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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可世说在西军十年内吴玠和王彦能独领一军。
而蔡仍挖吴玠和王彦给的条件直接就是晋升二人为代统领,各领一军。
换而言之,吴玠和王彦只要跳槽到蔡仍这里,可以少奋斗十年。
关键是,杨可世所说的,最终到底能不能实现,还未必可知。
要知道,西军当中特别讲关系、讲出身,不是那几大军门世家出来的人,想要独领一军,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不论是吴玠,还是王彦,全都不是那几大军门世家的人。
因此,吴玠和王彦在西军当中到底能不能独领一军,还不一定。
所以,蔡仍给吴玠和王彦开出来的条件是仕途坎坷的吴玠和王彦根本就无法拒绝的。
不仅吴玠和王彦拒绝不了蔡仍开出来的条件,吴璘、杨政、郭浩、姚仲、田晟、李师颜、关师古、赵撙、李显忠、王彦(南宋初年史书上重名的人很多,叫王彦的有好几个,此王彦并不是前面八字军的创建者王彦,而是吴玠、吴璘两兄弟的部将王彦,也是一名将)也拒绝不了蔡仍开出来的条件——蔡仍大手一挥,给了吴璘等人每人一个代指挥之位,让他们各个连升十几级。
蔡仍之所以来挖吴玠、王彦等人,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是悍将,都是蔡仍势在必得的人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金吾军大扩军之后蔡仍急缺军官,而且缺口非常大,大到不少像赵立、晏广孝他们这些才加入金吾军两三个月的人现在都爬到了代指挥之位,由此可知,蔡仍有多缺优秀的军官。
向来是,吃谁的,向着谁。
吴玠、王彦等人被蔡仍挖过来了之后,他们又给蔡仍推荐了不少有潜力的将士。
对于这些人,蔡仍也都不吝啬,也都许了都头、队将之职,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跟自己走。
只是有一样,吴玠、王彦他们推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远远超过了蔡仍要的那五十个名额。
没办法,蔡仍只能找级别高的要,级别低的,他又使了些别的人手段,将之挖过来。
不过——
与其他西军相比,泾原军算是幸运的了。
毕竟,泾原军是真从金吾军这里得了三千匹上等战马,其他西军,最多也就是从蔡仍手上得些金银珠宝罢了。
总之,为了壮大自己,蔡仍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尽了办法从西军中挖墙角。
西军的大佬,包括童贯,还不能说什么,因为蔡仍是奉旨挖角,将蔡仍逼急眼了,蔡仍就将赵佶的圣旨砸到他们脸上。
为了防止蔡仍挖角,各西军的统制都在催促童贯让他们南下。
只可惜!
童贯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盘打。
首先,蔡仍如果不去挖西军的墙角,就得挖他胜捷军的墙角。
其次,现在已经是抢功的阶段了,这种好事,他当然得便宜自己的胜捷军,哪能随随便便给西军?
所以,童贯先只派出胜捷军南下,一直压着其他西军,不让他们南下。
如此,无疑就方便了蔡仍挖墙角。
直到童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打发西军也南下去追胜捷军,并严令金吾军尽快收复越州、明州、台州、处州、温州,将西军和金吾军分开,这才让蔡仍暂时停止挖墙角。
蔡仍率领金吾军南下不久,就收到消息说,衢州被胜捷军攻陷,义军将领郑魔王被俘。
未几,蔡仍又收到消息说,婺州也被胜捷军攻陷。
不过——
接下来,胜捷军和西军的好日子就过去了,由于沿途均有村民策应,方腊义军得以进行有力阻击,使尾随的胜捷军和西军不敢贸然轻进,也让胜捷军和西军以及跟着捞功的中央禁军死伤惨重。
双方也因此而僵持起来。
再说蔡仍这边。
与胜捷军、西军、中央禁军那边相比,蔡仍这里简直可以用游山玩水来形容——因为离杭州太近,越州和明州的方腊义军在方腊义军撤走的时候,就已经跟着撤走了,因此,除了一些搞不清楚情况的人后知后觉的跳起来响应方腊起义以外,金吾军几乎没有碰到任何抵抗。
在这种情况下,蔡仍也就一边悠哉悠哉的继续政教俘虏、一边扩军、一边练新兵……
……
第六十六政训处。
年轻的政委李未,正在亲自带领大家召开诉苦大会。
诉苦大会有一种魔力。
很多道理翻来覆去讲多少遍,听进去的人也不会太多,听进去的话同样不会太多。
但诉苦了之后就不一样了,李未的话句句都说在了他们的心坎里,他们越听越愿意听。
有些人甚至诉苦的泪水还没擦干,就死心塌地地成了蔡仍最忠诚的拥护者!
