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云老夫人敲打过的二官人听得心头火起,怒目道:"好!你有这样说的能耐,就不要去求她!还有女儿们亲事你不喜欢,这不就是换的时候了。"
隔壁的房间门口,二房的两个女儿淑媛、淑真也在偷听。直听到是自己的亲事,两个人才抿着嘴儿笑缩回身子去。
"真姐儿长真姐儿短的,不知何方的天仙托生到咱们家里来了,"淑真撇一撇小嘴儿,淑媛也接上话,把手中拿着的一个木梳送回镜台,再对着镜子照一照:"别管她,横竖来了就知道,哎,我这头发,梳得可好?"
由真姐儿这亲事引出来的亲事,在三房里也是一样在说。三官人和三娘子在细细地说话:"公中的钱不得不出,要让外甥女儿看着好看。另外私下里送她的,可得实惠些儿。你平时对我说,巧文的亲事挑不到好人家儿,这机会就来了。外甥女儿既然是王妃,来到京里总有些人家要接她做客去。你好好哄着外甥女儿喜欢,再让巧文多讨她喜欢。做客时能带上巧文一起,多去几次总能遇到好姻缘。"
"还都是当官的。"三娘子满面笑容,夸三官人道:"平时看着你不哼不哈的,这有事儿的时候,你最顶用。"三官人嘿嘿笑,听三娘子又小小惊呼一声:"二嫂平时说二房里侄女儿亲事订得不好,她难道不和巧文抢这亲事?"
三官人一听就笑:"这亲事是她自己托娘家订的,没过两年听到人家做生意亏了本钱,二嫂就打鸡骂狗的不如意。她就要骂,也应该骂她自己才对。再说不妨事,她去她的,咱们去咱们的。你给巧文做上几件好衣裳,再教她说几句好听话儿,到时候外甥女儿喜欢带哪一个去做客,不由二嫂说了算!"
"好好!"三娘子喜色上面庞,把三官人好一通夸,和他商议给外甥女儿备办东西不提。
这一切真姐儿当然不知道,她正和丫头们坐在自己房里说话。房子看得出来是早早备好的,器物使用都精美。抱着自己的白猫正在抚摸,看到身边坐着的白猫冲出去两只。与其同时,房外丫头们回话:"王爷来了。"
院子里是耿耿银河,赵赦把奔到脚下的猫一手一个拎起来,走到房中放在地上。真姐儿嫣然含笑起身行礼:"猫儿们也迎表哥,好一时不见表哥,说表哥在会人,我就没有再问。"赵赦轻轻松松:"是见了必要见的亲戚们。明儿他们的女人进来请安,真姐儿见一见吧。"
"是,"真姐儿答应下来,再请赵赦坐。赵赦没有坐,而是在房中走了一圈,就是睡房也进去看过。出来道:"母亲收拾的比我的好。"
真姐儿赶快道:"我也是这样想,只是怕对姨妈说了,表哥要不喜欢。"这里东西俱都是珍品,但是京里人多房屋浅窄,远不如自己在西北王府的房子,都会大宽又高阔。且名花异株种植成活,在京里容易的多,在西北不容易。
这样的讨好话换来一个爆栗子,赵赦敲过真姐儿笑骂道:"在京里,当然是要讨父母亲喜欢。我夸上一句,就引出来你这些话。我有话正要交待你,在这里或有不如意的地方,你只管说,和母亲说也行,和我说也行,就是一样,不许我不在家的时候闹小脾气儿。要是我不在,你又不能如意,就等我回来再说。"
真姐儿抚着额头装委屈:"我几时有脾气儿,再说姨丈姨妈表哥都疼我,我再有不如意的想法,那就太不对。"赵赦走到榻上坐下,对着真姐儿委屈的面庞看看,拍一拍榻上小桌子道:"过来坐下,还有话和你说。"
手捂着额头的真姐儿小心翼翼坐下来,对着赵赦刚健有力的手指看看。赵赦也拿起自己手看过,对真姐儿道:"没有那么疼吧?"真姐儿很小心地道:"我倒不太疼,就是想问表哥疼不疼?"
赵赦听过再勾起手指:"那我再敲几下就知道了。"真姐儿这才身子往后面一让,巧笑嫣兮地道:"表哥说有话对我说,请说便是。"
丫头们垂手已经退下,房中只还有真姐儿的几只大肥猫在。龙涎香氛中,赵赦耐心地再说一回:"既然回来,肯定有人请你,母亲和我看过你再去。过几天必要进宫,对你交待过的话要牢记。你进宫我肯定陪着,进宫后分开也有妹妹们陪你。说话不可以太任性,凡事不可以太大意。有什么不明白的,回来问我。"
真姐儿眸子如水,柔柔听着赵赦说这些。过日子中,极少有人说你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当别人说的是对的时候,听的人其实也是极少的。每一个人有自己的思绪和性格,这些可以决定一个人的行事方式。
而真姐儿,细细分辩过多次,她觉得赵赦这些话,自己还是听得好。应该来说不只是为着怕丢王爷的体面,怕自己被人嘲笑,全是为着关心才说。
"明儿再歇一天,还跟着展先生上课去,和以前一样。"赵赦说过,真姐儿调皮的笑一笑。自己过的日子就是一样,在王府里念书,在军中呆几天也是念书,来到京里还是念书。赵赦说过后,也小小弥补一下:"等我闲了,就带你出去逛一回。"
这样交待过,赵赦才回去,真姐儿梳洗过上床去睡。想京中三月打过春儿天气回暖,春衫春裳中,真姐儿也想去掺上一脚。可这要掺上一脚,就先要过先生那一关。睡在床上的真姐儿喊一声红笺:"晚上你说把笔墨纸砚收拾出来,我还说不必再停上一天。现在看来不行,明儿你全取出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