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大人对赵赦说真姐儿的书:"既然学了,就好好地学。我两、三天抽问一次,真姐儿都回答得上来。"赵赦刚微笑,老夫人"嗐"一声对他道:"你父亲的墨,自己写不完,这就找个理由让真姐儿帮着写。我是这样看的。"
真姐儿嘴角边刚有笑容,头上被赵赦敲了一下:"有你笑的地方。"真姐儿忙忍笑,对这三个后台道:"我看到晚饭摆好了,请姨丈姨妈和表哥一同用饭去。"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谈笑,说来说去还是今天进宫的事情。吃饱了喝足了,老夫人慢慢埋怨儿子:"你办事从来稳当,让你去安排寺庙,怎么长平郡主又去了。昨儿我就打听过,她不是在大相国寺敬香。"
赵赦也觉得奇怪,对真姐儿再细诘道:"在皇后宫中与她可说过什么?"真姐儿摇头:"宝钿珠钿表姐都在,并没有和郡主说话。"真姐儿心中一跳,表哥对家里是事事知道,宫中的这"袖里勾当",他想来不会知道才是。
容夫人她?说不说...真姐儿这才想到这一点上,不动声色含笑对着赵赦面上扫一眼,见他在和赵老大人说话,不象有别的意思。
老夫人念叨道:"幸好是真姐儿,要是换了别人,没准儿跟她急。"再告诉真姐儿:"有不如意的事儿,可千万别着急上火的,回家来慢慢的说。"
这句叮嘱话又出来了,真姐儿这一次答应得很是恭敬。姨妈和表哥真是料事如神,不如意的事儿,还真的是一件又一件。
心中还有云家二舅舅的小舅子打伤人的事儿,真姐儿心下踌躇,是和姨妈说,还是和表哥说?和姨妈说过,表哥要知道会不会恼?真姐儿想想,还只能和赵赦先说。
"天不早了,王爷忙了一天,真姐儿也出门一天,你们都歇着去吧。"赵老大人对儿子道,不等他们答应,转脸对老夫人道:"夫人,这天气和暖,夜景不错。让他们歇着去,你我园子里走走。"
老夫人欣然:"我当陪老大人。"笑容可掬对赵赦道:"送真姐儿回去吧,再告诉她不要恼。"真姐儿扪心自问,我真的没恼,真心的没怎么生气。
老夫妻也随着他们一起出来,在家里园子里走走。赵赦送真姐儿回房,真姐儿格外的活泼:"表哥看月亮,多圆。"赵赦陪着看一回:"不错。"真姐儿再道:"这是柳梢头,要是楼头月,一定也好看。"
为着二舅舅要求事儿的真姐儿,今天得了赏赐又得了许多安慰,当然是格外的开心,也格外的讨好赵赦。
赵赦看着这欢蹦劲儿,取笑道:"你回去能睡得着吗?"真姐儿被提醒了,微歪着面庞试探地道:"带我出去逛吗?就象在封地上一样。"
"带吗?"赵赦悠闲自在,真姐儿体贴地道:"要是表哥累了,那就明儿去;要是表哥您不累...当然表哥您天天那么忙,不累是身子打熬的好。"
赵赦沉住气听着,真姐儿说过这句,毫不停顿地再接下去:"其实家里什么都好,外面去不过是散闷儿;当然散闷儿家里也行,不过表哥陪我,我很乐意去。"
"听起来,我不陪还不行?"赵赦伏身负手停下脚步,逗着真姐儿。真姐儿毫不客气:"当然也行,不过几时表哥闲了,千万记得我乐意陪你出门儿。"
"赵如,带马去。"赵赦刚说过,真姐儿又加上一句:"我的小红和小黑,"说到这里,极是知趣地把话变一变:"当然在马棚里很好。"在京里会过这么多的表姐妹,就是说自己有三匹马的表妹,平时说话也极少提到。真姐儿老实地不再说,今天晚上是个大家闺秀。
一刻钟后,真姐儿坐在马车里出门儿,人依然是乐陶陶。星光明亮在天上,笑容明亮在唇边。再加上今天更是她备受宠爱的一天,真姐儿倚着马车窗上,更是笑容灿烂。
容夫人的那个示威重要吗?以前真姐儿就没拿它当回儿事,此时想起,更是不值一提。
这样的一个家庭,真姐儿明白是自己的福气。对于赵赦在外面如何,真姐儿先不管,至少今天这样的疼爱,在别人家里,是不多见的。
真姐儿惦惦自己,觉得这份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比较好。能够多少审时度势,真姐儿就满意自己是个明白人。要知道世人问问自己,有几个是能做到及时审时度势的。看别人吃豆腐牙快,到自己吃的时候不行的人太多。
但是自己先不行的人,挑别人毛病上,象来还是行的。张嘴就来,这个无须能耐。
一大片的杏花林,突然出现在眼前。赵赦携真姐儿下马车,漫步行来道:"过了林子有坐的地方,表哥和真姐儿去看楼头月。"
月色明亮处近于白昼,真姐儿心花怒放见到头顶上闹哄哄杏花,身边不高的矮树上,杏花也开得热闹。
赵赦在这样时候,从来是体贴入微。伸手掐下一枝子杏花给真姐儿拿着,自己也舒服地长吸一口这带着花香的气息。
"表哥,看那里。"真姐儿抬起绣流云的长袖,指向前面不远热闹处。此时月挂长空,又是清朗天气。士人游玩者众多,而且手上身边都携着有女眷。
真姐儿手所指之处,是一群人坐在花树下面摇头晃脑在辩论:"...这个铜香炉,应是汉代的..."
却是应时而摆的几个古董摊子。
"走,咱们也看看去。"赵赦也兴致勃勃。是他今天特别的想疼爱真姐儿,还是他其实是个惯于夜游的人,这都不重要。此时此刻,月上柳梢头,安平王带着自己的小未婚妻,看到有热闹,也跟去凑一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