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王爷辞了,却辞不去。"说这话的,全是安平王治下的命妇们。她们是轻笑,面色飞扬着,格外有神采。
云娘心中冷笑,安平王尽力的表现自己,宫中当然要给他体面。就辞,肯定辞不去。
走的,当然比轿子慢。命妇们到皇后宫中,安平王妃已经朝见过出来。皇后身边的女官们送出来,孟夫人殷勤送上真姐儿的雪衣,手忽然停下,王妃手上拿着的丝帕上,系着一个小小的香囊。
那香囊浅金色,以金线绣成,上面有麒麟还有芝草,这个东西,是孟夫人手绣而成。她呆若木鸡,这是给王爷的,怎么会到王妃手上。
难道自己看错了,想再看一眼时,丫头们不满意她的耽误,含笑接过雪衣来给王妃披上,一会儿还要去齐贵妃处,可不能在这里候着这位夫人发呆。
安平王妃被雪衣裹紧,她手中丝帕也被裹在雪衣内,孟夫人愣愣着,看着王妃含笑对进来的命妇们一一颔首,再扶着丫头的手走出去。
那香囊,怎么会到王妃手里?
命妇们赶到齐贵妃处,见安平王妃已经坐在那里谈笑风生,齐贵妃正在对她说生孩子的事情:"我生第三个公主时,年纪也和你差不多大,你不用担心,你还没有到三十岁,这孩子,还是好生的。"
坐在那里的安平王妃雍容华贵,手指纤纤握着自己腰间的荷包把玩着,齐贵妃的女官黄夫人心中又是一跳,这荷包上珠子,好似自己送给王爷的。
见来的人多,真姐儿起身先告辞:"贵妃娘娘说旧年里那梅花更好,我去看一看。"齐贵妃笑容可掬:"去吧,你小心着,你这有了身子,我闲时见到王爷问他,不知道多担心。也是的,这儿子不愁多,女儿也要有。看我的三公主,就是最会疼我的一个。"
三公主适时撒娇:"母妃,那我要您的东西,你也不给,不是我要,是您的外孙子要呢。"齐贵妃笑声不断,抚着她对真姐儿道:"你看到了,这女儿,就是要这样的好,虽然总猴我东西不好。"
三公主是和真姐儿差不多年纪的人,对真姐儿道:"你先去,一会儿我来找你,告诉你怎么防着人猴东西。"
真姐儿笑着起身来行礼告别,命妇们全听得清楚,齐贵妃慌忙地命人:"快扶住,这月份不行礼的好。"
这话真姐儿不能当真,还是行了礼,齐贵妃又命自己的宫女:"送王妃去看花,今天有好宫点,已经进来了,多玩一会吧,想着你这几时闷在家里,肯定没有好好的玩。"
再命余下命妇们时,这中间也有孕的,齐贵妃就没有这么客气礼遇,只是受了礼,就让她们离去。
能留下来的,是几位大长公主,几位公主,几位皇子妃们。
云娘出来心中愤怨,她对霍山王是真心的爱恋,一心只为霍山王想。王爷为长平给安平王下跪,从世子以下的小王爷们,全觉得颜面尽失,从此矮上安平王府一头。
在宫中,又遇到不平等待遇,江侧妃心中难过,觉得这世上不平,黑不见底。
这一仗打下来,不是安平王一人之力,是碰巧他先遇到敌军,他先打赢了仗了。可怜王爷诸般辛苦,几位小王爷尽上战场。到头来,暮年落于安平王之后,云娘想着霍山王这几天夜不能眠的模样,眼中要滴下泪来。
她独自在散心,见匆匆行过两个抬着食盒子的太监,含笑问一声:"这是送到哪里去的?"太监们见她服色,停下来回道:"是皇后赏给安平王妃的。"
再行几步,又是齐贵妃赏给安平王妃的宫点。
两宫难得见一回真姐儿,尽皆表示关怀。
云娘更觉得不平,信步随在他们身后走去,见观梅的高台上,命妇们簇拥着安平王妃在其上。她们恭敬的神态让云娘懊恼,她自觉伴在霍山王身边,战场上也出生入死,却没有得到这样的爱戴。
天下人的眼里,都是看身份的。云娘这样想着,慢慢上高台来。
和真姐儿见过礼,见她并不坐下。迎风而立,在高台上往下看花。命妇们含笑相劝:"仔细闪了风。"真姐儿笑语:"难得出来一回,我要细赏。"
高台下,有夫人们在。她们身上脂粉和头油味儿,真姐儿一一的闻过来。做出这样无聊的举动,是真姐儿实在皮痒。
赵赦虽然不再会夫人们,随着他渐高的权势,夫人们更是雪片似的送信来。剪头发的不止一个,真姐儿自以为小鼻子尖,在这里闻一回。
命妇们全笑吟吟,这里面有不少,是王妃亲自做媒的命妇,她们对真姐儿,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陆重元夫人亲手放下纱幔,怕真姐儿不喜欢,对她陪笑:"看风吹了,王爷要怪我们不经心。"真姐儿翘首在分辨头油味儿,对她笑一笑,又去看夫人们头上的簪子,送来的有对簪中的一只,还有一只在哪里。
闻了一时看了一时回过身,见赵赦带着责备,含笑看着自己。真姐儿笑靥如花:"表哥,给我打彩头去。我相中了的,都告诉小子们了。"
"我来看看你,你就在这里吹风。过来些,安生坐着赏花。"安平王招手命真姐儿:"这许多人陪你,还不知足。"
真姐儿笑得偏着头,知道自己心思被表哥看了出来。命妇们争着来相扶,见王妃坐下裙边犹卷,三、四位命妇争着来理。大家环佩碰到一处,彼此一笑,再为真姐儿洗手去松瓤皮,拿小锤子敲胡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