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蓝山派的弟子们已经早早的集合在练武场上。师父蓝月也一清早就坐在正座上俯瞰着门下弟子。昨天刚回来的月白也同样来了。
随着太阳缓缓的升起,蓝月也站了起来,他盯着月白道:“月白,这一年的历练,可有收获?”
月白向前走出一步,双手抱拳,低下头,大声道:“回禀师父,弟子这一年向南行进了两万于里,共剿匪七处,斩杀各大匪人数近千人。”月白的话一出口,底下的其他弟子中顿时传出了各种惊呼声。
“你们听见没,剿匪七处,斩杀千人啊。”
“月白师兄就是厉害啊。”
“月白师兄不愧是最有望超越师父的人。”
就连八看月白的眼神也都变了。从开始的嫉妒,已经到了深深的敬佩。
“咳”蓝月轻轻的咳了一声,下面的骚乱顿时安静下来,接着他捋了一下长长的胡须,略一头。接着开口道:“武功方面可有进步?”
月白恭敬地回答道:“虽不如在师父教导下进步快,却好在没有落下。”
“嗯,没有落下就好。来吧,上场让我检验一下”着,蓝月已经飘身来到了练武场中央。
“弟子岂敢跟师父动手!”月白有些惶恐的跪下低头道。
“没事,难道你以为你还能伤到为师么?你就使出全力吧!”蓝月略略笑道。
月白有些迟疑,却还是站了起来,给师傅深深鞠了一躬,拿起一把长枪准备迎战。蓝月则是解下自己的佩剑,并不出鞘,两人径直的走向对方。
在双方相距不足二十米的时候。月白耍了个枪花,大喝一句“师父,我来了。”脚下疾走,飞身上前。蓝月略一侧身,用剑身灵活的抵挡住长枪攻势。渐渐两人身影被一阵剑影和枪花包围,密不透风。看似险象环生,却谁也伤不到对方丝毫。台下的弟子们从来没看过如此精彩的比武,都大声叫好,啧啧称奇。
渐渐的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也似乎配合着二人的比试,变得昏暗起来。云层越来越厚,低低的压下来,大家见战况也愈来愈激烈,纷纷屏住呼吸,不再言语,静观其变。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双方依旧没有分出个高低。此时月白的额角已经渐渐出现了汗珠。而反观蓝月却还是保持着仙风道骨的微笑,不缓不慢的跟月白紧着招。月白略一思索,想到“师父就是师父,我已经快用尽全力了,而师父只是跟我保持对攻,这是在检验我的实力么?那我就给师父展现下我出去历练这一年学到的东西。”想到这里,月白也不在犹豫。脚一蹬地,身体往后回撤长枪顺势收回。蓝月看着月白的举动也是微微一怔。接着脚踏碎步就向月白攻了过去。回撤后的月白,在拉开了跟师父的距离后,没有继续后撤,而是脚下用力,直接瞬间向蓝月突进过去。长枪双手握起,竟然放弃了常用的戳,而是高高的举起,接着狠狠的就向着蓝月砸了下去。蓝月略一惊,用剑去挡砸下来的长枪,势必是自己吃亏,所以蓝月只能被迫向后退了两步,好躲过长枪的劈斩。而退的一步不要紧,月白借势脚一蹬地,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带的长枪以一个诡异的圆形套向蓝月。蓝月略微抵挡了两下,只能又退后两步来化解。可月白的这套枪法就是靠的气势和进攻而成型的。所以蓝月每退一步,月白的气势和攻势就变得更猛一分。
此时蓝月已经退出去十步了。而月白这一套枪法威力最大的一击也蓄势待发了。这时月白正准备用他独创的十步一杀来进行最后的攻击,他抬头一看蓝月,却正好看到师父铁青的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招还是向蓝月攻了过去,而这一枪确实是月白最强的一击了,这一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前面所发出的破空声都没有出现,但是即使是在边上观看的师兄弟们,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一击的恐怖。当然,感受最深的还是蓝月。在感受到月白这最后一击的威力时,蓝月眼里充满了愤怒。嘴唇微微一动,好像了一句什么。只见月白这惊天一击,竟然突然出现了停滞,然后由于威力过大,这一停滞所带来的反噬,瞬间逼着月白吐出一大口鲜血。紧跟着蓝月闪过月白这本意锁定自己的一击,长剑横扫,直接把月白拍飞了。
月白足足飞了十多米才落地,这时已经有不少同门师兄弟。冲了上去。而第一个冲上去的是未央。她扶起月白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喂了月白两粒疗伤的药后,别人才赶到。
王浩看到抱住月白的未央,本意冲过去的身体,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看到未央,看到被大伙围着的月白。神色一丝痛苦,接着慢慢的退回了原位。而八由于跟月白并不熟,所以也没有动。
“哼,修为不到,就妄想用这种气势融入的枪法来取巧。最后只能向刚才一样身体承受不住,被自己的力量所反噬。如果再继续下去,你必定走火入魔。别怪为师下手狠,为师只是让你长长记性。而且上次交手,为师只用了五成的功力,所以不要再让为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自满只会让你堕落。”完后,蓝月转身就离开了练武场。
月白在未央怀里只来的急用颤抖的声音出一句“谢谢师父指。”就失去了意识。
感受到师父有些不高兴了,大家也就一轰而散了。唯一没有动的只有四个人。除了失去意识的月白,和抱着她的未央,还有就是八,此时八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那惊天的一枪。而最后一个人就是王浩了,他呆呆的看着未央和月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月白如梦初醒,定了定神,张口问了一句“谁呀?”
