喜回身的真姐儿愣住,手中纸张动了两下,她不敢相信的问道:"表哥,你喊我什么?"
赵赦面容满面:"小秃毛,沈小毛,不要别人一夸你就晕上了天,你小时候,可是个小秃毛。"再喊真姐儿:"沈小毛。"
这随心所欲的喊法,让安平王乐得不行。
手中把着真姐儿乌云似的长发,赵赦笑眯眯:"小秃毛,你小时候头发才这么一点儿,只贴着小脑袋,嘿,那毛秃的,真是少。"
再细打量已经嗔怪的真姐儿一眼,赵赦笑容可掬:"不想大了,倒长了不少。不过,咦,这头发是不是还是不算多?"
对着睁着眼睛说假话的表哥,真姐儿突然委屈上来:"这名字多难听,这不是真姐儿名字。"赵赦大赞特赞:"好听,表哥喊着很喜欢。沈小毛,以后就拿这个当名字吧。"说到这里,赵赦又改口:"是赵小毛才是,赵沈小毛,表哥累了一天,晚上想用口儿酒,去做几个拿手菜来。"
被改名字的赵沈小毛委屈得直撇嘴:"人家不想做,这名字,不好听,人家叫真姐儿。就像表哥叫表哥,真姐儿也没有乱给你起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