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若是他家长辈不同意,就是不通情达理了。冯景文这会儿对自己的这位好友已经有些看法了。听沈况的口气,对他的这位三妹妹显见得有儿女私情,只是说得冠冕堂皇些罢了。只是他却也清楚自己家长辈对三妹宝珠在亲事上早有决断的。母亲在很多事情上并不瞒他,甚至有时候还会问他的意见。那王家郎君他是约略知道些的,为人十分不堪,若然三妹妹不嫁过去,就只有二妹素锦嫁过去,素锦与他一母同胞,情分自然不是宝珠可比。若是沈况真的同宝珠成就了姻缘,他的二妹却要如何?此事不可不防。
只是他与沈况自来知己相交,明知道他对二妹有意,却从中作梗,却又有失朋友情谊,一时之间好不为难。因此说话就有些儿犹豫了:“虽然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但是后面的话他却有些说不出口,不过最终他还是道:“但是我二妹妹早就订下人家了。”
听此一言,沈况直觉如雷轰顶,追问道:“几时的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因为已经开了头,接下来的话也就好说了,冯景文道:“是从前老太爷在的时候订下的娃娃亲,我家长辈无论是谁都不好反悔的。”
沈况顿时垂头丧气,不过他想到冯三姑娘的出走,难道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这样想来,心里又有些高兴起来,问道:“那三姑娘可知道此事?”
宝珠自然不知道此事,但是冯景文希望好友死心,因此道:“她知道的。”却不知道恰是他的这个回答给了沈况无限希望。沈况一心认定宝珠必定是因为不满意自己的亲事才会气愤离家。等到找回了她,他们可以一起设法。若是平常,沈况并不是这样想法简单的人,只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冯景文回到家中思来想去,觉得沈况的心思是显而易见的了。若果真将来三妹妹回来,难道真的要看着二人结为眷属吗?那二妹素锦要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找个时间去见了二太太,把沈况的心思略略同她提了一提。
二太太听后满面怒容地道:“那个丫头果然不安分!”
沈况劝道:“母亲不要着恼,这事情也未见得是三妹有意。只是凑巧罢了。谁又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二太太看法却不一样,气哼哼地道:“你是个男子,如何了解女人心中的那些计较?那丫头若是不曾对沈况眉来眼去,那沈家大郎如何会为了她千里追凶,如何又会找你说上这些话?虽然是沈大郎护送她回来,之间是否清白虽也难说,但是先因却是被歹徒劫持,其身家清白已经无从考证,他那护送的干系其实不大,他却借此为由说起亲事,可见受蛊惑已深了。素日听说沈大郎眼高于顶,看不上这个千金那个闺秀,原来是被她迷了心窍。这个丫头的心机不可谓不深了。此事还须得告诉老太太,让她拿个主意。”
沈况见母亲如此一心认定三妹妹勾引了沈况,想为其辩解两句,想想还是罢了。过去他也不是没有劝过母亲,母亲又何曾听过,如今景渊已死,他们和三妹宝珠之间的矛盾显见得已经不可调和了,他说什么都已无益。何必再惹母亲的不快!
两母子在房中说着话,不意帘子突然被手掀起,顿时吓了一跳,抬头看去,竟然是素锦。
素锦站在门边,满脸通红,满眼是火。原本她是来找母亲说话,这些日子因为宝珠的出走心中正自畅快,不想来了上房,院子里静悄悄,及至来了门外,更无人看守,却听到哥哥在里面和母亲说话,其中似乎提到沈况,于是不由地住了脚,并且向身边丫头使了眼色,让她退得远些,只自己站在外面窥听。
这一听非同小可,竟然让她听到沈况向哥哥说起有要和冯宝珠做亲的意思,要她如何不恼,如何不气。听到后来,再忍不住,也顾不得遮掩,掀了帘子,现了真身。
冯景文二太太见来者是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
二太太问她:“你都听到了?”
素锦恼怒非常地道:“那个冯宝珠,我一定要让她好看!她果然勾引了沈大哥!”
冯景文皱了眉头。二太太喝了一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素锦不依不饶:“若非她勾引了沈大哥,沈大哥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上她那样的?”
“啪”地一声,素锦的脸上火辣辣地。同一时间,冯景文忍不住叫了一声:“母亲!”
二太太当真是气得很了,此时也顾不得儿子在场,出口就道:“什么沈大哥?口口声声地沈大哥,他是你哪一门子的大哥!你因为他丢的脸闹出的乱子还不够多吗?竟然到了今天还对他念念不忘!”
素锦被二太太的那一巴掌打懵了,过了一会儿才泪流满面地道:“我是太不甘心了!”
二太太道:“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我先时怎么样劝你的,居然到今天还执迷不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找到那丫头的院子里闹,为的也是这个沈大郎。你好好一个女孩儿家,为了这么一个浪子,居然这样不顾脸面,你若还有些女孩儿的廉耻,就应当在心里彻底断了对那沈况的念想。”
二太太的话说得太重,素锦有些承受不住:“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女儿?你是是女儿的母亲,却将女儿说得这样不堪!”
二太太冷笑:“你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顶撞母亲,说了这些不知所谓的话,还要我说出什么好话来吗?”
冯景文见母亲和妹妹针尖对麦芒,话说得有些绝,心中为二人着急,劝二太太道:“母亲,妹妹还小,不懂事,你千万消消气,不要与她过于认真了。”
二太太冷笑道:“她还小什么,已经十六了,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嫁了你父亲了。如今是在家里,她的性子脾气我们包容着,倘若一日嫁了出去,到别人家里,还只管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到时候闯下祸来,别人可还会容忍她?若是因此带累了家族名声,她就更加罪无可恕了!我过去就因为她是老小所以太过放纵了她,才导致她如今这样无所顾忌,不知畏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