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见安平王,没有三言两语,赵赦就命他退出。心里惴惴不安,原想着可以对着王爷畅谈的徐明栖有些不安。
行过外间时,对着十几个坐着的幕僚看一看,那火盆旁闪着光泽的大书案,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都让徐明栖心动不已。
去寻郁先生问一问,怎么见王爷不像刘备见谋士,不像曹操见谋士,不像许多人见谋士,是要长谈的?
郁新在院子里和赵星交头接耳,他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是真的吗?我后来有事,又见他们行止端庄,我才出来,不想,他们干出这样事情来!诗在哪里?"
"在王爷书案上,"赵星小声道:"对你提个醒儿,王爷不会喜欢。"
郁新深深揖下去:"多谢多谢,晚上我请你顿酒。"赵星提醒他:"晚上要收拾回京的东西,我没有空儿,你也没空儿。"
"到京里请,到京里去我家坐坐。"郁新没口子许下来,见一脸迷怔的徐明栖对自己看着,才想起来自己是带他进来的。
被秀才们对着王妃乱做诗吓坏的郁新,刚才初听到的时候,把什么都忘了。
小郁先生此时只想到王爷的怒气,别的什么也顾不上。走到徐明栖身边,问上一句:"王爷如何说?"
"只问过住哪里,哪位先生开的蒙,就这些。"徐明栖忽然觉得这书房院子墙壁变高,庭院变深,旁边兵器架子变威风,唯有他,渺小起来。
在他眼中也随着长高的郁先生松一口气:"这就好,我送你出去。"徐明栖这下子,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随郁新出去,走到葱葱郁郁的一丛绿色矮树后,忍无可忍问道:"郁兄,我这里有好些话,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安平王,是素来有善于待人的名声,今天在徐明栖眼中,是有些慢待。先离开的那几个人,是个个吹嘘:"对王妃说了好些胸中沟壑,快意哉!"
王爷就是这样见人?
被忽然冒出来的诗词搅得有些头脑乱的郁新笑起来,借着这笑,他清醒许多。拍拍徐明栖的肩膀想说几句,又想起来自己初到王府,和他一样的心思:天下有抱负者,唯自己一人尔。
"徐兄,王爷善能识人,"郁新只说出来这一句,把徐明栖送出去。
归来见赵赦,郁新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请罪:"因接别人,没有一直侍候王妃身边,听说有些诗句,不知道好与不好?"
郁先生先解释,自己当时不在。
"没有好与不好,狂生们,从来有三言两语。"赵赦这话,正无意扎中刚才出去的徐明栖心思。
郁新惊出一身冷汗来,忙道:"是是,徐明栖,也是个多话的人。"
"他倒罢了,我们要回京,让他明年有意京中来吧,今年让他京中去,一来一回他只能客边过年,家人肯定也有抱怨。"赵赦的怒气在见到郁新时,是一点儿一点儿的熄灭。
这跪着的小郁先生,就曾是真姐儿的爱慕者。他爱慕的程度,是可以为真姐儿进身到王府中来。
安平王自问,在别的待遇上,自己分毫也没有亏待他。但是在出气方面,赵赦也出得是相当彻底。
清源王,是窥视真姐儿的人,可以说也有调戏。现在呢,在王府地底下呆着。小郁先生,自成亲以后,和花开相当和睦,应该是深刻领悟到他只能娶丫头,只能配得上丫头。
有这两个人作例子,安平王又笑得欢畅起来,本王,有的是主意收拾这些人。
"明天王妃还要见秀才们吧?"赵赦问得不带半分烟火气。郁新极小心,回答道:"明天去视察学里,"
他灵机一动:"请王爷同去。"
赵赦淡淡,全然不放在心上的道:"我不一定去,你陪王妃去吧。"
行程未改,郁新放下心来。他也知道赵赦度量大,暂时觉得可以无事。
郁先生出来后,赵赦垂头在支肘互握的双手上,他静静地想了一想,心里那股子火,还是腾腾难过。
让真姐儿明天不去?小白眼儿狼肯定要问原由。让她知道表哥在吃醋,要成她一辈子的把柄。这个主意不行,安平王摇头。
可想到真姐儿明天再去见那些烂舌头的人,安平王觉得自己吃了大亏。谁家的珍宝,不是放着轻易不让人看。
本王礼贤下士,才让王妃一见。就忘了士人,多是轻薄无行的。
书房里有大铜镜,是巧匠妙手而成。此时镜中出现安平王的身影,王爷对着自己打量了又打量。
年近四十,威武依就。那有着儒雅的面庞,还是棱角分明的英俊。穿一袭布衣走在大街上,也肯定有女子回头。
可是,自己知道不是年青时。而身边人,小白眼儿狼,还是水灵灵的一朵子鲜花,年纪还不到三十岁。
孩子生得早的母亲恢复起来,相对晚生的人会好。再加上保养得当,真姐儿还是姿容焕发,光彩照人的一个佳人。
扮上男装,也是活脱脱一个漂亮小子。
安平王在镜前曲起手臂,觉得还有无上力气。本王不老,还能让小白眼儿狼有讨饶的时候,可是,年纪到了,小白眼儿狼居然也知道。
对着镜前犹显年青的自己,安平王很不满的就是,表哥快四十岁,怎么真姐儿也能知道。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不应该告诉她。
这样的胡思乱想也会出来的赵赦,皱眉再想想二十多岁,甚至更年青的书生们,他心思又乱了,本王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