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大伯也知道了三弟媳在京里过上了好日子, 呼奴喝婢的。他的大儿子中了秀才以后接连两次考举人都落了榜, 现在还在不懈努力。
普通人家供养一个读书人可不简单,许大伯眼看着家里的进项越来越少, 儿子除了笔墨纸砚还要不时去参加什么文会,这些可都是钱啊。
三弟妹当初把田地折价卖给了他,他也是占了便宜的, 不过原本他根本一文都不想花,这些都是许家的地!
但是三弟妹有个当将军夫人的堂姐,那个堂姐还写了信来,许大伯不敢欺人太甚,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弟妹卖地卖宅院, 带着女儿离开了许家。
除了没占够便宜, 许大伯并不反对她们离开。现在听闻她们居然在京里置办了宅院, 这可不是发财了?
他回家和婆娘商量, 都有些不敢信。许大嫂道“我明天去张嫂子家问问清楚,她们女流之辈能有什么法子赚钱?”
第二天许大嫂特意去了邻村张家, 她笑道“弟妹虽然离开了,我们也很关心她,所以来问问她的近况。”
张家老太太在拣豆子, 一边挑着坏豆子,一边道“我也是听我孙子讲的,你家的三弟妹如今过上好日子啦,连丫头都用上了,你那个侄女, 听说做着大掌柜呢,可真是厉害……可不是亲眼见的,那要不是亲见,我那媳妇能赞不绝口!听说你弟媳还带着珍珠链子呢,哎哟,可真是发达了!”
许大嫂心情澎湃的回家,和丈夫合计,“看样子果然是过上好日子了,多半是将军府提携的,当家的你看……”
许大伯踌躇道“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地址,再说,你说她会照顾我们吗?去一次京城也不便宜。”
许大嫂道“我问了张嫂子的地址,喏,就在这里。”她摸索出一张纸,“到了京里,找到了张嫂子不就能找着弟妹?我们是嫡亲的亲戚,她还能看着我们住大街,要不是将军老夫人,她还在乡下窝着呢,如今有了出息,自然要帮一下我们,她和诺丫头就两个女人,将来不还得我们德儿供养她们。我们看在将军老夫人的面子上,客客气气总行了吧?”
“京里有学问的人也多,德儿进了京,学问也有进益,我们住在三弟妹家,她不得负责我们吃喝,这笔银钱就省下了,都说京里遍地的银子,到时候你去外头找什么工都能挣钱,不比在乡下强啊?”
许大嫂是越想越得意。
许大伯也很心动,毕竟儿子的花销越来越大了,地里的产出有点供应不上,他迟疑道“那我单独带德儿进京,如何同三弟妹说话呢?”男女有别,大伯子带着个成年的儿子住进寡妇弟妹家里,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许大嫂又开始犹豫起来,她想了半天,“干脆我们一起去!把仁儿也带去。要是三弟妹果真有了银子,就把仁儿过继给她!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
许大伯想了又想,“一家子上京不是闹着玩的,我看不如让德儿写信问问清楚,得了准信再走,要不然三弟妹还是住在将军府,我们去了也是白搭。”
许大嫂道“不能给三弟妹写信,她不会告诉我们实情,就给张嫂子写信,让她说的详实一些!”
不提许大伯如何千里之外算计许诺母子,现在许诺一家三口过得小日子温馨极了。
许默聪明伶俐,不光学业上进展的快,什么人情世故也来得,别看年纪小,家里来了客人他接待的彬彬有礼,对着许母嘘寒问暖,十分贴心,许母乐的一直笑呵呵,对这个继子非常亲热。
许大伯家写信探知许母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好几月以后了,确认许母过上了好日子,夫妻两人商量一通,决定上京。
许天德一开始还不愿意走,他在这里和朋友们开文会写酸诗,十分的自得,巴巴的去京里干嘛?
许大嫂苦口婆心的劝儿子,“天子脚下,多少有学问的先生。到了那里你的文章才能更有进益。”
许大伯开始筹措路费,许二伯得知大哥要去京里找三弟妹,他嗤笑道“我看老大是糊涂了,三弟妹就是被他逼到京里去的,人家有将军府撑腰,还能给他好脸色看,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二伯娘道“去吧去吧,去了就不来啰唣我们了,不就出了一个酸秀才,搞的像当了大官一样,等到碰一鼻子灰才好呢!”
二伯娘比许母泼辣,老大家的往往占不到什么大便宜。这不,许大伯问弟弟要路费,二伯娘愣是要了大伯家几亩地里一年的产出。
还振振有词道“大伯,你知道我们家里也不宽裕,你这一走这地总不能荒着,还不是我们照看,你侄儿侄女也得吃喝嚼用,总不能拿走咱家的傍身银子,然后看我们喝风吧?”
