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郡主一拍几案,站起来大声道:"只比一场,这一场赢了,前面输的全不算。"然后悻悻:"我还有事儿呢,谁耐烦同她一场一场的比。我这么多马,比到天黑也比不完。"赵意还是笑:"郡主说的是。"带马回来,真姐儿再看赵赦,赵赦睁开眼睛:"你的小黑呢?"真姐儿抿着嘴儿笑:"牵小黑来。"
膘肥体壮的大黑马,皮毛似水般柔顺,似油般滑。这马一上场,清源王忍俊不禁:"长平要掉眼泪了。"
长平郡主正在听项连山说话,项连山说一句,长平郡主对着小黑抽凉气:"这马,酷似父亲的乌龙骓。"项连山仔细搭眼看:"要是乌龙骓还在,这马不如它。"长平郡主心中更是气恨,脚踏上一步,大声道:"牵好马来,把它打下去。"项连山小声道:"郡主,乌龙骓不在,咱们没法子胜过它,"往清源王处看一眼,再道:"要是清源王肯援手,就另当别论。"长平郡主再不迟疑,大步往清源王处奔去。
她此时是全场焦点人物,别人眼光都随着她走。真姐儿见那彩衣蹁跹,也是斗上了性子,极是期待地道:"清源王那里有好马?真盼着郡主能牵来。"赵赦也想看看,虽然还是手驻着腮,但是眼睛似闭非闭,睁了一条缝。
真姐儿又醒悟过来,这一醒悟了,自觉得一身是汗,低头看衣衫也有凌乱。整好衣衫安详坐回赵赦身边,低声问他:"表哥,要是清源王的马输了,他肯定不会高兴吧?"赵赦露出笑容,在真姐儿头上抚了一下。真姐儿再低声道:"长平郡主真能惹事儿,她挑拨上了。"赵赦淡淡道:"她能借得来,才是本事。"
果然清源王没借!项连山的主意又落了空。
长平郡主气冲冲回来,见自己的家人和赵如赵意正在斗嘴,赵意摆着马鞭子:"比不比?还有马没有?"赵如旁边添腔:"没有就算我们赢了。"家人们没有马,但是气势不弱:"着急什么!等着输太心急。"
郡主彩衣带马过来,正在生气,更是大声道:"这马是她的吗?要是自己的马才行,如果不是她的,谁的座骑都不行!"赵如小跑着回来传话,赵赦斜眼看真姐儿,这孩子也来了气。因郡主骑马来去,真姐儿也上了马,骑不快赵如牵着过去,在马上俯身子去摸那大黑马,对长平郡主道:"看看,不是我的马,怎么会亲近我。"
大黑马见真姐儿算是熟悉,对着真姐儿走近一步,和真姐儿骑的马并头依了一下。
长平郡主哈哈大笑,挑到了真姐儿一个不好处:"你不会骑马?还要人牵?哈哈哈哈。"这笑声太刺耳,草地上又空旷,清源王皱眉,笑得忒嚣张些。
真姐儿不慌不忙:"我才学的,骑术是不如郡主好。不过郡主您笑完了,咱们这场还赛不赛?"赵意又和家人们斗起口来:"不赛算我们赢了,把彩礼送来!"长平郡主没有成功转移真姐儿视线,咬着一嘴小白牙道:"赛!"
鼓声重新响起,士人也好,仕女也好,王侯们也好,都安静下来等着看长平郡主和真姐儿的最后一场比赛定输赢。清源王呷着杯中酒,对着偶然要白眼自己一下的长平郡主微笑,今天长平,可以哭一回!
在她身边的,是对她忠心耿耿的项连山。项连山挑拨的意思,清源王完全明白。这个奴才忠心也有,机警也有,就是唯一的一条美中不足,清源王对着杯中琥珀色酒液含笑,项连山姓项,不是殿下我的人。
不跟殿下的人,也不跟殿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还不如长平之小笨蛋,问什么都能说出来。清源王只笑对美酒,似无暇去看场中。
场中已经白热化,马僮一声喊:"放!"手中红旗挥舞下,两匹马的马僮用力打马,就这,也是一前一后地奔了出去。长平郡主气得跺脚拧眉,再就是不忘白眼一下清源王,才开始跑就分了个前后出来,都怪清源王不援手。
日没有落西山,天边没有红霞,但红霞在这里已经多多。红霞全在长平郡主和真姐儿面颊上。长平郡主是气红了脸,真姐儿是兴致勃勃。她赢了!
"看看她那骑术?真是难看。"长平郡主坐回自己几案后,就抓着这句话不丢。赵赦已经在收拾准备回去,真姐儿归着她的马,除了她的小红和小黑后,别的马还是不敢离得太近。她双臂搂着小黑的马头,爱抚道:"回去给你吃好吃的。"
赵赦从后面抱起她,送到小黑背上去。真姐儿在半下午的清风中,更是面如红云,眼神儿比星光亮的一个小小佳人儿。
长平郡主又得了意:"嗐,嗐,她连马都不会上!"
再怎样,也不能消除长平郡主的沮丧;再怎样,真姐儿也是眉飞色舞。赵赦辞过清源王等人,和真姐儿并骑行过草地上,偶然看一眼身边的真姐儿,是乐陶陶笑多多。看起来,真让人喜爱!
绿影招摇的霍山王府后宅,长平郡主倒在自己的雕花刻蝶的拔步床上,听到自己的母亲伍侧妃要进来,开始哭天喊地:"我不活了,这一次我坚决不活了。"伍侧妃在房外听着暗笑,明知道女儿是撒娇无赖,可听到她这样的哭声,伍侧妃还是要心疼。这大概就是做母亲的心吧。
等到进来,伍侧妃是真的心疼了。长平郡主就这一会儿,已经哭花了妆,泪水糊在脸上,发髻也乱了三分,正手拍着一床蝶戏百花的绫被哭个不停:"不给我找回来,我一定不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