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宋瑶好歹是他们宋氏族长的女儿,而且又是被人教唆的,这丫头当时隐瞒下来,那便就是顾虑着彼此间的血脉牵连,会放了对方一马的,不曾想到头来宋瑶也没能逃过。
这个丫头,当真是睚眦必报,一星半点的亏也不肯吃的。
二夫人看着她面上浅浅明媚的笑容,突然就是没来由的心里发冷。
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表情僵硬,“楚兮,你——你这难不成都是为了做给我们二房看的吗?”
虽然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荒唐,可就是避免不了。
如果真要算起来,当初宋楚琪失踪的真相二夫人虽然不知道,但是宋亚儒和宋亚青是亲兄弟,两人始终是统一战线的,并且——
当初亲自将宋楚兮送去蘅芜苑的人——
那可是二老爷宋亚儒啊。
可是现在宋楚兮回来,只几天就弄死了宋楚宁,甚至于老夫人都被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现在她这样唯独和他们二房之间一点冲突也没有的做法就太奇怪了。
“二婶你果然是个脑子清楚的。”二夫人问的忐忑,谁知道宋楚兮等的就是她这一句,立刻便点头认了,“没错,我就是做给你们二房看的!”
钱妈妈目瞪口呆。
二夫人也是不由的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宋楚宁就在二叔和二哥哥的眼皮子底下没了,就算这件事的确是非你们所愿,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宋亚青他能顾念着兄弟情义,不追究你们,可那梁氏是什么德行二婶你比我清楚啊,她会神善罢甘休吗?只怕不能吧?回头一旦她从京城回来,必定要和你们算账的。还有宋承泽,那个人的城府,远在宋亚青之上,当初祖父为什么会跳开二叔而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宋亚青,这一点我相信二婶你也是心里有数的。”宋楚兮道,说着一顿,脸上笑容就不由的一深,但是那深刻之中却带了种莫名冷酷的味道,“没错,当年祖父看中的根本就不是宋亚青,而是他的那个儿子宋承泽。那个人的态度虽然暂时不好预料,但梁氏是他的生母,如果梁氏一定要坚持,恐怕谁也保证不了,他就不会被说动或者妥协吗?到时候——二婶你想,他又会怎么对你们这二房的人呢?”
宋亚青和宋亚儒的兄弟感情的确是不错,但梁氏却是刁钻泼辣,这些年为了一手把持中馈的事,她可没少挤兑二房和二夫人。
若论长幼有序,二夫人断也没有被她这个弟媳挟制的道理,可偏偏宋家的家主是宋亚青。
二夫人忍气吞声多年,也早就是受够了气,但也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不得不说,宋楚兮的分析,字字句句都在点子上。
二夫人有些心烦意乱的捏着帕子,嘴唇动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婶娘,我想你是个聪明人,我对府里的中馈没有兴趣,但是我要知道我阿姐当年失踪的真相。”宋楚兮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反应过来,就又继续说道:“横竖我和他们三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也哪怕不是为了我阿姐,他们几次三番谋害于我的事情,我也不能不跟他们讨一个公道。我今天可以明着告诉你,除非我死,否而——他们三房的那些人,我一个也不会留。”
她这话虽然狂妄的有点让人啼笑皆非,但是浑身上下那一股子杀伐之气透出来,却还是叫人觉得头皮发麻。
“楚兮——”二夫人的嘴唇动了动,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
宋楚兮却已经摆摆手,“我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决定的事,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你晚些再答复我也是可以的。”
说完,她就扭头对舜瑛道:“我昨晚没睡好,现在身上有点乏了,就不去前面了,你推我回去休息吧!”
她不是就能对宋亚儒送她入虎口的事情既往不咎,而是现在宋家的局面摆在这里,她也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就算她不行,后面还有端木岐在,想要多收拾二房的这几个人,完全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她需要人手来帮忙改变眼下自己的处境,而作为宋家本家人的二房,自然就是不二人选。
舜瑛推了她的轮椅转身,刚往前走了两步,宋楚兮却又想起了什么,抬手示意她停下来。
二夫人主仆还站在原地,此时如临大敌,见她又回头看来,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我想我是需要和二叔当面谈一谈了,二婶你转告他一声,成与不成,都最好是他亲自到秋水谢去同我说。”宋楚兮莞尔,“因为——我有些秘密要告诉他。”
此时的二夫人已经不知道该要如何面对她了。
宋楚兮又深深的看她一眼,这才让舜瑛继续推着轮椅回了后院。
这边一直目送她的背影进了后院的花园里,二夫人才终于是腿一软,往后一个趔趄。
“夫人,您还好吗?”钱妈妈赶忙扶住了她。
“我——我没事!”二夫人用力的抓着她的手,勉强定了定神,缓了一会儿才勉强镇定下来,道:“我先回房了,你去前面看看,把老爷和柏儿都叫回来。”
宋楚兮这是公然宣战,给他们下了最后的通牒了。
本来她一个孤女,宋亚儒何必要忌惮她?可恨就可恨在她背后有一个端木家撑腰,而现在宋亚青一家却出去躲了清静了。
二夫人回了房,忐忑不安的等,不多一会儿宋亚儒和宋承柏就匆匆赶了来。
二夫人一五一十的将宋楚兮的原话转告了。
“她倒是好大的胃口!”宋亚儒闻言,一巴掌就拍在了桌面上,“把三房的人一个一个都吞掉?合着她这是打算拿下我们整个宋家了?”
这个丫头,哪儿来的这样狂妄的胆量?
宋承柏一直面容严肃的在旁听着,这个时候却是冷然的笑了一下道:“父亲觉得您和三叔之间的兄弟感情究竟有多深?”
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宋亚儒还是引以为豪的。
听出了儿子的话中有话,他便皱眉看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叔这一次做的事情不地道,父亲你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就是不想让四妹妹回来,但是又不想自己去和端木家冲突,当时他刚定了主意要进京,父亲不就知道,他是在打我们二房的主意,要将我们做枪使吗?”宋承柏道,宋亚青的那点如意算盘,他们都是一早就看穿了,只是碍着彼此的情面,不好当面揭穿罢了,“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如果父亲你就是要和三叔讲兄弟道义,我们自然是不能倒戈的,只不过么——”
宋承柏说着,就隐晦的笑了一下,然后才又继续说道:“现在——我倒是觉得去听听楚兮那丫头是怎么说的也无妨。”
他可以十分肯定的知道,如果他们二房真如宋亚青预料当中的那样和宋楚兮对上了,那么回头如果他们会有什么闪失,宋亚青一定是会推的干干净净的。
宋亚儒也不是不气,但他和宋亚青是亲兄弟,比起来,宋楚兮才是个真正的外人和冤家。一则他要顾念兄弟情分,二来也是形势所迫,毕竟他们同坐一条船这么多年,各种利益关系都是牵连在一起的,只想着彼此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也不能随便翻脸倒戈。
可是宋承柏——
他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你是说——”宋亚儒沉了脸,倒是没有发怒,只是迟疑着沉吟了一声。
“既然横竖都是寄人篱下,我倒觉得换个东家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宋承柏道。
最主要,是宋楚兮那个睚眦必报又恩怨分明的性子很对他的脾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