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脂粉,楼兰宝石?真姐儿重复一下这话,再看铺面干净整洁,里面摆着不少东西。施姨娘,果然在这里?这看着就爽利的铺子,是施姨娘的?
在真姐儿印象里,这和施姨娘不符。
二层楼上,施姨娘探出身子,立即瞪圆眼睛。王妃,王妃到了!这外面的马车是她的,跟的人也是她的。施姨娘双手掩住口,吃惊一下过,赶紧缩身进去喊人:"快快,取我的新衣服来。"
她从王府里出来,没有带一个丫头。丫头们虽然有她贴身,主仆经过考虑后,还是让丫头留在王府里比较有出路。
跟着施姨娘那时候出来,没有人知道前途是什么。当然王爷信中说过,他会承担一辈子的生活。
那时候的施姨娘是万念俱灰,不愿意再连累丫头们出来跟着自己。
现在身边的人,全是后来新招的。见主人这样的慌乱,人人不明白为什么。一通手忙脚乱取衣服来,施姨娘换上,快步往楼下来。
真姐儿在楼下已经看了一圈,把这铺子里的脂粉和首饰全看过来,她相中几样,准备买回去给女儿。
正在看别的,听到楼板声响,施姨娘冲了下来,急急跪下来行礼:"见过王妃。"铺子里还有几个客人在,全大吃一惊,铺子里伙计们也吓了一跳,他们也跪了下来。
真姐儿道:"起来吧。"施姨娘不肯起来,只仰起面庞,泪流满面中原本有怨恨,这数夜的日日夜夜中原本有埋怨,此时,全没有了。
这一切,是沈王妃的错,还是王爷对她的过于宠爱?施姨娘这两年在外面自力更生,也难以按捺的想过这些事情,这些,或许与王妃无关。
此时见到真姐儿笑容依就,那双眸子是不会骗人的。施姨娘哭出声来:"没有想到,还能见到王妃。"
在她身后的人也是愕然得不能自己,她们是施姨娘后来买下的人,对于主人的出身也有过好奇有过打听。
只知道她时时人来照看,不用怕官也不怕有强人。按理说一个单身女人,理当会有是非才是。说来也怪,也有几个无赖男人来寻过事,来过一次后就再也不见。而这个主人施大娘,是一点儿害怕的样子也没有,对于这些事情,她时时表露出来底气十足,毫不害怕。
作为一个王府里出来,承受着王爷理亏的姨娘,施姨娘有什么可怕?她时时可以从街上的官兵那里,寻到支援。
这些旧事涌上心头,足以见这不是王妃嫉妒。要是家里有嫉妒的主母,不会把人撵出来以后,再对她这样的照顾。
"起来说话,"真姐儿再一次开口,把施姨娘的思绪打断。施姨娘起身,不管是习惯还是她现在是草民,都是执礼恭敬:"听说王妃回来,我正想着去请安,因您才回来,我说过几天托人先问一声再说。"
真姐儿轻描淡写:"我来看看你,看你好不好。"这两句话,施姨娘又一次哭起来。让不明白的人,又要无端猜测,施大娘和王妃是什么关系?
"你在楼上住,我上去看一看可使得?"真姐儿也很客气,她甚至是兴致勃勃。这样的两个层小楼,临街热闹,真姐儿想象一下,这样的日子应该不错。
施姨娘前面带路,习惯性的来扶真姐儿。楼梯狭窄,真姐儿只扶着她,缓步往楼上去。
到得楼上,见一共三间房子。真姐儿道:"侍候的人住哪里,这房子太小了。有大的,再给你一处。"
"多谢王妃,这一处是我自己挑的。"施姨娘笑得恬淡:"以前在家里时,也见过几个做生意的卖花婆子,那时候就想,这么着过日子不寂寞,我要这处地方,是极热闹的。"
这"寂寞"二字,让真姐儿点一点头,心里的歉疚也少许多。她们要是不放出来,是很寂寞的。
来看房中摆设,都有些半旧。真姐儿回身吩咐人:"库房里有一套描金的箱子,明儿找出来让人送来。"
再道:"我记得隔一条街,还有咱们一处院子,也不大,只得一进。那一处让人收拾好,也给她吧。"
忽然想到一件事,真姐儿抿着唇一笑。那一进的小院子,是舞阳郡主曾经住过的。要是表哥知道,肯定要打趣自己所以不容要给人。
施姨娘惶惶的道谢,真姐儿对她微笑:"你不必客气,我先不知道这事,现在我回来了,以后有事情你只管来找。"
解释自己不知道这事的时候,真姐儿面上难免的一红。又觉得不必解释,又为解释难为情。再一想自己说话,是自己回来让她来找。真姐儿又画蛇添足来上一句:"不寻我,寻王爷也成。"
人都打发出来了,难道还怕她们会寻上赵赦什么不成?
施姨娘也面上一红,低声扭捏道:"有事情,只找王妃。"她听到"王爷"这两个字,就羞羞答答起来。
真姐儿轻轻一笑,如她所料,施姨娘是死了心才肯出来。在真姐儿心里,她也是极爱赵赦,极愿意为赵赦守着的人。
她突然全明白,施姨娘是看到水姨娘成亲,知道表哥是坚决的。她不能在王府里守着,就跑到外面来守。
真姐儿叹气,为一个爱的人而守,理当成全她。虽然她心中深爱的,是自己的丈夫。
真姐儿明白自己的心思不对,在感情上,没有人不自私。她多年和赵赦在一起,在有些地方上,还是保留着她的心软。
但是现在的她,与年青时不一样。和赵赦多年在一起,至少明白有时候的心软,是完全建立在自己身边人是强势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