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从赵赦下山到这一时,不过才三个时辰。赵赦带着笑听过说客套话,心里却明白,白石郡王的行宫,离这里相当的近。
难怪他不仅是冲着商王才不敢动这兵马,这里,离他太近。眼睛看一下易宗泽,白石郡王未必不知道这山上是商王的人,不过他惹不起商王,所以一直姑息。如今借自己之力发兵,这责任自己要担上一大半。
易宗泽笑而不语,出这兵对安平王不仅有好处,对白石郡王来说,可以震慑周边霍山王等人,让他们误会或是明白,安平王和白石王,交情匪浅。
眼光分开的两个人又交视上,会意的一笑。彼此,是心中明白。
外面月亮渐升的山岗上,斗大的"赵"字,还飘扬在那里。迎风,宣扬着安平王的威风。
"既然郡主亲自到来,我是要出去迎接的。"赵赦心中把这全盘算定,徐徐起身,由易宗泽陪着,走出帐篷。
在草地上站定,赵赦说着:"请王妃也来,"眼睛已经瞍到真姐儿在一旁。这孩子,双手扯着自己座骑的马缰,嘴里在指挥着红笺和绿管:"推,它不肯走,推它一把。"
黄骠马旁,一左一右站着,红笺和绿管按真姐儿的吩咐,扶着马鞍子推着,这马如地上生根,一步也不动。
不仅不动,那马头傲气的,又高高昂着。斜睨的眼光看着主仆三人,这意思仿佛是说,你们这力气推不动我。
赵赦微沉沉脸:"真姐儿,不要欺负马。"真姐儿从马旁露出笑靥,鼻子尖上不知道几时弄的,还有一块泥。
"表哥,我要带它洗澡去,它不肯去。"真姐儿觉得小面子全无,更用力的扯那马缰绳:"走,带你洗澡去。"
赵赦很无奈:"过来吧,有客人要来。"真姐儿悻悻然放下马缰,姗姗行到赵赦面前行过礼,再受到易宗泽的礼,小嘴儿嚅动一下,又把话咽下去。
初起淡淡的月光照在她面容上,看上去犹有稚气。赵赦问道:"要说什么?"真姐儿看一眼易宗泽,才说出来:"这马,它不肯去洗澡,它不听我的。"
赵赦勾起手指在真姐儿柔软的额头上敲敲:"你呀,最不听话。"取出丝帕给真姐儿擦去鼻子尖上一块泥,再给她擦擦汗水,见她身上是粉红色绣牡丹花的罗衫,也还罢了。赵赦只道:"在这里候着,一会儿郡主来,你不要再不听话了。"
"我要回去换衣服吗?"真姐儿小声道:"不过,也没有礼服。"匆忙之中包衣服包点心包果子,礼服就一件没有。
易宗泽一直笑看着安平王这举动,这两个人一个高大英俊深有城府,娶的这个小妻子这一会儿看上去,是活泼烂漫。
这样的人,生孩子?易宗泽正在笑着想,听到真姐儿这句话出来,忙道:"王妃不必这般客气,来的是我长姐,请容她参拜,已经是感激。"
真姐儿自己在心里噎了一下,话说得太谦卑太客气。黑宝石一样的眼珠子在赵赦面上一转,晚上在帐篷里,要表哥说说今天的事情才行。肯定威风得不行,易世子才会比以前更客气。
郡主云阳说到就到,没有过久,静夜里两排火把高举着,马挂鸾铃声中,一队人马过来。火把是松枝儿做的,夜里点着还有清香。云阳郡主一身桃红箭袖衣裳,骑在桃花马上过来,比火把还要亮丽。
"看郡主,也是自己骑马。"真姐儿无比羡慕,小声说了一句。赵赦的大手安抚在真姐儿头上抚一抚,对着下马来面前行礼的云阳郡主道:"郡主请起,郡王如此厚待,如何敢当?"
这帐篷两边,也点着明亮的烛火,烛火中的安平王目如朗星,面上沉稳如一座山岳。云阳郡主心中羡慕,她也是刚到就听到已经打完了,这速度,快得让人人惊奇。
只有这样健壮的身子,才能是大将军吧。也会骑马,为劳军来甚至佩着一把剑的云阳郡主,其实不是刀马娴熟的人。所以听到这打胜仗的事情,心中也是憧憬多多。
再拜安平王妃,是一个小小姑娘。这一点儿,各处皆有耳闻,郡主并不觉得奇怪。见到王妃腰间也有一把剑,剑身上镶着无数宝石,光看宝石就是名贵的。
云阳郡主找个话题:"王妃这剑,一定是好剑。"真姐儿对着赵赦看一眼,才绽开笑容回答:"是沉香木的。"
"哦,是木剑。"云阳郡主虽然想笑,却忍得及时。毕竟安平王是合兵的人,云阳一本正经地道:"木剑好,我父亲也常让我用木剑,说是不会伤到自己。"
这话越解释,真姐儿心里越难为情。虽然知道云阳这么说是好意,不过真姐儿的手还是下间识的去扶身边赵赦腰间的剑把,再对着云阳郡主表示羡慕:"你的剑,给我看看?"
云阳出来,肯定要背宝剑。就好像她的桃花马,她的宝石首饰一样,是女孩子的一种炫耀心理。这心理,不是冲着真姐儿来的,是见外人的云阳,就有这心理。
见真姐儿要看,云阳赶快去取自己的宝剑。赵赦不悦,当着人,云阳又不是风流女人。安平王从来是正人君子,他对易宗泽淡淡地道:"郡主远来,让人安座才是。这刀剑,不是女孩子玩的东西。"
真姐儿伸出来的手,和云阳郡主解宝剑的手,全停在那里。易宗泽这一会儿对赵赦百依百顺,赶快对长姐使眼色:"王妃不像姐姐,要玩这些东西。"
真姐儿骨嘟了一下嘴,云阳郡主轻轻一笑,各自把自己的手收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