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师兄,是我。大师兄让我给你送饭来。”
“哦,请进吧。”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一脸稚气未脱的少年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八。看到躺在床上的月白,八轻轻的问了一句:“师兄,你伤势还严重么?”
“不碍事了,师父手下留情了,只是被反噬,内息还有不匀,内力不能调用。”月白微笑着回答道。
“这位师弟,你叫什么名字,谢谢你来给我送饭,快坐吧。”
“我叫八,师兄你没什么事就好了,饭菜我放桌子上了,你慢用。我还得回去练功呢。”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如此出类拔萃的月白,心生自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八完后就匆匆的把门带上,退了出去。
……
次日深夜。八又一次从凝聚气海的失败中醒过来,有些颓废的叹了口气,他迫切的需要增加的自己的实力,可是老天爷好像就是在跟他过不去一样,单单一个最容易的凝聚气海,却怎么也做不好。一想到父亲的死,想到被残杀的村民,只觉有千斤的重担需要自己去抗。要到何时自己才能拥有为他们讨回公道的能力,为什么同样是人,月白师兄的武功就能如此出神入化。越想心中越是烦躁,也无法静心再练了,八决定出去走走平复一下心情。
武场旁边有个竹林,是平日里大家散心休息的地方,里面凉亭数座,曲径通幽,稀稀落落摆放着些石桌石凳。夜渐渐深了,众弟子们也都各自睡去,整个师门都静悄悄的。八走在竹林里,脚下踩着的竹叶发出温柔的沙沙声。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八隐隐约约听到前方有人在吟诗,放轻了脚步偷偷走上前去想看看是谁。
温柔的月光洒在竹林中,石桌前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拿着一大坛酒颓然的自斟自饮。一袭白衣的他,雕塑般的脸上写满了落寞,任谁看了都生出怜意。
认出是月白师兄后,八不想惊扰到他,就准备被慢慢的折回。这时却传来了月白的声音“这位师弟,深夜也还没睡吗?”
“呃,对不起师兄,打扰到你了。”八有些尴尬,停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抓着脑袋讪讪地。
“你是叫八吧,还来给我送过晚饭,都没跟你道谢。”月白微笑着招招手,“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喝一杯吧!深夜我们能在此相遇也是一种缘分。”着月白从脚下又拿出一大坛酒。
八咂了咂舌,便也不再拘束,走到月白身边坐定,抓起酒坛喝了一口,直呛的一阵咳嗽。从未喝过如此烈的酒,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很苦很辣,嘴里越是痛苦,心中越是轻松。
月白见八如此憨直,觉得煞是可爱,轻笑道:“八师弟,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八心中五味杂陈,一时语塞不知道从何起,只是轻声答道:“就是有睡不着,起来走走散散心。”便不再话,两人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八不愿意多,月白也不再问,拿起酒坛跟八碰了碰,喝了几口,叹了口气:“如果记忆可以随意抹去,只留下美好你该有多好。”已有几分醉意的他,分不清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八倾诉。
是啊,如果可以抹去痛苦的记忆,只剩下那些美好的日子,那些跟你在一起做的每一件开心的事情,你美丽的笑容只为我绽放,我坚实的臂膀只让你依靠。无数次追随在你的倩影后面,好想拥你入怀,听你跟我一声永远不会分开。可是父亲死去时怒睁的双眼却永远无法从脑海中抹去,无边无际的痛楚蔓延上来,撕扯着八的胸腔。他哑声道:“怎么可能!”猛地抓起酒坛,狠狠的灌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