不过——
这样的胜利还不算什么。
因为对象是农民,是被剥削的阶层。
在这方面,李未等金吾军的政工干部有着丰富的经验。
关键是,有在老部队时经常参加忆苦思甜大会的蔡仍为他们指引方向。
真正困难的是对蔡仍从西军挖过来的将士进行教导。
宋朝主要实行募兵制,尤其是在西北地区。
一经应募,终身为伍。
换而言之,这时当了兵,就得当一辈子。
因此,官军、士卒与普通农民不同,尤其是积年老卒,他们已经彻底脱离了农民的行列,用对付农民的那一套,来对付他们,效果一定会大大折扣。
所以,必须得在原来的经验上加以变通。
那怎么变?
当然得从他们所受的不公平上变。
李未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经是一个“老”政工了,有着丰富的经验,关键是他懂得改进和变通。
为了教导这些从西军挖过来的将士,李未可以说是做足了功课,他甚至将张俊等不少政治觉悟高的西军出身的将领请来现身说法。
张俊不是第一次参加诉苦大会了,因此他很有经验。
所以,在李未一说“谁先上来说几句”之后,张俊就大踏步的走上台,然后扯开了他自己的衣襟!
众人看去,无不大吃一惊!
只见,张俊身上竟然有大大小小几十处伤疤!
张俊故作平静道:“我叫张俊,十六岁就应召入伙加入西军,一直与西夏打仗,我还曾随大军进攻过西夏的仁多泉,那几年,我每战都冲在最前面,我想凭自己的武勇搏个光耀门楣封妻荫子。”
顿了顿,张俊心有余悸的又道:“好几次,我都是死里逃生,有一次,敌人的枪差一点就我胸口穿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张比划了一下他自己的胸口。
众人随着张俊的比划,都看见他胸口处的确是有一条狰狞的半尺多长的伤疤,有经验丰富的,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伤一定是长枪划出来的。
张俊的语气突然变得不愤起来:“可我大小功劳立了几十个,却只被授予授承信郎,连个队将都没能当上,我上面的头头全他娘的升官了,我那营的指挥,在我离开西军时已经升到了统制,我那时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得人点醒,我才知道,我究竟差在哪里……我差的不是本事,不是勇武,不是谋略,而是我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不懂得上下打点,升官发财哪有我的份?我立的那些功劳全都被我上面的头头抢去了,他们用我用命换回来的功劳升官发财,却连个队将都舍不得分给我,这公平吗?我说的那个指挥,是刘家人,一个毛头小子,十六岁就当指挥,几年时间就升到了统制!”
张俊突然猛得一拍他那满是伤疤的胸膛,极不甘的吼道:“就因为我没生在将门,就因为我没有靠山,我就得当一辈子大头兵?一辈子冲锋陷阵?一辈子听人命令?一辈子不能光耀门楣封妻荫子?”
张俊的呐喊,让一众西军来的将士无不义愤填膺:
“就是,凭啥咱们拼死拼活的,没有升官的机会,那些有背景、有靠山的怂包却能不断升迁!”
“俺不求其它的,俺就求一个公平,将属于俺的功劳给俺,那是俺拿命换来的!”
“王侯将相那个……有种乎!”
“……”
见西军来的将士的情绪全都被张俊调动起来,李未一喜,突破口找到了!
不过——
李未也深知,不能让他们这么肆意的诉苦,必须加以引导,达到“压迫→反抗→解放→感恩”,这才能把这些西军将士彻底变成忠于他们蔡将军、忠于他们这个组织的坚定战士。
三年解放战争,我军一共消灭国君五百六十九万人,其中俘获四百一十五万,俘虏中二百八十万人成为我军,占到当时我军总人数的百分之六十五到百分之七十,这是世界战史上不可思议的奇迹,而产生这一伟大奇迹的最重要的一个法宝就是诉苦大会。
到了解放战争后期,诉苦运动的巨大威力甚至发展到“即俘即补”的程度。
在淮海战役中,我军的伤亡很大,很多俘虏兵经过短暂但触及灵魂的“战壕诉苦”,立刻被编入我军部队参加战斗,甚至姓名都还没被本连战友记牢,就在战斗中牺牲了。
一个被俘的国君师长看到许多还没来得及换下国君衣服的战士已经站在我军队伍中参战,无可奈何地说:“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么!”
有人回忆:“我军转入大反攻以后,部队中俘虏兵的数量越来越大,在连队战士中约占百分之八十以上。当时真是前两个小时还是国君士兵,过两个小时就成了我军战士。有的甚至还未来得及上连队的花名册,就在战斗中牺牲了,成了无名烈士,这是常有的事。”
这也是蔡仍传授给宋江、李未等政工干部诉苦大会这个政教法宝的原因。
等众人的情绪到了,李未上前道:“刚才下面一个兄弟说得好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不求别的,只求一个公平!”
李未又道:“可在大宋其它军队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只有咱们蔡将军创建的金吾军才绝对公平,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咱们金吾军铁一般的纪律,就以刚刚那位张俊将军为例,他刚来金吾军的时候,只是一个副队将,如今才短短两年时间,他就凭自己的勇武升到了统领之位,掌管一军……”
……