许大伯着急上京,只能答应下来,许大嫂还想去理论,许大伯道“我们没这么多盘缠,二弟不给,你去想法银子去?再说了也就是一年的产出,权当租给他们一年,二弟妹可不是三弟妹,惹急了闹起来,我们还走不走?”
许大嫂只得偃旗息鼓,然后一家人准备上京。
这时候云栖也生下了关家的长孙,关老夫人那叫一个乐啊,满月那天席面丰盛无比。宾客私下嘀咕,“不过一个庶出,搞的像嫡孙一样,兰卿的颜面何在?这关将军倒也没觉得不妥?”
宾客都是看在关凌云的面子上,兰卿的老娘勉强出席,期间一丝笑容都没有,一直担忧的看着女儿。
上一世,原身生下孩子,关老夫人没有受到刺激,所以也就没有大办,一切都在情理之内,这一世已经被许诺搅和的乱七八糟了。关凌云都没在意庶子满月宴办成这样有什么问题。
金盏看着孩子妒火中烧,她是恨不得掐死这个孩子的,谁不会生?除了兰卿,是个女人都能生,看把云栖这个贱人得意的!
想到将军的温柔体贴,金盏越发难过。
孩子满月宴后不久,兰卿身子不适,被查出有了身孕。关老夫人这回倒是淡漠了许多,关凌云高兴的拉着兰卿的手,“太好了,卿儿,我们终于有了孩子!”
兰卿悲喜交集,这个孩子证明她是个健全的女人,但是来的又是那样晚,她和关凌云能凭着这个孩子回到从前吗?
回到娘家,兰母赶紧的给她找大夫看。
大夫把了脉,凝重道“关夫人原本身子受过伤,这孩子也算强求来的,老夫看关夫人心情抑郁,孩子本就依母体而生,想要保全孩子还请夫人放宽心怀,一切皆未有定数。”
兰母越发紧张,兰卿笑道“娘,这孩子和我有缘就能叫我一声娘,要是没这个缘分也强求不来。”她虽然这样安慰母亲,心里更是难受。
关凌云的体贴看似温柔,兰卿确越发觉得缥缈,那些甜言蜜语听起来为什么这么空洞。
这时候金盏还是想出了上一世的计策,要求云栖给兰卿端那碗实际为堕胎药的保胎药。
云栖又不是原身,她早就发现金盏和关凌云之间的猫腻,只是她所求就是后半辈子安稳富贵,她不要那种不切实际的爱慕。
兰卿是主母,本人性子又好,云栖才不会掉下这种拙劣的陷阱,她纹丝不动,不要说去伺候兰卿,兰卿的院子她都不敢去,就怕金盏给她使绊子。
金盏没能陷害到云栖,她发现自己也有了孩子,一开始她是狂喜的,兴奋的找了关凌云和盘托出。
关凌云一下子呆了,要是兰卿没孩子,这个孩子来了也就来了,现在兰卿刚查出有孕,她的贴身丫头也有了孩子,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吗?
金盏还在娇羞,“将军,您啥时候迎我进门啊?”
这关头把金盏迎进门,那就是把兰卿的面皮往地上踩,他关凌云也讨不了好,听说兰卿的孩子还不太稳,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关凌云现在努力的一切就要毁掉一大半!
关凌云想了下道“金盏,我暂时不能把你迎进门,你家主子也有了孕,你和她同时有孕代表什么?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金盏吓得脸色发白,名头上她还是兰卿的丫头,生死自然是兰卿做主。
她抖着嗓音道“将军,您可要救救我啊!孩子是无辜的。”
关凌云道“我看这样,你和兰卿去说,就说你家人让你出去成亲,兰卿绝对不会扣留你不放,出去了,我在外头给你置宅子,你安心过活养孩子,等到以后有了机会我再把你接回来。”
金盏六神无主,“可是我没有家人了,这怎么办?”
关凌云想了下道“那就说亲戚吧,远近总会有亲戚的。”
于是金盏去恳求兰卿放她离开,兰卿自然不会扣下她不放,给她放了奴籍,还给她一百两银子。
关凌云外头买了一套小宅子,丫头婆子都备好,金盏一去就成了主子,每月关凌云还给她二十两银子的花费,金盏满意极了,偶尔关凌云过来,她使出浑身解数服侍关凌云,让他觉得这外宅置办的还真不错。
云栖根本不信金盏会主动求去,她也不是善男信女,金盏暗害她没成,她心里还记着呢,她费劲手段心机打听到关凌云把金盏放在了外头。
她冷冷一笑,决定过些时候把这消息捅给兰卿知道,让她们主仆两人互相撕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