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尔望着她,眸光动容。
她当然知道,香香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连最后一丝生机,都被她放弃了。
看到阿托将她护在身后,看到自己精心喂养出来的女仆,也为了她对自己拔出了刀子,零眯着眼眸,眸底的冷魅,愈演愈烈,快要形成了一股强烈风暴。可是,他却没有震怒,而是难过的垂下了目光,"你们...都要离开我吗?都要,背叛我了吗?"
此生,他最不容许的事,就是背叛。
阿托深邃的目光凝向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记得我的誓言,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包括现在。"
"可是,你却在护着她!"零骤然失控,指着林悦尔,邪气逼人的俊颜,此刻已被深深的妒意取代。
没错,他妒火中烧!恨不能,亲手剜出阿托的心看一看,那里,到底有谁!
在他最艰难的时期,他对自己不离不弃,一直都陪着他,直到建立了今天的帝国!但这一切平衡,却被一个外来的女人打乱了!
而那个女人的身影,也渐渐与眼前的林悦尔重合了...
零阴森恐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住林悦尔,那股强烈的恨意,竟让林悦尔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零桀桀地笑了,笑声诡异至极,"你们两个,谁把这个女人杀了,我就放过谁。"
香香冷笑,"省省吧,零少爷,就算你今天不杀我们,改天也会找机会让我们死得更惨!"
阿托则皱起了眉,眸中现出一丝失望,淡淡的,他说,"你还是没有变。"
"变的是你!"零朝他怒吼,面容已近狰狞,"她有哪里好?值得你为了她,一而再的和我作对?"
林悦尔隐约听出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
可此刻容不得她深究两人的关系,望着眼前这群侍卫,他们被严严实实的给困了住,想要逃出去,基本是没可能了。
她咬着牙,越是如此,越不想让自己放弃。
她告诉自己,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只要还有,她就要去争取!
面对零的咆哮,阿托没有多作解释,只是轻声说,"我没有背叛你。"
"是吗?"零又笑了,苍白的脸上,尽是嘲讽。
他又恢复至了一身慵懒疲态,朝后面退了几步,"阿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嘛,给我崩了这个女人!要嘛,让你尝一下当猎物的滋味..."一笑,"而这一次,将会是我亲自出马猎杀你!"
他说得决绝,已无转圜余地。
林悦尔一惊,一把扯过阿托,"阿托,你没必须要我送命!快动手,我不会怪你的!"
阿托回眸,第一次,对她微微一笑,竟显得十分阳光。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这样子的微笑才更加适合他。
阿托侧过头,视线直抵零,"我选择,做'猎物';。"
零咬着牙,眸光时而变幻着,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轻轻的,他笑了,"好,那我就成全你。"
他转过身,懒洋洋的吩咐,"让所有人都准备,明天,会是一个盛大的狩猎节日...哈哈..."
他的笑声,太过愉悦,将刻意伪装过后的落寞,尽显无遗。
望着他挺得笔直的背,阿托慢慢垂下了眸光。
按照"狩猎"原则,他们三人,是要将他们先放到玉城后的丛林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武器,任他们有多远就跑多远。
林悦尔身体不方便,不可能像阿托和香香一样,逃得那么快。她唯有不拖累他们,提议分头,但遭到了两人的拒绝。阿托二话不说,就将林悦尔背在身上,然后,顺着一条狭窄的小路就跑了进去,香香紧随其后,不时的听着后面的动静。
他们要在零等人追上来之前,尽量逃得远一点。
足足跑了有两个小时,马不停蹄,阿托已经喘得很厉害了,林悦尔虽然体重很轻,但是负重跑,会越跑越沉。香香的腿上本来就有伤,一直都在咬牙挺着,可这时的确坚持不住了,才气喘吁吁的说,"歇一会吧,我...跑不动了。"
零停了下来,环视一圈,看到山头一个山洞,立即说,"去那边!"
他背着林悦尔,率先上去,香香也吃力的跟了上去。
不待休息,他就检查起这个山洞来。
山洞里很干燥,隐约有股清凉的风吹过,阿托摸了摸墙壁,再往里看,里头漆黑的一片,不知有多深。
"这里应该会通向另一侧。"他指着洞内说。
林悦尔探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要进去吗?"
香香赶紧摆手,"我还看是不要了,你不了解这座五行山,这里有五座高峰,峰回路转的,谁知道这个山洞通向哪里?很有可能我们进去了,就转不出来了,到那时候,连食物都没地方找!"
她的话,有几分道理,阿托也沉默了。
虽然情况紧急,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不至破釜沉舟。毕竟,林悦尔还怀着身孕,她的体质,与他们不同,禁不起折腾的。
"你们待在这里,我先去找吃的。"阿托走了出去。
望着他离开,林悦尔的脸上又有几分歉意,又去看香香,她正靠着墙休息,想用最短的时间恢复体力。
她轻声说,"香香,这次,又是我连累你了。"
香香睁开眼睛,睨着她,为了林悦尔这么个麻烦的女人,她居然会再次进入这片该死的丛林里,还要担惊受怕,不知道什么会被那些混蛋猎杀!这种恐惧,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可是,她竟然,丝毫不怨恨她!
这一点,连香香自己都觉得郁闷了。
她看看林悦尔,有些懊恼的说,"算了,反正,我留在那里也活不长。"
"为什么?"
香香缓缓低下头,"凯文也说过,我们其实一直都用那些逍遥草喂养着,身体里,已经离不开这种毒草了。同时,我们还会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每次累到快要虚脱的时候,只要服食了它,就会精力百倍,情绪亢奋。这种时候,零少爷都会毫不吝啬的称赞我们,就像对听话的狗狗那样,做对了一项指令,就会拼命的夸奖它。时间久了,形成条件反射,我们的喜怒哀乐,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零少爷的一切。所以,我们对逍遥草,也没了之前的抗拒,反而欣然接受。"
林悦尔默默的听着,心疼的望向她,眉头也在拢紧,"如果没有逍遥草,会怎样?"
香香又将视线调向洞外,"它是我们的养分,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没了它,很快,我们也会枯萎。可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出这话时,香香愣住了。
她从没有考虑过生活怎样过才算有意义,这是第一次,她会思考,会为自己的做法判断。
这种感觉很新奇,却不赖。
林悦尔终于明白了香香的心情,与其像个傀儡一样接受命运,不如自己去争取一次。
哪怕只有一次,也是好的。
两人谁都没有再交谈,仔细聆听着风吹乱树叶的沙沙声,听上去竟十分的和谐。只是不知道,下一秒钟,会不会被打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