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两母女出来,郭氏对女儿道:“宝珠那丫头如今今非昔比,你不可再像过去那样在言语上怠慢她,否则被她得知,必定要疏远了咱们。别的且不说,你哥哥和你如今能够找到这么好的亲事,也多承她如今的身份,否则就凭你父亲如今的官职,咱们又是新来京中,没根没基的,谁会看我们得起。也怪我早年想岔了,觉得地方上没有什么像样的人家,指望着来了京城再给你们兄妹俩找个好亲,使你们蹉跎了年华,及指进了京,才知道京城虽然有显赫子弟,但却也难攀,若不是宝珠那丫头得了圣上恩宠,恐怕我至今还要愁你们兄妹的婚事。”
傅表姐想到自己如今订下的这门亲事,心上也算满意,只是想到宝珠如今的身份,又觉得自己的这门亲事也没有哪里好的!
浮梦楼中,赵梦娘接到宝珠的信,却是长长叹息一声。
红香在旁边道:“怎么了,可是冯三姑娘拜托了什么让大家为难的事情吗?”
赵梦娘道:“为难倒也不为难,只是……她让我阻止恒王进京,结果恐怕不会如她所愿。罢了,我只尽一尽我的心吧。”
红香道:“说起来,怨不得大家跟冯三姑娘亲近,她倒真是一个女中诸葛,如今竟然当起了宫里的娘娘来了。”
赵梦娘听了这话,叹口气:“我想这未必是她本意,只怕这会她不知为这个何等烦恼呢?”
宝珠虽然将信送出,让赵梦娘阻止恒王进京,但也知道此事未必能成。首先此时形势,恒王根本没有选择,除非他愿抛下一切远走他乡,否则他必然只有进京一途。
依她对恒王的了解,恒王此人,虽然淡泊名利,但是脾气却是有些执拗,若是在他鲜花着锦时说不定他不耐烦会抛下富贵归隐田园,但若是轮到紧要关头,只此一个选择,他反而会不甘心不愿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向是他会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心绪已乱,琴声也乱如麻绪,虽然手上在弹琴,但是一腔忧绪,怎能有好音奏出。
刘元昭便于这时候走了进来,他身边的太监贾诠要提醒宝珠,被他制止。
宝珠又弹了些时候,偶一抬眼时看到她,手下的琴音霎时归于了沉寂,忙忙起身下拜。
二人归座,刘元昭问道:“听皇贵妃琴音,似乎有很多烦恼,不妨说出来,朕与你排遣。”
宝珠看他态度轻松,言语轻快,心中不由涌上不快,口里道:“听陛下说话,看来陛下这些日子并无烦恼。听说西北战事频发,镇守西北的将领又打了败仗,以为陛下一定为此烦恼。因此我也才跟着烦恼,不想是我多虑了。如今看来,陛下心情似乎不坏。”
刘元昭淡淡道:“瓦剌虽悍,但毕竟是一蛮国,韬略不足,不过是一时的疥癣之疾,不足为惧。只要换一员有谋略的将领,克日便能平复。”
宝珠道:“我闻先将领恒王乃是勇谋善断之人,他都吃了败仗,朝中难道还有比他更具谋略的武将吗?”
刘元昭皱眉:“恒王虽有才干,到底身份贵重,难免失了畏惧,此次败仗便是他轻敌冒进所致。”
宝珠看着刘元昭:“恒王果真是太大意了,十万将士性命,轻轻抛掷。身为王室,却将将士性命视同儿戏,那些将士也是有父有母有家有室的人,如此随随便便地死在战场上,他们的父母亲人岂不痛惜!”
刘元昭的目光豁然射向宝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宝珠轻轻一叹:“我是说,那些将士太可怜了,身为统帅,造成这一切结果的恒王太可恨了!”
刘元昭霍地站起身,甩袖而去。
翠儿小芬走进来,翠儿道:“娘娘,刚才看陛下出去的神情,似乎不太高兴!”
宝珠道:“那是因为我说着他的真病了。”
小芬显得若有所思。
刘元昭回到养心殿,有宫女捧上茶来,刘元昭刚吃了一口,便重重放下:“怎么泡这样苦涩的茶水!”
贾诠忙命宫女拿下去重新泡上来。
刘元昭批了一会奏折,突然抬起头来问贾诠:“依你看,今日皇贵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贾诠知道皇帝心情甚差,小心翼翼地道:“皇贵妃娘娘想是同朝中大臣一样,觉得恒王用兵草率。”
刘元昭沉吟道:“朕看着不像,她话中有话,你没听出来,她话中夹枪带棒吗?”
贾诠唯唯诺诺:“怎么可能,皇贵妃娘娘不敢的。”
刘元昭冷冷地道:“希望是朕猜错了。”他对贾诠摆摆手,“你也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贾诠走出来,舒了一口气。
他的徒弟小桂子走过来道:“师傅,我瞧着,今天陛下回来时脸色似乎不太好。”
贾诠道:“连你也看出来了。”心里想着,看陛下的样子,对这个皇贵妃娘娘的态度同别的娘娘似乎有些不一样。陛下从来不会为哪个娘娘生这么大的气。
小桂子道:“也难怪陛下生气,恒王在西北折损那么多人马,可是他身份尊贵,又是陛下的叔叔,陛下不能拿他怎样,自然只能自己生气发火了。”
贾诠望了小桂子一眼,摇摇头道:“陛下不是为的这个。”
恒王殿下吃了败仗,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了这个生气?
小桂子不解地道:“难道陛下还有什么别的烦心事吗?”
贾诠敲了小桂子的脑袋一记:“早同你说,要学着察言观色,也要学着想问题,依我看,你的机灵劲是不缺,可是看问题却太过表面了。早晚吃亏在这上头。”
小桂子委屈地道:“师父你告诉我,我下次才知道怎么做啊,有些事情你不说,我永远不明白,那么我又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该怎样改正呢?”
贾诠好笑道:“依你说,倒是我的不是了。那我就提醒你一下,在你看,陛下这些日子的心情怎么样?”
小桂子想了想:“看上去并不差。”
贾诠道:“从西北战事传来,圣上一直心情不算坏?为何单单今日不好,若是为的西北,早该不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