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生命即将消逝,但此刻的他,却格外的平静。他眼中没有对将他重创的八以怨恨,唯一有的就是一些对孩子的不舍。
老者即将落地的时候,被赶来的儿子一把抱住。那大块头嘴里不停的发出一声声低吼,那是一声声对父亲的呼唤。
八没有趁机将二人斩杀,这或许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此情此景,他却无法做到冷血出手。八不能称之为好人,更不能其实善者,确实一个极重感情的人。而眼前的这一幕,刚好触动着他的心弦。
老者躺在大块怀中,他看着大块那被拼接的身体,哭了...
老者伸出手,想要抚摸自己的孩子,可当距离孩子肌肤只有一寸的时候,却不敢再向前伸去,他不敢触碰自己的孩子的身体,因为那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大块...”老者哭着道:“对不起...爹...自私...把你变成了...怪物。”道这里,老者的眼泪流的更冲了,只见他突然放声大哭的嚎出一句:“可我真的只是希望你活着啊!”
......
那是一间密室,老者背着大块的尸身跪在地上,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男子。
老者向着男子拜了下去:“大人,请救我儿,我愿献出灵魂,终生为仆。”
虽然那黑色的斗篷覆盖在了那人身上,看不清那人容貌,但老者还是能感受到对方那冰冷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冷漠的声音从那黑袍人口中传出:“你太弱,对我毫无用处。”
老者闻言,急了,和身体比例不协调的大头拼命的在地上磕着“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咚咚咚咚”的磕头生持续了很久,老者口鼻溢血,他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就连头骨都有了一些裂纹,但他仍旧用力的磕着头,只盼对方肯为自己的孩子施救。
不知是老者的诚意打动了对方,还是对方发现了老者的价值,那黑色斗篷中的人突然开口道:“要复活他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死亡,需要进行更换,他会变成怪物,并且他会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他即便复活,也会恨你,你还要复活他么?”
老者闻言沉默了下来,他伸手抚摸着儿子冰冷的身躯,而黑袍人也没有催促老者做出选择。
时间慢慢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老者再次叩拜下去,道:“请大人复活他...”他的声音显得很悲伤,很痛苦,更有着太多的挣扎,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让自己的孩子复活,哪怕他变成了怪物,哪怕他会因此记恨自己,但他仍旧要他活着。
黑袍人了下头,伸手一挥,大块的尸体便不见了。
“作为复活他的代价,你将失去记忆,沦为傀儡。我要用你的这份爱子之情,帮你转变为力量,从此听我号令,永世为奴。”
老者听后,身体颤了一下,他并不怕付出代价,但他却不愿意忘记自己的孩子。他跪在那里,用最后的时间回忆着与儿子生活在一起的画面,最后,他向着黑袍人拜了下去:“为了我儿,吾愿舍身,百世为奴,万载不悔。”
......
“爹!”大汉叫喊道,这句“爹”格外清晰,这也是他这一生唯一清楚的一个字,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老者听后笑了,哪怕他满脸泪痕,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很多,但他还是笑了,那是一种从心里来的快乐。他一生只有这一子,但偏偏孩子还是哑巴。
“这一辈子,走到最后,我终于听到儿子叫我爹了,哈...哈哈...”老者笑了起来,但紧跟着就剧烈的咳嗽的喷出鲜血,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真的很开心。
就在这时,八一步上前,来到了老者和大块身边。
“吼!”那大块见状,就要出手攻击八,只不过他抱着父亲,一时间无法腾出手来。而八就利用这一瞬的机会,一把抓住老者的手,将其按在了大块身上。
接着,八突然冲着老者喝斥道。“他如果恨你,还会不顾性命的冲过来救你么?你还在怕他不能理解你么!”
听到八的话,老者一愣,但很快眼中都露出感激之色。大块是哑巴,他能叫出这个“爹”已经十分不易了,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而老者,始终觉得自己愧对孩子,他不敢面对,是八帮他们打破了这份僵局。
轻抚着孩子的身体,老者展现出从所未有的温柔,哪怕那具身体在很多人眼中甚是诡异与恐怖,但在他眼中,却视如珍宝。
大块很享受老者那粗糙、满是老茧的手,再看向八时,他眼中已经不再怨恨。这一场面,正是他一次次梦中所期盼的,作为一个孩子,哪怕他长的再大,哪怕他已经变了模样,但父亲的爱护依旧是他内心极为渴望的。
“子...”老者的声音传出,他比起刚才,气息更加微弱了。
八看向老者,没等他继续开口,便道:“如果他不再阻拦我们,我们不会杀他。”他知道老者的意思,更被老者的爱子情深所感动,再加上他也不是嗜杀之人,只要大块不阻挠他们的行动,那么放过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老者突然伸手在大块身上一推,借着推力翻滚下去,直接跪拜在了八面前。
八见状,急忙伸手,想去扶起老者,可当他的手接触在老者身体的时候,他停住了,因为面前的老者,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他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向绕过他孩子性命的人,表达了谢意。哪怕两人之前有着恩怨,哪怕这青年曾经是他发誓要杀的仇人,但今天,他绕过了自己的孩子,一切便已化解。
最悲痛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作为一名父亲,他可以死,可以失去一切,哪怕是人们口中最重要的尊严,但惟独自己的子嗣,不能失去。
看着老者的身体,八沉默了,他想到了李大力。虽然李大力的身份是假的,但他作为自己父亲的身份却是真的,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历历在目。
就在八沉浸于怀念中时,突然听到后方传来饭团的惊叫。
“你做什么!”八顿时惊醒,转头看去,只见奈丽倒在了血泊中,鲁鲁捂着左臂,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皮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